姬華走到所有將士正前方,轉身面對將士,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蔓延到域中所有將士的身上。
將士更加肅然,比之剛纔,他們感到一種強大的威壓,他們中的很多都是第一次見到新魔尊,卻不由生出臣服的意志。
這個一身暗紫錦袍的男人,沒有着將服,沒有配武器,卻只是站在那裡,沒有一句話,硬生生屈了別人的意志。
這便是姬華,他,生來就是一個王。
“恭迎尊主。”陌境大聲喊出。
“恭迎尊主。”一陣又一陣的聲音響徹域中,此刻,所有將士深深意識到,這是他們的王。
姬華就這樣等着所有的聲音沉寂下去,良久道。
“向荒域進發。”他的聲音並不大,卻低沉而貫徹,像是響在每個人的心頭般,激起將士的熱血。
“是。”整齊而憤怒。
他們本就處於湯煬勢力的正中,受到的血腥暴力早就讓他們心生不平與反意,卻苦於無力還擊,終於換了新魔尊,整個魔界都開始整頓修繕,再也沒有了往日天空中都瀰漫着血腥的感覺,好似他們魔界就該血腥黑暗一般,他們生來就是魔,因爲帶着殺戮的傳承,被它界恐懼厭惡,沒人知道他們也向往安定的日子。
如今終於除掉了湯煬,他們對新魔尊自然滿含感激,況且他是魔界真正繼任的魔尊,後來消失被湯煬搶去了位置。他們無論如何也情願爲此獻上力量。
姬華分出一部分兵力在幾個將領的帶領下去了寒域和殤域,自己則帶着少部分兵力前往勢力最猖獗的荒域,他隱隱感覺,湯煬或許就在這裡。
上次沒有真正除了他,還是造成了隱患。
然而不過幾十日時間,湯煬被自己打成的重傷竟就恢復了嗎?他可是把他的經脈和骨頭都打碎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湯煬修煉了魔族禁術。
姬華露出一抹諷刺,禁術嗎?他倒要看看,他能修煉到何種程度。
留下的魔族中,一個美豔的女子無比顯眼,她踮腳望着出發的隊伍,看到最前方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魔界至尊,美豔的眼中顯出癡迷和勢在必得。
“陌小姐,您小心一點。”周圍的侍從虛扶着她,卻不敢碰到女子,生怕引來殺身之禍。
女人眼中不耐,卻擺出知禮的樣子,輕道一聲,“知道,你們辛苦了,回去好好獎賞一番。”
周圍的人露出讚賞和迷戀。
女子心中得意,她可是公認的魔界美人,連以前的湯煬也對自己很是寵溺,如今這個男人,她見過最俊美的男人,她一定要得到他。以她的美麗,和他的俊美,他們一定會成爲魔界最讓人羨慕的一對。
不過,女子眼中顯出陰毒,他是魔尊,肯定有很多女人搶,誰要搶,她便讓她和以前那些人一般下場。
幾日後,姬華終於帶着魔兵來到了荒域。一進入荒域,姬華就感知到,湯煬勢必就藏在這裡。
荒域,恰如其名,擡眼,便是黃沙,寸草不生。不見一絲生命,偶爾有風颳過,揚起黃沙,空氣中也瀰漫着沙塵顆粒。
可越是荒涼,越是危險。
姬華讓後面的隊伍停下,掃視了周圍一下,突然出手。
小小把戲,竟想在自己面前賣弄嗎。
衆魔兵還沒有看清姬華是如何出手的,只見面前瀰漫在空氣的黃沙被更加劇烈的強風颳散,原本空無一物的視野中出現了遍佈的魔族。
爲首的,恰是湯煬。
姬華感到身後的魔兵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眯眼看向出現在眼前的湯煬,被風鼓起的暗紫衣袍像是在述說着什麼。
“現任魔君還真是有本事啊,這麼快就發現了我的蹤跡。”湯煬恨意橫生,早已失去了理智,況且練禁術讓他的神志被控制,一心想着奪回尊位和殺掉姬華。
“...”姬華不言,此時的湯煬哪還有當日他的半分模樣,除了一張臉,全身都長了觸角般,衣服掙裂,露出的肌膚上遍是青色的疙瘩。
身後率領的魔兵也很是異常,眼中皆是無神,顯然被湯煬用了禁術控制了神志。
一個魔族,爲了力量,竟墮落成這般。
而這世間,不止魔族如此,又有多少生命爲了慾望將自己的靈魂出賣,姬華已經見識過太多太多。
“怎麼不說話,是怕了吧,我可是修煉了魔族最爲高深的法術,我身後的兵也要比你的手下強數百倍,現在,這小小的魔族,哪怕是六界呢,也沒有任何人能抵抗我。”湯煬露出瘋狂而猙獰的笑容,“到時候,你,還有仙界那個太子,都要在我腳下搖尾乞憐。”
姬華露出一抹莫名,觸了他的忌諱呢,湯煬終究留不得了。
哦,也不是湯煬了,而是,一個不容於六界的怪物。這種,怎麼讓他出來禍害他的領地與臣民呢。
“怎麼,要不要現在就求我留你一命。”說着這樣的話,臉上卻是遍生的殺意,他最受不得姬華這般看不透的樣子,讓他着急,也讓他每時每刻都清楚意識到自己與這個男人的差距。
“尊主,接下來該如何做。”身後的魔兵也看出湯煬的異常,又不見魔尊有何動作,上前問道。
“不急,待我先處理了這個人。”其實,他一人也可對付面前的所有,但是他一開始便想訓練一下剛剛整頓出來的魔兵,魔界久無戰事,湯煬又沉於聲色,對於這方面自然不甚在意,魔族力量可以說是很衰弱了。
因此,這次清繳湯煬的事,也是他準備的一場訓練。
魔界,必須強大起來。
然而,正如湯煬說的,他身後的魔兵在他禁術的控制下強大百倍,若是他的魔兵就這樣上去拼殺,必然慘敗。
那麼關鍵就在於湯煬了。
他,要除了他。
而此刻,湯煬也終於不耐,周身瀰漫起黑氣,渾身的觸角都猙獰了幾分,一股腐爛的臭味傳出來。
姬華看着,終於皺起眉。
這般醜態,真是不堪。
他也不再周旋,飛身向前,留下一句話:“在此待命。”
陌境想問要不要上前殺了那羣怪物,卻發現那些魔物只是站着,眼神空洞,並無動作。頓時住了口。
還是尊主通曉一切。
姬華衝入湯煬捲起的漫天黑氣中,很快不見了身影。
衆魔兵聽到黑氣中傳來陣陣猙獰的嘶吼,卻看不清兩人動作,心都提了起來。
可兩人的戰鬥沒有持續多久,衆兵便看到黑氣漸漸散去,一身風華的紫衣君主如何進去的,便如何出來,緩緩落地。
而後,面前栽落一個渾身血跡的人影。
應該是湯煬了。
然而,身上長出的觸角都掉落在一旁,還有青色的疙瘩也像被削了去,身上便是流血的傷痕,男人跪在地上,渾身戰慄着蜷縮着,血片刻就流淌成河。
縱然經歷過殺戮的魔族也不禁驚恐於此,湯煬渾身向被扒了皮一樣的慘狀映入眼中,衆魔兵陡然感知到這個向來溫和的魔君也可以如此血腥,臣服中不覺多了分畏懼。
而那人卻依舊從容,衣袍不沾一滴血水。
他冷漠的看着蜷在地上的湯煬,神色竟和那人有些相似。
湯煬並沒有斷氣,卻被廢了練得禁術,神志也回了籠。
他艱難地擡起頭,看向男人,“爲什麼?”一張口便也有大片的血流出來。
“湯煬,你太過心切。”
“我不可能敗的,我怎麼能敗給你。”他明明修煉了最高深的法術,沒人能敵得過他,這人如今的實力已經如此深不可測了嗎?
除了姬華,幾乎無人能聽清血人的吐出的話。
“你看你自己,這個樣子,不覺得辱了前魔尊的稱號嗎?”
男人流出血淚來,衆人卻以爲是他身上流出的血。
“殺了我吧。”湯煬嗚咽出來,自知這般也活不下去。
姬華終於低頭正視這個男人,“曾經,你也是我手下的得意將領,爲何這麼不甘呢。”
他問道,卻沒有期待男人的回答,“確實該殺呢。”
男人揮手,血人倒在了地上,終於止了呼吸。
身後魔兵皆愣住,似乎不敢置信。
終有彼伏的呼聲響起,震徹寰宇。
“尊主威武。”
“尊主英明。”
全然來自心中最深處的感激。
姬華仰面,不言。
在位五萬年之久的魔尊湯煬,於此日亡於荒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