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南宮公子, 看見了嗎？我們的關係，做什麼舉動，不都正常嗎？”姬華輕吻了下墨子月的側臉, 在她抵抗前飛快地撤離。墨子月瞪了他一眼, 沒說什麼。
南宮珩沉着臉, 由先前的暴怒轉爲一絲悲哀。
墨子月這樣子, 分明是動了心。
該死, 當初他就該注意她的那份異樣，現在竟然發展到這種情況，他沒有料到, 但卻知道其實那時就有了端倪，只是他沒有在意罷了。
怎麼會呢？南宮珩有些懊惱。
“小月兒, 你說, 你們是什麼關係？”他依舊不死心。
“...”墨子月抿脣看他, 突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場面一時冷淡下來，姬華有些不滿地捏了下她的手心, 墨子月擡眼去看。
南宮珩看着他們默契的舉動，突然就覺得他的逼問沒有了意義，眼神黯淡下來，那抹不甘卻沒有消散，他渴求了萬年的人, 突然將心交給了別人...
“小月兒, 祝賀你登上太子之位。”這是他本來的意圖., 只是被這猝不及防的事擾了他的心神, 幾乎要忘記, 今日是她的登位儀式。
“謝謝。”
“祝福的話已經說了，我先走了。”大紅衣袍襯托下的容顏豔麗而妖嬈, 南宮珩笑了笑，卻有一絲悲哀溢出來，男人有些狼狽地離開。
墨子月沒有挽留，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怎麼，心疼了？”姬華轉過她的身子，幽幽問道。
墨子月沉默了下，道：“他是朋友。”
姬華愣了下，臉上現出抹笑意，心情大好，追上走向殿中的人，執起女子的手。
“今日阿離終於成爲了仙界的太子殿下，這麼重要的日子，我自是要送出一份大禮的。”
“什麼大禮？”
姬華抿嘴笑着，並不說明，而是拉着她走到新宮殿的座椅上，和她一齊坐下。
墨子月挑了下眉，看着眼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塊巨大的錦布，下面好像遮掩着什麼。
“這是何物？”
姬華沉沉笑了聲，將錦布拿下，露出桌案上的東西。
一塊空白的匾。
墨子月表情有一瞬的空白，撫上鎏金的匾，哭笑不得：“我還以爲你會題好字再給我？現在是想讓我自己寫嗎？”
姬華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支巨大的蘸墨毛筆，將筆扣在她手中，自己卻從她身後環過去，握住她的手，“月華月華，自然要有子月也要有姬華，我們一起寫。”
“話雖如此，但我們沒有一起寫過，會不會敗筆？”
“放心，來吧。”
他執起女子的手，微一停頓後帶着女子落下了第一筆。
墨子月微一驚歎，便沉浸在了兩人筆下的世界中，男人的手頗有力道，帶着女子執筆遊走，卻沒有絲毫怯意，瀟灑自若，凜然地落下三個濃墨重彩的字。
筆停下的一刻，墨子月回神，眨了眨眼，未乾的墨汁點點滲入巨大的匾中，浸了她的仙氣又染了他的魔息，既濃烈又泠然。
“如何？”
“我很喜歡。”
“那過些日子，在我繼位前，你幫我寫離殿的殿匾如何？”
“幼稚。”
“阿離剛剛說什麼？”姬華笑眯眯地問。
“嗯，我說可以呀。”墨子月面不改色地說，清冷的面容染着笑意，眼角彎起，心情好極。姬華本想再逗逗她，看到此景卻有些不忍破壞。
這是讓他心動的的模樣。
“阿離。”姬華輕喚。
“嗯？”
“我有一份禮物。”
“這...不是已經給我了嗎？”
“怎麼能把一件未完工的東西當作了禮物呢？我可是很用心的。”
“是是，我小瞧了少主了。”
“哎，阿離語氣都變得與初見時不同了。”
“好像是啊。”
姬華輕哼了聲，吻了吻女子的額頭，執起女子的手。
“跟我過來。”
飛舞的潔白花瓣落地聚成一條花路，淡淡的清香盈溢，絕世的男女相攜走過，飄逸的紫白衣袍翻飛交合。
女子擡眉，花瓣落在眉心，融入雪月。
“姬華...”
“阿離，你看”
一根紅繩出現在姬華手中，墨子月輕易辨認出這是什麼。
“我聽說，你們天界用這來維繫凡間男女情愛，被紅繩系在一起的男女便會相攜一生。”
墨子月伸手撫上紅繩，繼續道：“雖然我們並非凡間男女，但也希望這仙界的物什能見證我們一生相攜。”
“阿離！”紫眸中劃過流光，姬華有些驚喜，其實這哪裡是禮物，明明是他任性地索求一個承諾。
“姬華，你忘記了，最初是我去招惹的你。我的情感，你...感受不到嗎？”
“阿離。”
“姬華或許不知道，凡間的姻緣很早就註定，也就是他們一轉世爲人，便被這姻緣繩無形聯繫着，可是這姻緣繩也是可以斬斷的，相棄的伴侶一齊跪在姻緣樹下，向天宮祈願，月老知曉他們的心意，便會用那情絲斬斷了那姻緣。”
“阿離...爲何與我說這些？”
墨子月輕輕一笑，道：“你不要多想嘛，我只是想起過往無數次冷眼看過人間情愛，自己親自去體味，倒也不大一樣。”
“阿離，你還是沒有把自己當做我們情感的主角吧。”
墨子月搖了搖頭，“姬華，有時候，我已經失了神志了。”
姬華看着女子輕倚在樹下，垂眼打量那紅繩，安靜地似要飄遠，眼中紫意又深了幾分。
這個人，是他的，永遠。
“姬華~”女子將紅繩的一半放入他掌心，一邊自己握住，輕彎着眉眼看着男人。
“姬華~”
男人終於回神，低沉的聲線又復響起。
“怎麼了。”
女子挑眉，反問：“你道是怎麼了？”
“我...”姬華看向兩人靠在一起的手心，有些遲鈍道：“阿離...”
“哎，明明要給我的禮物，自己卻像失了憶一般。”
“那...你開心嗎？”
女子不答，擡起姬華的手，道：“姬華真的想要用這姻緣繩來見證我們的情緣嗎？”
“嗯。”
紅繩陡然化爲光影，隱入兩人腕間，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
墨子月勾了勾脣角，“姬華後面雖然又幼稚起來，可阿離真的滿意這份禮物。”
姬華有些新奇地看着手腕處的痕跡，眯起眼睛：“原來是這樣，我弄了許久也沒有明白怎麼回事。”
“畢竟是仙界的物什，姬華若是懂纔是奇怪。”
“嗯，阿離冷不冷，不如我們回殿吧。”
墨子月搖搖頭，牽住男人的手，走到樹旁倚着樹幹坐下。
“這副美景，怎能輕易負了，姬華~”
姬華靠着女子坐下，一手攬過墨子月的肩，嘆道：“阿離，好美。”
墨子月以爲他在說眼前的景色，微揚起脖子看那零星而落的花，柔軟而晶瑩，美眸輕頜微啓，美景盈入瞳眸。
姬華幾乎看癡了。
“姬華，有機會，我們去凡間看雪吧。”
“雪？”
墨子月點頭。
“好。”
盛世中的相許，常被人比作絢爛的煙火，可涅槃與喧囂過後，墨子月再回顧這段歲月，聯想到的卻是那魔宮下的水晶棺。
美到心驚，內裡卻是悽哀。
盛世以戰爭爲終結，姬華登上魔尊之位的百年後，仙魔之戰顛覆了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