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在嗎?”她知道父皇見她總會在青雲殿,似乎已經成了慣例。
“進來。”溫厚的聲音響起,墨子月推門而入, 殿內沒有夜明珠的光亮升起, 天帝坐在陰影處, 神色莫辨。
“父皇?”墨子月見此, 微皺起眉, 直覺有些不對。
“這些日子幹了什麼?”
“兒臣...去人間遊歷了一陣子,這幾日都待在殿裡。”
“是嗎?去人間是怎麼招惹上魔界的人物的?還引得他來仙界找你?”
墨子月自知瞞不住她的父皇,也不再遮掩, “因爲在人間遇到了些事,便去了魔界...結識了...魔界少主。”
墨靳從陰影中走出來, 走到她身邊, 他比墨子月高大幾分, 此刻她參不透他的意識,平白感覺到了一絲壓迫。“聽說你爲這少主和司命吵了一架?怎麼, 不在乎你的紫玉哥哥了?”
“父皇!”
“哈哈哈”窗外的光陡然射進來,青雲殿變得光亮,墨子月看清了她的父皇的神色,沒有如語氣中的陰沉,卻帶了戲謔, 墨靳爽朗的笑起來。
“父皇?!這是何意?”墨子月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眯着眼看他。
“不過和你這丫頭開個玩笑而已, 不要當真嘛。”
墨子月嘆氣, “所以父皇急匆匆喚我來所爲的便是戲弄一下我?”
“怎麼?是不是和你那魔界的少主沒有待膩啊, 怪父皇把你們分開?我可知道你爲了那小白臉不僅和司命翻了臉,還縱容他在仙界四處遊走, 這麼相信他嗎?”
“小...白臉?”墨子月黑了臉,“父皇從哪裡學得的詞彙?”姬華雖然很白,但那種人,怎麼可能是小白臉?
“呦呦呦,看你護他到什麼地步了,父皇不過說一句話而已,你就不樂意了。”
“沒有。”
“司命那...”月兒一向不會反抗慕容紫玉的話,墨靳得到消息的時候確實是吃了一驚,不過也能明白。
“我會主動去說的。”提到慕容紫玉,墨子月的心情又低沉下去了,畢竟是她一向含着儒慕之情的人,她怎麼願意與他破裂關係,墨子月垂頭,低聲說道。
“月兒。”墨靳疼惜到,血脈相連,他久經世事,又是看着兩人長大的,雖不常在身邊,卻也算見證了兩人的成長。他的月兒,雖對人越發冷淡,但卻不會輕易放下每一份情義。
“月兒在魔界受苦了。”墨靳將她側臉處一縷頭髮捋直,帶着一個父親對女兒單純的關心。
“父皇?”墨子月擡頭,有些震驚。
“以爲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發生的事?”墨靳輕笑。
“...”她的確是這樣認爲的,畢竟那時她在魔界的地牢,墨靳再強大也不可能通曉遠在萬里的她的處境,因此當時她也沒有報有人會解救她的期冀。
墨靳看了一下她額間的雪月,墨子月一直以爲這雪月是普通的飾品,但其實,這雪月凝聚了父女二人的靈血,她的靈力巨幅波動,他便能感知到,所以,他其實並不知道她身處哪裡,卻知道她必是受了重創,其他都是他推論出來的。
畢竟有實力有時間讓他的月兒受傷的,就只可能是他了。
墨子月順着他的視線,手撫上額間的雪月,似是明白了什麼。
“來和我說說,在魔界那小子是怎麼折磨你的,”見墨子也沒有否認,墨靳追問,心中其實對那沒有逢面的魔界少主不是很滿意。
“沒...沒經歷什麼,不過是意外受了點傷。”墨子月有些吞吐,她不會騙父皇,卻也不願親口述說那帶着痛楚的經歷,只能搪塞過去。
墨靳見此,嘆了口氣,不再逼問,他能感知到墨子月當時有多虛弱,沒想到有人能將他的女兒傷到如此,看她現在一回想眉眼中還隱隱有些痛苦,便不忍再問,對姬華的印象又差了幾分。
“下次,讓那魔界少主來仙界見我一面。”
墨子月見他不再追問,卻提了這麼個要求,苦笑道:“父皇,是您剛剛將他趕走的。”
“咳咳咳。忘了”墨靳不動聲色。
她無奈道:“好的,我過幾日去魔界讓他和我一起回來一趟。”
“你最近還要去?”
“嗯,姬伯伯要過生辰,我答應姬華去了。”這些,她沒打算瞞着墨靳。
墨靳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道,“姬伯伯?難道是姬銘訣?”
墨子月對着他詢問的視線點了點頭。墨靳卻有些不高興,“這老頭,什麼時候搞起這一套了。”墨靳感到一絲陰謀和算計的味道,於是說道:“不能去。”
“爲何?”墨子月明顯不願意,她已經答應姬華了,難道真等着他來鬧仙界,姬華這次來仙界沒有多少人知道,慕容紫玉也沒有將事情鬧到,若是姬華真的以魔界的身份來鬧,那些古董怕是會把心跳嚇到停止,畢竟仙界已經安逸太久,也和魔界不相來往很久了。
“哎,去吧去吧,我不攔你了。”墨靳有些煩躁道,知道是姬銘訣,他倒不擔心墨子月的安危,卻總有種自己女兒被別人搶去的怪異感。
“...”莫名其妙。
“不過,先把這些政務處理了再去。”
“父皇~”墨子月幽幽說道,“你又和母后出去?”她看着那摞成山的奏章,挑了挑眉,心中有些擔心,她還想爲姬伯伯準備些禮物,再處理這些事務,她有些憂慮。
“是啊。”已經習慣被女兒揭穿,墨靳一點也不羞愧地說。
看着她父皇眼中的期待,墨子月隱住自己的憂慮,“好,那父皇先走吧,我就待在這了。”
墨靳有些奇怪,平日她可不這麼積極,但也沒說什麼,道了句“注意身體”便迫不及待地離開了。
墨子月看着空蕩的青雲殿,安靜地有些寂寥,竟有些想念那人了,她將自己埋身於政務,試圖忘記那有些陌生的感覺。
而青雲殿無日無月,墨子月再次走出時,已經不知歲月。
她心下有些焦慮,沉迷政務時忘了的,一下回到腦海,冷着臉問身邊的侍衛:“本殿在裡面待了幾日?”
“回殿下,整整十日。”一身銀甲的青雲殿侍衛端正道,卻在她離開後不自覺撫上了胸口。
墨子月匆匆離開,自也注意不到,畢竟這樣的視線太多了,她早已冷漠。
十日,還有十五日,墨子月細數着,思考應該爲那人的父王準備什麼。上一次送人禮物,還是慕容紫玉那把玉骨紙扇,想到此,她有些恍惚。
紫玉哥哥啊...
而不及她做些什麼,那人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有一瞬的呆愣,撐在桌上的胳膊收回,她擡眼看向來人。
幾日不見,他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瓊枝玉華的慕容紫玉,司命神君。
“紫玉哥哥?”
未及她問,男人一把將女子包入懷中,箍緊。
墨子月條件性德想要掙扎,卻在感受到他的顫抖時安靜下來。她垂着眉眼,清清冷冷的身子捂不熱慕容紫玉的心,他的溫度也浸透不到她。
慕容紫玉有些悲哀,“月兒,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在墨子月埋身於青雲殿的這幾日,他一直都痛苦着,幾乎不能維持那溫潤的表象。
“月兒,你想交什麼朋友紫玉哥哥以後不再管了,你不要不搭理我好不好。”
墨子月看到他別在腰間的玉骨紙扇,自她送與他後,她每次見他,他或是輕搖着,或是別在腰間,未有離身。
“紫玉哥哥,我沒有生氣,沒有想不理你。”
“真的嗎?”慕容紫玉扶着她的肩,微微離開女子,好看清她的神色。
“真的,我何時會騙你?我這幾日一直在處理父皇交給我的政事,抽不開身。”
“嗯。”慕容紫玉受到安撫,情緒漸漸平靜,墨子月不動聲色地稍稍站遠一些,那樣的距離太過近了。
慕容紫玉敏感地察覺,神色暗淡,看着她的眼睛,清冷無波,若有若無的親近幾乎察覺不到,“月兒,我們爲何不能再如你兒時一般相處了?”那時,她對自己只有依賴。
“紫玉哥哥,你永遠是月兒心中的紫玉哥哥,但是我已經長大,紫玉哥哥也更加成熟了。”
“你可知,我對你是何情感?”
“嗯?”
“罷了,”慕容紫玉看着墨子月那不含雜質的眼神,剛剛升起的勇氣又沉了下去,他怕戳破了兩人的關係會連現在這般也維持不了,他揉了下她的頭髮,“紫玉哥哥希望你一直如此,不要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