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閣主爲什麼要見她,不過薄慕傾還是去了。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理會閣主或是容成邪,不過,她不去見他,興許無法離開蒼都。
夜殺陪她來到逍遙閣,在外頭等候。
繁複而寬敞的地宮,金碧輝煌。
水晶簾搖曳流光,玲瓏階精美如玉。
金光閃爍的大殿,閣主站在圓形琉璃鏡前,微低着頭,劍眉入鬢,星目如鑽,璀璨流光,俊美無儔,氣度懾人。
他倒想看看,千面郎君所說的,及笄禮之夜出現在碧水閣的男子究竟是什麼人。
透明的光波自掌心襲出,擊中琉璃鏡。
白雪般的光芒射出萬丈,漸漸顯現一個人。
這男子站在逍遙閣門口,身形頎長挺拔,眉間略有憂色。
那三千銀髮,隨風輕搖;那雙碧眸,閃着琉璃般純粹的光澤;那神態氣度,無不熟悉……
這瞬間,閣主面色劇變,是他!
夜殺!
閣主漆黑的瞳孔瞪得圓圓的,快要爆出來了。
怎麼可能會不認得夜殺?
雖然已經過了五百年,雖然已經時過境遷,但即使夜殺化成灰,他也會認得!
五百年前,夜殺和他是爭鬥了數百年的情敵。
夜殺不是和傾兒一起魂飛魄散了嗎?爲什麼他也來到五百年後?
不過,他不也是魂飛魄散之後保得一魄,得以存活到現在?
五百年前,夜殺與他都癡迷於傾兒,明爭暗鬥數百年。那麼,夜殺絕不會輕易忘記對傾兒的情……那麼,夜殺來到這兒,一定不是偶然或是巧合……一定不是……
難道薄慕傾就是五百年前的傾兒?
這個真相,可能性極大!
這一刻,閣主既驚且喜,興奮激動,心如大海,巨浪滔天,破濤洶涌。
難怪他總是覺得薄慕傾那麼熟悉,難怪他莫名其妙地被她吸引,難怪她有一雙與傾兒一模一樣的紅眸,難怪她能吞噬鳳凰一魄……因爲,她就是五百年前的鳳族之王鳳傾凰……
傾兒,我想你、念你、牽掛你整整五百年,而你早已經來到我身邊,可我卻不知曉。
傾兒,五百年前我們相知相愛,五百年後,你仍然屬於我!誰也不能把你搶走!
傾兒,你不可以喜歡別人,不可以忘記我,不可以無視我!
傾兒,你只能嫁給我!
傾兒,五百年前我對不起你,這一世,我會好好補償你……
此時此刻,閣主的心翻江倒海,俊美的臉膛洋溢着狂烈的喜悅。
嗔恨癡念,歸於一處,不過是寸寸相思。
薄慕傾踏入奢華的大殿,淡漠道:“閣主。”
“你要去哪裡?”他沉聲問道,剋制着內心涌動不絕的激動情緒,恨不得立即將她抱在懷裡,傾訴他這五百年來的思念,告訴她在五百年前他們是彼此相愛的戀人。
“與閣主無關。”
“你想逃婚?”
一想到她要和夜殺私奔逃婚,閣主就怒火狂燒,如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她怎麼可以喜歡夜殺?怎麼可以無視他的存在?怎麼可以徹底忘掉他們刻骨銘心的戀情?
薄慕傾冰冷道:“隨你怎麼想。”
話落,她轉身離去,背影冷寒。
“站住!”
閣主輕揮右臂,透明光波閃過,那掛水晶簾輕輕搖晃,散發出刺目的光芒,令人無法直視。
她相信,水晶簾已經被他施了功法,很有可能打不開,出不去。
“我去夏國一趟,取回冰魄神珠。”
“當時你不取,今日又要取回來?”
他忽然想起,在她外出歷練期間,曾經和雲國五皇子云孤鶴交好,後來,雲孤鶴跟煉器協會的會長月輕煙走了。現在想來,夜殺應該是附身在雲孤鶴身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夜殺又回來了。
薄慕傾眸光冷酷,“誰也無法阻止我!”
“你要冰魄神珠做什麼?”閣主的星眸閃着寒鷙邪狂的光芒。
“救命。”
“救夜殺的命?”
“對!”
“冰魄神珠已經不在夏國浮屠塔。”
“那在哪裡?”她靈光一閃,明眸冷凝,“在你手裡?”
“本座早已派人把冰魄神珠取回來。”閣主盯着她,目光如冰似火。
他打算着,在洞房花燭之夜,把冰魄神珠贈予她,當作是新婚之禮。
卻沒想到,她要冰魄神珠取救夜殺。
真真諷刺。
薄慕傾的明眸迸射出嗜血的紅芒,“無論如何,我要拿到冰魄神珠!”
他的深眸風起雲涌,陰霾重重,“你信不信本座殺了夜殺?”
“那你先殺了我!”
“傾兒,你別逼本座!”
閣主睚眥欲裂,周身繚繞着喋血如魔的殺氣。
該死!她竟然爲了夜殺不顧自己的性命!竟然與夜殺牽扯至此!
她絕烈道:“把冰魄神珠給我!”
明眸佈滿了赤紅妖異的殺氣,手心聚攏着凌厲可怕的玄氣。
他的俊臉撕裂了,邪魔之氣瀰漫開來。
“本座可以把冰魄神珠給夜殺,但你必須與他恩斷情絕,此生再不相見!再者,三日後你嫁給本座!”
“做夢!”薄慕傾乾脆利落地回絕。
閣主從凌虛裡取出冰魄神珠,冰魄神珠飄浮在他的掌心,通體晶瑩透明,散發出冰線一樣的光芒。他冷酷道:“你最好考慮清楚。沒有冰魄神珠,夜殺必死無疑。”
看見那顆冰芒閃閃的明珠,她知道是真的。
她心裡痛恨,幾乎咬碎自己的貝齒,“除了之前你說的條件,任何條件我都答應。”
“你就那麼在意他嗎?”他暴怒地吼,“他背叛過你……”
“他被月輕煙控制,身不由己……”薄慕傾解釋,明眸似寒水,冷冽逼人,“閣主開條件吧。”
見她這般鐵石心腸,閣主瘋了,表情撕裂了。
陡然,他襲出一掌,五指微張,透明的光波奔襲而去。
她沒有反抗,因爲實力根本不如他。
他扼住她纖細的雪頸,星眸爬滿了赤紅的血絲,戾氣繚繞,神色十分可怕,“你信不信我毀了你的丹田?”
“如若……我的丹田能換回冰魄神珠……那麼,你就毀了我的丹田……”
薄慕傾斷斷續續地說着,呼吸滯澀。
不是不痛,不過比起夜殺所遭受的血蠱劇痛,又算得了什麼?
對他而言,這一字字、一句句,猶如刺入他心口的飛刀,足以要了他的命。
“你別逼我!”閣主殺氣騰騰,一雙深眸從未這麼赤紅過,非常駭人,“你愛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