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撥開水晶簾,登上玲瓏階。
薄慕傾踏入地宮大殿,看見閣主仍然站在那圓形琉璃鏡前,目不轉睛地瞧着。
“閣主找我有事?”她淡淡地問。
“那九頭麒麟與桀魔睚眥是你馴服的?”閣主緩步走過來,黑眸深邃無底。
“是。”
“有點兒本事。”他盯着她,好像想從她的小臉瞧出什麼,“這兩頭高階獸,就當是你償還給逍遙閣的。”
她不語,算是答應了。
之前她帶走了九尾天狐,現在他要九頭麒麟和桀魔睚眥做交換,也算合理。
只是,她已經將這兩頭高階獸送給夜殺,如今是要愧對他了。
閣主問道:“你哪日啓程?”
薄慕傾莞爾道:“閣主說的是外出歷練嗎?我還在考慮。”
他勾脣一笑,頗爲神秘,“有了決定,告訴本座。”
她應下了,轉身離開。
忽然,一陣狂風從背後涌來,她小臉一寒,調動玄氣抵禦,卻發現丹田的玄氣沉沉的,半分也使不出。
怎麼回事?
她心頭駭然,一雙鐵臂從身後抱住她,抱得死緊死緊的。
“放開我!”薄慕傾的心頭冒起怒火。
閣主湊在她的耳後,寸寸下移,似在聞香,又用舌尖舔着她嬌嫩的肌膚。
千般沉迷,萬般陶醉。
若她不願,她從來不會讓人輕薄自己。
她忍無可忍,所有內力洪水般瀉出,卻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閣主的修爲太可怕了!
閣主深深地吸氣,好似再也經受不住,鋒利的牙齒狠厲地咬下去,幼嫩的肌膚立即涌出鮮血。
宛若,雪地盛開妖豔的夏花,極致的美,誘惑的魅。
詭譎的狂風涌來,他的深紫廣袂與她的菸灰色寬袖飛舞起來,摩擦糾纏。他的墨發與她的青絲狂飛亂舞,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
張狂的美。
嗜血的美。
詭譎的美。
他那雙黑眸盛滿了赤紅的血,好似一頭飢渴已久的猛獸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甘霖,知足,滿意,沉醉……
銳利的痛讓薄慕傾無比的清醒,她想起落霞山歷練回來的那次,他也吸了她的血,性情大變,應該是有什麼隱疾纔會變成這樣。
可是,總不能每次她都要無償獻血給他吧。
閣主的手情不自禁地往上游移,觸摸到軟軟的東西,心魂一震。
薄慕傾心神一凜,手肘彎起,往後猛烈地撞去。
他鬆開手,後退兩步。
她徑自離去,丟下冰寒的話:“下不爲例!”
閣主舔了舔脣角鹹澀而軟香的血,血紅的眼眸似魔似鬼,陰鷙,暴戾,喋血。
青銅王殿裡,鬼風怒號,醋海翻波。
這幾日,夜殺加緊修煉,將已有的修爲打磨,提升到更高的境界。
比起剛到這兒的那時候,他的修爲多了三四倍,只是,距離五百年前,還有十萬八千里。
看見傾兒被這個混蛋閣主吸血、襲胸,他的丹田忽然竄起一股邪火,一路燒到頭頂。
砰的一聲,爆炸了。
夜殺陡然睜開碧眸,爬滿了赤豔的血絲,戾氣滾沸。
很好!突破了三階!
不過,這是他身爲萬獸之王的三階,與傾兒他們所說的玄力段數不是一個概念。
有朝一日,他會重回萬獸之王的王座,將所有覬覦傾兒的混蛋狠狠地收拾了!
……
這夜,薄慕傾剛吃過晚膳,賀蘭清便興沖沖地來到碧水閣,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要給她一個驚喜。她不想去,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可是,他拉着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拽出去。
馬車停在一條大街的街口,她下來,知道這裡距離玉王府很近,只隔兩條街。
“慕傾,你先閉上雙眼,我帶着你走。”賀蘭清燦爛的微笑猶如這秋夜的光影,暖暖的。
“你究竟想做什麼?”薄慕傾耐着性子問道。
“你就聽我一回嘛,我不會騙你的。”他堅持道。
她無奈地閉上雙目,被他拉着往前走。
賀蘭清帶着她拐進一條小巷子,走了一小段才停下來。接着,他一溜煙地跑了。
她聽見了腳步聲,起了疑心,立即睜開眼。
這麼多燈籠!
整條小巷都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像是上元節的花燈,蓮花燈,玉兔燈,鯉魚燈,等等,各種款式都有。橘紅色的光影互相輝映,氤氳成霧,旖旎如虹,美不勝收。
“好看嗎?”
身後,站在一個雪袍男子,語聲溫柔。
其實,薄慕傾早已聽見腳步聲,只是沒有理會罷了。
果不其然,是玉王,賀蘭珏。
“記得你離開蒼都那年的上元節,你在街上遇到本王,纏着本王帶你看花燈。”賀蘭珏站在她身旁,芝蘭玉樹,溫潤儒雅,親和地說起往事,“當年你年紀還小,本王不願被一個小孩跟着,就買了一盞杏花天影燈哄你,讓你回家。你不肯回去,提着那盞花燈,跟在本王后面。”
“後來,本王送你回府。你說你要把花燈掛在牀頭,每日就寢之時看着花燈入眠,每日清早醒來就能看見花燈,猶如看見本王。”
“果不其然,你把花燈一直掛在牀頭,直至離開蒼都,才帶到杏花庵。”
這番話,柔情似水,滿得快溢出來了。
薄慕傾知道,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聽着這番話,她感受到這具身軀的柔情、悲傷、痛楚、辛酸……
這是原主身軀里根深蒂固的一縷執念。
賀蘭珏盯着她柔美雪灩的側顏,輕緩地問:“傾兒,你還記得嗎?”
她原本就長得美,不比薄緋顏差幾分,此時,他心意已改,更覺得她比薄緋顏美,氣若幽蘭般迷人,膚如清雪砌成,色若春曉之花,容如朝陽瑰美絢爛,美得驚心動魄,美得令人屏息。
他心潮起伏,幾乎把持不住,想一把抱住她,一親芳澤。
“不記得了。”薄慕傾轉過身,淡漠道,“王爺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傾兒,本王知道你沒忘。”賀蘭珏連忙拉住她的小手,俊容流動着橘紅色的光影,影影綽綽。
“放手!”她心頭惱怒,語聲冰冷。
“本王知道,你心裡還有本王!”
他篤定地認爲,她被他傷得太狠了,心灰意冷,纔會一再拒絕他。
只不過,沒有愛,哪來的恨?
他一再示好,她一再拒絕,只不過是欲擒故衆,逼他說出真心話,逼他認錯,逼他喜歡她、愛她,從此再也不能拋棄她!這些都是她得到他的手段!
既然她這樣想、這樣做了,他就成全她!
佈置一個浪漫的夜晚,一幕她會喜歡、開心的情景,向她保證,他就能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