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曉,賣天靈草、玄靈丹的店鋪下面,是一個龐大的地宮建築羣,不過還是比蒼國皇宮的規模小一些。
一道道厚重的鎏金石門,鋪着紅地衣的地面,大理石鑄造的臺階,玉石雕琢的案臺,象牙鑲嵌的牀榻……所用的無不是世間最好的東西。
閣主將昏迷的少女放在牀榻,靜靜地凝視她。
臟腑被魔獸的碧色光刃所傷,不過於他來說,小菜一碟。
她與魔獸對戰之時,肩背忽現金紅刺目的光芒,很不尋常。
他的深眸緩緩闔上,再輕輕睜開,瞳孔融了冰晶清雪似的,直透人心。他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好似直透衣裳,看見了少女的冰肌玉骨。
眸光清涼地撫過,如春水漫過。
果然是在肩背。
原來如此。
閣主若有所思,她吞噬的是鳳凰的一魄,那麼,她是鳳族之人?
他將右手放在她的胸口,雪色光波流動,鑽入她的嬌軀。
那張狐狸面具金光隱隱,他摘下狐狸面具,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張蒼白的小臉。
清雪堆砌而成,五官精緻,下頜如玉,纖長濃密的睫羽投下鴉青的扇形陰影,似觀音座前的一朵白蓮,閃着輕柔細膩的浮光。
原來是她。
紅綃悄無聲息地進來,“閣主。”
閣主未動,若有所思。
瞥了一眼牀榻的少女,她嫵媚的丹鳳眸微睜,“她是……薄家四小姐?沒想到瞎子廢物不是瞎子廢物,脫胎換骨,實力不容小覷。”
閣主把狐狸面具戴在薄慕傾臉上,轉身離去,“她醒了可自行離去。”
紅綃看她半晌,也離開了。
薄慕傾甦醒的時候,不知是什麼時辰,也不知自己身處何地。
這是一個裝飾奢華、精美、大氣的殿室,室內的擺設卻極少,空蕩蕩的。
記得,她在落霞山暈倒了,是誰救了她?
她走出殿室,走過燭影閃爍的大理石通道,彎來繞去,終於,她止步,看見前方有一個鎏金石門虛掩的殿室。她繼續前行,推開石門,撥開水晶簾,登上玲瓏階,看見一個金碧輝煌卻擺設寥寥的殿室。
陰冷的風穿堂而過,水晶簾隨風搖曳,發出叮叮的輕響,琉璃晶光閃爍。
北首有一張金黃色雕椅,類似龍座,一個紫袍男子斜靠着,手扶額頭,雙目輕闔。
原來是閣主救了她。
薄慕傾靠近他,輕聲道:“閣主。”
閣主雙目未睜,懶懶地“嗯”了一聲,“你可自行離去。”
“閣主治傷之恩,無情沒齒難忘。”
“無需掛懷。”
“那無情告辭。”
薄慕傾正要轉身離去,卻聽見他低沉的聲音,“慢着。”
她迴轉身,等候下文。
閣主倏然揚手,她眼疾手快地接住,是一枚玉牌,上頭雕着繁複的符文和不知是何形狀的圖案,還有逍遙閣獨有的標識。而上好的幻雪山羊脂白玉里飄浮着淡淡的血絲,好似紅綢在空中飄飛,曼妙無雙,舉世獨有。
“這是逍遙閣的玉牌,只有千面郎君的玉牌與你一模一樣。”閣主淡漠地眨眸。
“謝閣主。”薄慕傾爽快地收了。
“若你身陷絕境,相信這枚玉牌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各方勢力和天下諸國會看在逍遙閣的薄面上,禮讓你三分。”他緩緩道,水澤流閃的深眸似有一縷憂傷。
她點點頭,屈身一禮,告辭離去。
……
回到碧水閣,薄慕傾與孃親閒聊了幾句便回房。
不多時,葉嬤嬤端來膳食,她吃飽喝足,然後沐浴更衣,坐在牀上修煉。
落霞山一行,雖然短短兩三日,但畢竟積累了與魔獸戰鬥的經驗,收穫頗豐,丹田裡的玄氣也更精純了些。
那隻魔獸不知是幾階實力,她受傷險勝,看來實力還是完全不夠。
“傾兒,進來。”
是夜殺懶洋洋的聲音。
薄慕傾嘴角抽搐,傾兒?
碧青光芒閃爍,她走進去,來到青銅王殿,看見令人驚詫的一幕:夜殺蹲在地上,而他腳邊正是那隻她殺死的魔獸。
“你把這隻魔獸弄回來了?何時的事?”她走過去,小臉寫滿了詫異。
“你們都走了,本尊費了好大力才把他弄回來。”夜殺淡淡道,摸着下巴,研究地盯着魔獸。
“你有本事把它弄回來?”薄慕傾撇嘴。
“不是有玉兔幫忙嗎?”
他的注意力都在魔獸上,根本沒注意到她懷疑的眼神。
她索性坐在地上,打了個呵欠,這兩三夜一直都是精神高度緊張,怎麼可能睡得好?她抱着玉兔,嘟囔着問道:“你把魔獸弄回來,想煉化它?”
夜殺低沉道:“其實,他還沒死,還沒死透。”
薄慕傾震驚不已,他解釋說,他用了障眼法,騙過所有人。
“那你究竟想做什麼?”
“他不是魔獸,確切地說,他是狼人。”他的碧眸冷冷地眯起。
“狼人應該是人吧。”她恍然大悟,難怪他的身形不像魔獸,而且那麼敏捷,還有玄力。
“本尊猜測,他十歲左右受了重傷,雙臂被人砍斷,接上狼的前肢,之後與狼羣在一起,飲狼血,因此變成狼人。他身手敏捷,有玄力,是因爲十歲之前修煉過。”夜殺道。
“可是他的言行舉止與狼無異。”
“他飲了多年狼血,已經擁有狼性,不再是正常人。”
薄慕傾點點頭,“你想怎麼做?”
夜殺狂野的深眸急速閃過一絲碧色精光,“吸了他的玄力、精元,有點可惜。本尊再想想吧。”
她站起身,“那我回去睡覺了。”
他也站起來,瞳眸愈發幽碧,寒邪冷酷,“逍遙閣閣主不是尋常人,你惹不起,少跟他來往。”
她徑自前行,丟下一句雲淡風輕的話:“我的事,你少管。”
夜殺的三千銀髮忽的飛散,張揚狂野。
薄慕傾正要踏出青銅王殿的殿門,卻見他擋在面前,碧眸嗜血可怕,銀髮張狂地飛舞,俊美無暇的臉龐妖冶得動人心魄。
“讓開!”她俏臉一寒。
“本尊是你師父!你必須聽本尊的話!”他幽碧的眸子鎖住她。
她懶得跟他爭辯,從旁側離開。
夜殺的銀髮陡然變長,纏住她的腰肢,疾速將她綁到懷裡。
素手扣住他的咽喉,神速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