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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色瞬息變換,我和魏廝罹被困在了重重迷霧中。魏廝罹不慌不忙在牽引路,我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生怕走錯一步。

走了沒多久,他突然停下,我沒設防,差點把臉貼在他的背上。

魏廝罹轉過身,笑了,低下頭看着我說:“你看,這不是到了嗎。”

我越過他,走上前,發現了迷霧盡頭的另一個世界。

只見滿目淒涼,路邊的花木枯萎,更有幾處亭館彩色久經剝落,斑駁了歲月。

這裡雖說沒有了迷霧的禁錮,但景色依然晦暗不明,沒能給我柳暗花明的感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倒不覺得有什麼。

“不適應嗎?”魏廝罹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他接着又說:“魔氣會侵蝕這裡的建築,需要人來定時打理,你走之後,我就再沒叫誰踏進過這兒半步,一切都還是你離開的樣子。”

“我離開有多久了?”

“真的好久了……”魏廝罹看着我的眼神漸漸沒了焦距,口中輕輕地說:“大概是連海水都枯竭了,石頭也腐爛了吧。”

“你一直在等我嗎?”

魏廝罹這時回過神來,他不答言,只是看着我,不逃避,不閃躲。

我卻埋下了頭,我真的好想抱他,好想好想。那感覺不是一時衝動,倒像是蓄謀已久。從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好像跨越了幾百萬年,而他,就等在時間盡頭來擁抱我。

魏廝罹以爲自己嚇到了我,慌忙解釋,我擡起頭,看見他眼裡的光又熄滅了,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酸澀。

“你別擔心,我知道你還不相信我,但是你說,我要做什麼才能減少一些你的顧慮?我什麼都能做。”爲你。

“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跟什麼?”我面上故作嫌棄,上前輕輕地抱住了他,安慰般地拍着他的背,說:“我信你。”

我不是沒察覺到他的僵硬和顫抖,可我一點也不想戲弄他,我好想抱着他的頭在自己的懷裡大哭一場,聽一聽他這些年的委屈與心酸。

我鬆開了他,退後一步,皺眉看着他浮在半空中的兩條胳膊,說:“你很討厭我嗎?”

魏廝罹哆嗦着嘴脣想要解釋,我不給他機會,緊接着又問:“方纔你與我在林子裡時爲什麼不看我的眼睛?”魏廝罹的話全被堵在了喉嚨裡,我冷眼看他,說:“你就是厭惡我,恨不得我馬上消失纔好。”

“夠了。”魏廝罹一個大跨步走到我的面前,我與他的鼻子幾乎相貼,我感受着他炙熱的鼻息盡數撲在我臉上,面紅耳赤。他捧起我的臉摩挲起來,從上到下細細打量,紅着眼眶,輕聲說道:“瓊年,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的一句話就否定了我好多好多年,雖然在你的印象裡,我不過剛出現了不長時間,但我以爲你感應的到,我以爲你都懂的……”魏廝罹的淚珠滾到我的臉上,我的皮膚都好像被灼傷一樣,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我從一開始無聲的哭,到後來的放聲大哭。說來好笑,最後竟是魏廝罹摟着痛哭的我安慰了好一會兒。

我抽噎着問:“我爲什麼會哭?”

魏廝罹笑着說:“這得問你自己。”他推開我,盯着我的眼睛,說:“你現在還覺得我厭煩你?”

我揉了揉眼淚,他拉開我的手,從袖中掏出一塊乾淨的方巾替我拭去淚水。我說:“快住嘴,休要再提這件事了。但我還是好奇,你與我初見時爲什麼表現的那樣冷淡?”

他低頭獨自悶了一會兒,半天才說:“近鄉情怯。”

“什麼?”

“一個人遠離家鄉,不通音信,一旦返回,離家鄉越近,心情就越不平靜,惟恐家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你知道嗎,瓊年。你就是我的家鄉,我的歸處,我心安處就是你在的地方。我太……”

魏廝罹說了一半便哽住了,我握住他的手,柔聲問:“太怎麼?”

“我太愛你了,我不想你再受到任何委屈傷害。這次,無論怎樣,天誅還是地滅,我都不會放開你了,我再也不要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