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變了嗎?”雪兒呆呆地問着,又彷彿是問他,又彷彿是自言自語地問着自己的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她只是嘆息了一聲道,“不管變了沒有,請先離開吧。”
“爲什麼?”上官暢有些難以理解地追問道。
“沒有爲什麼啊,只是我很疲倦了啊。”雪兒感到難以置信地回答道,“難道累了還會有理由啊?你這是多麼強詞奪理的問題啊。”
“這不是強詞奪理,這是義正言辭。”上官暢“唰”得就站了起來,他猛地用力將手中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說道,“我等了你那麼久,就那麼得守孝一般得守着你,而最後最後的回答……回答卻是……卻是你累了,你剛醒來,你就累了。我幾乎日日夜夜都沒有守夜,我就那麼得爲了你守了那麼多天,只是爲了不讓人在我不知道適合把你給葬了,會令我後悔一輩子的,我都那麼一直得守着,很少睡覺,就算是睡覺,也睡得非常不踏實,我都這樣了,我都不說累,你……你卻反而說累!雪兒,你知道嗎?當這話出自你的口中,我的心是有多麼得涼,是感到多麼得心寒啊。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只能不勉強了,我這就……”
“等一下!”雪兒忽然間地叫着,什麼的回憶,那些在昏沉中沉睡的記憶,跳躍着,如同翻開的樹葉,一頁一頁地在她的腦海中翻閱着,然後記憶就是這麼得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她有些下意識地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傷口,傷口呢?怎麼會沒有傷口了呢?怎麼會不痛了呢?”
那恐怖的畫面再次跳躍出來,那是一支箭,筆直地射了過來,這分明是非常恐懼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那危險來威脅的那一剎那之時,有着什麼的聲音在她的心裡猛烈地響着:“上官暢不能死,他不能死在任何人的手裡,他只能死在她的手中。上官暢只能死在她袁雪兒的手中。否則,一切人都不能把他怎麼樣,一切一切的人都不可以,全都不可以傷害他一分一毫。不可以,誰都不可以。如果,真的會有傷害他生命的威脅的出現的話,她會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的。她會將自己的身體作爲保護他的擋箭牌的。”
那一刻,那一剎那,她不是逃避,不是躲避,反而是相反地衝了過去,她撲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只是感到一支箭射到了她的後背,射穿了她的身體,而那一刻,那一刻,是她自己也難以解釋的快樂,她只是覺得,她救下了上官暢,她很快樂,她很滿足,雖然,她連自己都難以解釋這種快樂與滿足,只是,那一剎那之後,她就失去了一切的知覺。她就那麼得死了……死了?
袁雪兒忽然間驚訝道:“我是不是死過了一次,我不是被射中了嗎?我怎麼會又活過來了呢?怎麼回事呢?這又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暢兒,我怎麼會復活呢?怎麼回事?暢兒,回答我,回答我啊……”
“雪
兒……”他顫抖着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身邊,他小心翼翼地與她並排坐着,卻並不靠近,他小心地問道,“你……想起了什麼呢?”
“好像是……又很模糊……”雪兒抱着自己疼痛的腦袋猛烈得搖着,然後,又沒辦法地就劇烈地敲着自己的腦袋道,“怎麼辦?就是想不起來了,除了那個射過來的一支箭,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爲什麼?究竟是爲什麼呢?爲什麼那位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呢?我不是應該死了嗎?我不是應該是一個死人了嗎?我怎麼還會活下來的呢?”該死的,活下來,就有一定要去做的事,就有着要不惜一切代價要去做的事,她痛苦地雙手攢成拳頭地使勁地敲着自己的腦袋大嚷着,“爲什麼?爲什麼我不死?爲什麼?爲什麼我還活着?爲什麼我還要活着呢?爲什麼……”
“別,別!雪兒,我不允許你這樣,我不允許你這麼摧殘着自己!”上官暢全力地捉住了她的雙手,在她雙手搖晃不安之中,他就那麼地只得將她攬入懷中,任那懷中的兩個小拳頭敲着他的胸膛,他只是道,“你敲着,敲吧,你發泄吧,發泄吧,你可以盡情得發泄,但是……但是,你不能自殘,你不能傷害你自己,你不能敲自己的腦袋。傻瓜,你怎麼可以敲着自己的腦袋呢?很痛吧。”他心憐地吻了吻她的頭髮,只是那麼得柔和得望着那一雙呆愣的小兔子一般的雙眸,只是笑着道,“你爲什麼詛咒着自己死呢?你死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痛苦得彷彿自己都快要不想活了。因爲知道有救你的可能性,所以,才如此等待着,努力地等待着,等到你活了,你重新地活了,甦醒了,可是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傻丫頭,笨雪兒,做着這麼得令我心疼的事情啊,你可真令人心憐得心碎啊。”
“暢兒……”雪兒只是無言得呆了又呆,有着的什麼哽咽着,哽咽得她就彷彿是無法呼吸了一般,而那一對不斷得用力地四處得亂敲,胡亂揮舞的拳頭,也慢慢得緩和了下來,然後,就那麼得彷彿是投降了一般得落在了他的雙肩上,她只是那麼得輕輕地道,“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暢兒只是靜靜地望着懷中的女子道,“你又爲什麼突然那麼得想到要自己死呢?你可知道自己重新得活下來,是有多麼得不容易嗎?這中間付出了多少多少的代價嗎?”
“這些都是不應該的,不應該的付出啊,得不償失的啊!”雪兒只是那麼哀傷而又悲哀地搖着頭,“得不償失的買賣啊……”
“這不是買賣!”他認真地打斷了雪兒的由心發出的言語,道,“這不是金錢的交易,不是交換,這是努力,這是付出,是爲了另一個的人,爲了自己所愛之人所甘心的付出,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付出。這是感情,是情,不是交易,不是冷酷的利益,金錢上的交易,不是買賣。懂嗎?雪兒。”
“你……竟然問我懂不懂?”雪兒先是驚愕而又不可思議般得盯着上官暢有些自信的目光,然後是絕望一般得唸叨着,“我不懂,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可能永遠也不懂。或許,你我彼此之間也不太懂,你我之間相互瞭解的也還是太少,太少了吧。上官暢,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是,你……或許也不懂,至少……你不太懂我,而當你懂我的時候,或許也太遲了!”隨着那冰冷字眼的話音剛落,一股寒涼直穿過他的身體。
“雪兒,你……”上官暢話音未完,便中劍臥倒在牀上了,那一道忽然間意念而出的冷劍直穿入他的體內,一劍刺入致命之處。生命是如此得脆弱。——而對一個人瞭解,或許……等到終於理解和明白的時候……一般,也都是後悔的時候了吧,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悲哀與遺憾呢?
冷漠的女子,冷酷的眼神,冷寒的一把劍,冷如人心的一幕,會令人絕望的一幕場景,無法回首的。
多年以來的殺父之仇終於是報了,她只是抽出冷劍,在意念之中,劍慢慢化煙消失在了空中,而她只是看着那倒在牀上的冰冷的屍體,只是冷漠着,冷漠之中,似乎也有些哀傷,是一種連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明白和理解的哀傷與難過,她卻也只得在那裡無奈得搖着頭,無奈得搖搖頭,心想到,人都已經死了,還去難過着什麼,還要去後悔着什麼。她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她不是達到了她的目的了嗎?難道……目的達到了,她反而會哀傷了,會悲傷了?還是……後悔了?
生命之中彷彿總是那麼得痛苦,彷彿總是在那一處失去,在那一處孤單,在那一處痛苦着,不斷得痛苦着,毫無辦法得痛苦而又痛楚着,她卻只能那麼得咬咬牙,除了堅持,她也只剩下了堅持,除了堅持,她別無所有了,她所剩無幾了,她只是在那一處痛苦着,只是在那一處爲難着,而又毫無辦法着,在那一處毫無辦法得爲難着,痛苦着,失去了方向,失去了辨別,失去了自己的心的方向,她就好像是失去了心的方向了一般,然後,在那失去與失空之中,逐漸得墜落,逐漸得遊離,逐漸得傷惘,逐漸得痛楚而又痛苦着。
當心愛的男子死在了自己的手中,當自己又一次得變得孤孤單單了,她變得孤孤單單得落寞,她變得孤孤單單得無選擇,她毫無選擇,毫無辨別的選擇。她只是懷疑過自己,只是懷疑過自己錯了。她真的是會擔心自己錯了,她真的是會害怕自己錯了,她真的是會害怕,這樣的做法會令她後悔一輩子,一輩子,好長好長的一輩子。會痛楚,會不捨,會那麼得毫無辦法,會是那麼得別無選擇,然後,又只能是那麼得靜靜得守候着,那麼得隨緣,那麼得隨風,那麼得隨着時間,有着什麼得難以喘息得感覺,她彷彿都快要難以喘息了,她就彷彿快要難以呼吸了,她就好像是有一種快要不行的感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