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壓抑不住一股子怒氣便起身了,可能覺得我身爲花族的女子丟了他的臉吧。玉棠面色難看的走了出去,芍藥跑了進來急忙問道。“牡丹,你惹族長大人生氣了嗎?我從來沒有見他寒着臉過!”
是呀,玉面郎君的玉棠公子總是笑意融融風流無限怎會被一個愛字所傷?
然後我對着芍藥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在想玉棠公子那一個好字是爲誰說?是我嗎?我若是有意勾引了他,他會遂了我嗎?
仙宮的御醫親來了。爲我驗過腳傷把了脈搏之後,轉身對此次選妃的仙官嫦娥仙長道:“無礙,可以擡至玉鸞殿。”
離選妃大典還剩下三日,我繡的錦囊終於完工了!我想過我的命運,我終究逃不過命運的安排!我會被玉太子所選,會被北冥所選,會被……
他們三人我終究要嫁一個,我將錦囊放在了枕後不願意再想……
選妃大典日的清晨是個美麗的日子,溫陽暖暖,徐風細細,百鳥歡歌,百花齊放。
一大早樓的秀女們便將最端莊秀美的宮衣穿在了身上,款式一致,清一色桃紅。衆秀女皆挽着高聳的雲鬢,插着一朵黃嫩的宮花。我從牀上爬了起來穿上宮衣,略施了粉黛。然後等着宮女來給我梳理雲鬢髮式。
一切整理完畢,樓門前的幾頂轎子也落下了。轎子有青鸞載人的,有九頭鳥載人的,有雪山白狐載人的。每一頂轎子皆是繡着百種獸鳥的圖案,繡工極其精細,轎沿垂下萬千千年冰蠶絲線,絲線各色皆有,既花俏又秀美。一頂轎子可以坐下八人,衆秀女們陸陸續續的開始上轎落座了……
我翻開枕頭尋找我爲選妃大典準備的香錦囊,可是一連翻了好幾次都沒找到。我有了瞬間的迷糊,難道是我太粗心了放錯了地方?我開始喊芍藥,“芍藥……”
芍藥從轎子裡探出了頭:“牡丹,你快些啊。轎子快坐滿了給你留着一個座位呢!”
我有些着急,香囊找不到了這可如何是好?沒有了錦囊……我一跺腳,管他呢,聽天由命吧!
選妃大典定於王母娘娘尊崇的瑤池內,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坐在主位上悄聲笑論着,玉太子坐於偏側一方的主位上,接着列坐的是北冥和玉棠。
我被芍藥扶了一把故作嬌弱的低着頭走進了玉鸞殿前。衆秀女粉團一片一併步入了瑤池,清一色的宮裝髮式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我暗自慶幸自己被埋沒在了花團錦繡中,再者我沒了香囊就等於少了與仙妃結緣的敲門磚。
果然,落座之後。仙樂飄飄而起,仙氣繚繞中讓我看不清玉棠的臉。不知他此時是喜是悲是風平浪靜賞風花雪月還是情動神迷爲哪位小仙所傾心?
我擠在人堆裡和衆秀女一併的行叩拜之禮跪伏在地上,低着頭看我的裙衫。片刻工夫,一個年長的仙官便端了一個玉盤一排排的穿梭而至,我見其他秀女將自己繡的錦囊放置了玉盤上。第一關,博愛的仙家比的是誰最溫婉賢淑。誰的錦囊被玉太子所選便第一個被納入仙妃之列。
那仙長拖着玉盤走到了我的跟前,我朝她苦笑了一下。她笑着還禮卻未走開。我繼續傻笑想矇混過關,可是那仙長要比我有耐性的多。無奈之下我摸了頭上插得一朵嫩黃往托盤擲去,那仙長錯愕了一下便隨即往下一位秀女走去。我這才舒緩了一口氣來。
琳琅滿目的幾大托盤被紛亂的端至玉太子的面前,玉太子有優先的選妃權。只見他隨手撥來撥去眉頭緊鎖着,香味不對,不是牡丹身上獨有的牡丹花香……忽然他的眼瞥見了那一朵嫩黃,便欣喜的拿了起來湊在鼻端深吸了一口氣。
玉太子的聲音很溫潤如玉清澈甘甜,他的笑容清新雅緻優雅靜謐。他緩緩道來:“就是她了,我要她做我的太子妃!”
第二關,歌舞昇平,衆裡尋他千百度。第三關,嫦娥仙長考仙家禮儀規範。第四關,王母娘娘親考。
層層把關,層層篩選之後纔會最終定下玉太子的十位仙妃,而太子妃更是在這十位仙妃中選擇更勝翹楚者。
衆秀女皆驚,有些竟然擡起頭來一看玉太子手中究竟拿的誰的錦囊。可是那不是錦囊,玉太子手心裡分明捧着一朵嫩黃的鬢花!
北冥和玉棠的臉色皆不是太好,不用猜了。那朵鬢花也只有牡丹能夠拿得出,也只有她纔會如此的隨便將選妃大典做兒戲!
王母娘娘的牙縫裡強壓住“荒唐”二字,但是她依舊保持着最尊貴的姿容。
“這是哪家的仙姑啊,擡起頭來給本尊瞧瞧。”
衆秀女紛紛將頭垂了下去,竟無一人再擡起頭來。我依舊看着自己的裙衫,想着塞翁失馬福兮禍兮?
手託玉盤的仙長抖了拂塵,洪亮的聲音起:“鬢花一朵……恭喜一位娘娘當選爲太子仙妃。”
鬢花?我趕緊往頭上抹去,這才慌慌張張的擡起了頭。我驚愕的眼往主位前望去尋找到了王母娘娘那雙仁慈端莊的笑眼。
王母娘娘見了是我,面頰似抖動了幾下。語調也有些變了。“是你啊……”
我瑟縮了一下,趕緊回道。
“花族女子花牡丹是也……”
我埋首聽着排山倒海的暗潮洶涌,身側的衆秀女齊齊的將眼光向我殺來。四周空靈,沒有北冥和玉棠的聲音。那口口聲聲愛着我的男人面對強勢制約緘默了!看來我終究是仙家的娘娘我終究逃不脫命運的羈絆!既然如此,我認命。既然沒得選,嫁與玉太子將是我最好的選擇!
王母娘娘高喊着:“賜封花族女子花牡丹爲香妃娘娘,入住碧玉莊的慧心殿。”
碧玉莊也就是仙家的太子府,從這一刻起我便真的成了玉太子的仙妃了!一列仙姑緩緩而來引着我前往碧玉莊而去,我的臉上平靜清淡無愁無緒無喜無悲。我的身後則是衆秀女永生的羨慕和來自同是女人的妒忌。
玉太子笑意連連便起了身,向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做了一禮。“父皇母后,太子妃已選。兒臣還有加急政務要處理先行下去了!”玉太子朝着北冥和玉棠公子同樣一禮。“兩位兄長請慢慢選妃,玉兒先告辭了!”
王母娘娘怒喝一聲:“玉兒,你坐下。你還有九位側妃未選出,國事和家事同等重要要也不急在這一會兒!”
玉帝含笑着看着玉太子,“玉兒,權聽你母后的。國事還有那幫老臣呢,吾兒的後宮幸福要緊。”
玉太子往後退了一步,面色清幽的沉坐在主位上。
選妃儀式接着進行,玉盤被端至北冥神君的面前。北冥連翻錦囊的力氣也沒有了。他面色慘白若紙,嘴脣哆嗦着手卻遲遲不肯上前。最終胸口一痛生生的噴出一口血來。瑤池一下子亂了!
玉帝大聲喊道:“快傳御醫!”
北冥神君的身份特殊,是南天帝的皇子。北冥神君吐出的這口鮮血嚇壞了玉帝,玉帝也趕上前來查看究竟。選妃大典暫且中斷,衆秀女被紛紛遣散了下去。
只有王母娘娘心下清楚,這妖女有魅惑人心的本事。北冥的心病獨獨一個牡丹啊。在看一側的玉棠不知何時已經退下,不見了蹤影。
衆星捧月下我被小仙們引至碧玉莊。按照慣例,太子妃只有一位,側妃三位,娘娘妃嬪六位……我是王母娘娘欽賜的香妃娘娘,既然是香妃娘娘最起碼也是三個側妃之一吧?金鳥族的姣兒姑娘和玉太子從小青梅竹馬,又是王母娘娘的親侄女,這次鐵定了是太子妃了!
我嘴角還含着複雜的笑意,就見一人擋住了我的去處。玉棠公子背對着我站在通往碧玉莊的必經之處——鵲橋。
身邊的一女官有些驚訝,這玉棠公子不在瑤池選妃來這裡做什麼?便走上前一步鞠了禮法。
“小仙見過絳洞花王……”
玉棠轉過身一臉嚴肅的道:“我們花族女子如今做了仙妃,本族長有話要單獨交代!”
幾個護送小仙面面相覷最終退後三步,我和玉棠便近了些。我笑着道:“族長大人有什麼吩咐,說吧!不會是來告之牡丹如何侍寢,如何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吧?”
玉棠的嘴角扯動着,他的臉上似笑非笑陰陽不定着。他朝我邁進了一大步嚇了我一跳。他低沉着嗓音憤怒道:“我是來告訴你,誰願意娶你誰倒黴,我真慶幸我不是那個倒黴蛋!”
我的臉上立刻粉白一片,我朝身後喝了一聲。
“我們走!速去碧玉莊!”
仙姑們護送着我繞開絳洞花王火速的往碧玉莊趕去,從今以後我花牡丹就是碧玉莊的的女主人了!我不但要做玉太子的太子妃,將來我還要做天宮的西王母!
後面寂寥的春色漸行漸遠,我忽然覺得眼睛起了水色。碧玉莊不知什麼情況下已經邁入,玉太子那麼愛花嗎?碧玉莊處處鮮花怒放,新剪的花枝,新澆的水。我看見當日那個凌波小仙童了,只見他正慌張的指揮着幾個小仙忙着搬走一盆盆的牡丹花。玉太子那麼愛牡丹花嗎?我繼續驚叫着,“白、黃、粉、紅、紫、綠、黑、藍八種顏色的牡丹。”花朵大而色豔、絢麗多姿,雍容華貴,加之清香襲人,我站在其中彷彿走進了自己的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