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迢穿過過一截窄窄的,路面不太平整的小巷,來到吉祥賓館。
吉祥賓館是一座四層小樓,樓前有一個小院,院子太袖珍,裡面沒有栽種花花草草,只有一顆參天的梧桐樹,樹葉子落了一地。這是一家價格低廉的小旅館,住進來的往往是平民百姓。
姚迢徑直進樓,從前臺胖胖的女服務員口中打聽到陸文忠住在203房間,便毫不猶豫地上樓,敲開了房門。
陸文忠正一個人在房間裡看書,拉開門,他微微吃了一驚。
“是你?有事嗎?”陸文忠問道。
姚迢不說話,開心地笑,像撿到金元寶一般開心地笑。她不笑的時候就是一個迷死人的美女,這一笑,雙眸帶彩,嘴角含春,真能令男人骨頭髮酥。
陸文忠骨頭沒有發酥,堵着門,沒有讓她進來的意思。
“你屋子裡是不是藏着嬌?你這也不是金屋嘛,我參觀參觀不行嗎?又不會嚇着她。”姚迢口無遮攔地說道,說完,一挺胸就往屋裡闖。
陸文忠有些頭大。這個精靈古怪的丫頭,今天不知道又來搗什麼亂?他嘆息一聲,放她進屋。姚迢進屋後,背叉着手,踱着步,把屋子裡角角落落看了個遍,完全沒有少女的矜持,倒像是在搜查自家的屋子。陸文忠的腦袋又大了一圈。
“檢查完畢,沒有發現女人的東西,大概沒有嬌。坐吧,坐下來,我又不會吃了你。”姚迢反客爲主地說道。
“你是不是總這麼瘋?你老爸不揍你嗎?說吧,找來敝處,有何貴幹?”陸文忠沒奈何地笑笑,坐下來,問道。
“你怎麼不先問問我是如何找到你的窩的?還老闆的老闆呢,你是小氣鬼?還是故裝清高?對啦,你可能是想隱匿行蹤。哼!別以爲自己高明,我還不是一找一個準兒。”姚迢洋洋得意地數落陸文忠,說道。
“是是是,還是你高明。能說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嗎?”陸文忠忍不住想逗逗她,說道。
“具體的方法嘛,就不告訴你啦。我是學新聞的,要當記者,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不白混啦。”姚迢卻賣起關子來。
“看不出,你都是大記者啦。喂,能問一下嗎?你今年幾歲啦?”
“你纔是幾歲!老小瞧人家,自己裝大。你也是小孩!小孩!少欺負人!”
姚迢急眼了,從椅子上一蹦而起,大聲叫喊。陸文忠分明拿自己當小孩看,小孩嘛,自然不是同齡人,自然無法談情說愛,那麼,這幾天自己心頭那份揮之不去的愛慕之意,豈不成了自作多情?可惡,偏不讓你裝大!
“看看,不是小孩,誰會一句話就急眼?大省長的千金,誰敢欺負?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呀。”
“天下還有你不敢的事情?真稀罕!警告你,不許再叫我小孩!也不許叫我省長千金!否則,否則,我就給你鬧,我膽子也是很大很大的。”
“哪叫你什麼?你教給我。”
“叫人家名字。你總不會忘記了人家的名字吧?”
“姚迢,叫你姚迢。我還沒有糊塗得連大美女的名字都忘記,以後就這樣叫你吧。”
“這還差不多。人家都二十啦,比你,比你小不了幾歲,以後不許在人家面前再裝大。”
姚迢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羞澀,說完話,她把頭低下來,用手搓揉衣襟。
陸文忠何許人也,看到這種情景,立刻明白了幾分。他的頭更大了。得想辦法支走她,愣丫頭什麼話都敢說,再讓她待下去,會有大麻煩。陸文忠心想。
“姚迢,我很忙的,真的很忙。要是沒有事情,改天再來玩,好嗎?”
“你想趕我走?我討厭嗎?哼!我偏不走。大老闆,你忙你的,我玩我的,不會打擾你吧?”
特殊的家庭背景,加上自身聰明、漂亮,姚迢超強地自信。她纔不理會陸文忠那個含蓄的逐客令呢。
“誰會討厭聰慧的大美女呢?我是真有事情,馬上要辦。你是不是喜歡找人吵架?今天我投降,行嗎?”
“誰說我喜歡找人吵架?我只喜歡找你吵!”
得!讓她抓住把柄,直接進攻。陸文忠只有暗自苦笑的份兒。
眼看着把陸文忠逼近了死角,姚迢心裡那個樂啊,就差沒有笑出聲了。
這一回,陸文忠算是遇到剋星啦。他不能硬趕走人家,且不說姑娘的老爸他目前得罪不起,就是姑娘那份刁蠻之中透出的可愛與勇敢,也令人不忍傷害。這個突然而至的棘手難題該如何處置呢?他的腦子開始飛快的運轉。
姚迢饒有興趣的盯着陸文忠看,越看心裡越甜,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文忠哥,你爲啥不說話?說說話嘛。”
小丫頭改口喊“哥”,喊得那個自然,那個親切,語調分明在撒嬌。
“我在考慮如何支走你這個調皮搗蛋的小丫頭。過一會兒,我要會見一個客人,你待在這裡不方便。你先回家,改日再陪你聊,好嗎?”
陸文忠真怕姚迢繼續她的溫柔攻勢,只好再一次攆她走。
“過一會兒是多久?是馬上嗎?哼!裝成一副日理萬機的樣子,你是國務院總理嗎?我走了你可別後悔,人家今天可是專門給你送情報的。”姚迢說得煞有其事。
“情報?你還會搞情報?大美女間諜,把你的情報說來聽聽。”陸文忠嘴裡調侃,說道。
“別不相信人!真的是對你有用的情報。不過,你先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再告訴你。”
“什麼條件?”陸文忠心裡一動,問道。
“見完你的客人後,陪我吃晚飯。”
姚迢大概打主意賴着不走,陸文忠沒轍了。他想到,晚上可以叫上石誠,叫上吳望江,只要不是兩個人獨處,小丫頭便不敢口無遮攔。先躲一時算一時吧。
“好吧,不管美女間諜的
情報是否有價值,犒勞一下,總是應該的。”陸文忠用愉快的聲調說道。
“一定有價值!我的情報有兩個,一個是讓你高興的,一個是讓你沮喪的,你說,先要苦?還是先要甜?”姚迢又賣關子,問道。
“要苦。”
“先苦後甜,孺子可教。那我先說苦的,就是田副省長反對你們的項目上馬,理由是不要得罪中華鋁業公司,他們是央企,在北京方方面面都能說得上話,稍有不慎,會對東朦產生不利影響。”
“是不是田如海?”
“是的。”
陸文忠低頭沉思。陰仁果然鼓動老丈人出面了,這個阻力不小。
“別發愁,下面我說甜的,保證你陰轉多雲,而且還會感謝我。”姚迢得意洋洋,說道。
“我猜猜,是不是你老爸支持我?你在幫我說好話,對嗎?”陸文忠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
其實,那天從姚迢他們家出來,陸文忠就知道自己的話打動了姚宇敏,作爲一方諸侯,他不見得怕中華鋁業公司,關鍵是他要權衡利弊,哪一方給他帶來的利大,他就會支持哪一方。現在看來,他的天平已經在向自己傾斜,往後就看自己如何再添砝碼了。
“你真是聰明絕頂,回答正確。哎?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戴了假髮?”姚迢突然揪住陸文忠的頭髮,裝模作樣地看看,繼續說道:“不像是呀?你怎麼不絕頂呢?整天瞎琢磨,你怎麼就不絕頂呢?”
“因爲經常有小丫頭揪我的頭髮,揪一根長三根,當然就絕不了頂呀。”陸文忠模仿着姚迢的口吻,說道。
“不許叫我小丫頭。”姚迢故意虎着臉說道。
兩個人相視大笑,姚迢笑彎了腰。
“不想追問我情報的來源嗎?”姚迢停住笑後,問道。
“想。”
“我是在我家偷聽的。那天,田副省長過來,同我老爸爭論了許久,他們誰都想說服對方,當然,最後誰也沒有說服對方。你得當心那個姓田的,他在省政府裡頭有很大勢力,我老爸有時候也讓他三分。”
“你果然有當間諜的天份,謝謝你。不過,以後大人們說話不要再偷聽,不禮貌。”
陸文忠不想讓姚迢過多捲入自己的事情當中,他無法還這個情。
“不用你管。說吧,這次怎麼謝我?”
“當然是請你吃飯啦。西餐、中餐?還是日本料理?隨你挑,酒店也挑最好的。”
“我要吃日本料理。他們做的那個生魚片,往芥末了一蘸,吃着最過癮。”
“那好,一言爲定!”
晚上的時候,姚迢興高采烈地隨着陸文忠他們去吃飯,一直吃到十點多鐘。
俄爾第斯西大街,田衝真開車去等姚迢,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一個鐘頭也沒有見到人影。打手機,人家的手機早關機了。
其實,姚迢早告訴是騙他的,他不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