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兩強爭鋒(6)

陸文忠不是富二代,新新公司確實是他一手創建的。

創建新新公司的時候陸文忠正在讀大二,準確地說,大二的第一個學期裡,他創建了新新公司。這也是他踏入商界的開始,更是他未來商業帝國的起航點。

開公司的資金完全是陸文忠自己掙來的,沒有一分錢是別人的。他是在大一學習結束後的暑假裡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這一桶金挖得頗具傳奇色彩。

古人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陸文忠讀的是商科,對古今中外的大商家事蹟早就耳熟能詳,也心嚮往之;大一的那個暑假,他決定先去中國幾大商幫的發祥之地遊歷一番,長長見識。他首選的是晉商,放假的第二天,便一個人坐火車去了山西。

晉商是中國最早的商人,其歷史可遠溯到春秋戰國時代。明清兩代是晉商的鼎盛時期,在中國商界稱雄達500年之久,被稱之爲中國十大商幫之首。憑藉着勤儉、誠信、團結的作風,嚴密、科學的經營管理體系,晉商一步步將自己的事業推向頂峰。晉商有一個鮮明的特性,就是極少舉家遷徙至他鄉,往往一個人在外苦苦經營,留家眷在原籍,他們講究的是“發財還家蓋房置地養老少”,於是山西大地上便有了那麼多奇蹟一般的深宅大院,它們的豪華氣派是晉商實力最好的寫照,當然,也爲後人考證留下了真憑實據。

山西境內的晉商大院一般指清代以後一批頗具特色、保存完好的北方深宅大院,主要分佈在晉中地區。其中喬家大院、渠家大院、曹家大院、王家大院等等,早已蜚聲海內外,每天遊人如織,頂禮膜拜者甚衆。陸文忠一一遊覽了這些著名的大院,穿行在那一座座古香古色、風韻猶存的庭院中,觀看着那一棟棟雕樑畫棟的建築,他在被震撼的同時,突然觸發了靈感,從當中悟到了商機。

晉商大院很好地表現了當時的社會風尚、地方習俗、建築藝術,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和文物價值。比如:大院的佈局多講究正偏結構,左右對稱,中庭開闊,上高下底,尊卑有序,體現的是傳統文化中的禮義和中庸;那些隨處可見的“慎儉德”、“居之安”、“詒多福”之類匾額,體現的是主人的志向和情趣;那些雕刻着“五福捧壽”(福壽安康)、“喜鵲登梅”(喜上眉梢)、“麒麟送子”(貴子臨門)等等圖案的門楣、屏風等,不僅造型逼真,雕工精細,更是以暗喻的方式,巧妙地傳達出吉祥祝福之意。晉商大院是近代山西社會的一大縮影,也堪稱東方建築藝術中的一絕。

陸文忠在遊覽過程中突然迸發的靈感是:現在所有開發出來的,爲世人所熟知的晉商大院,不僅分佈地域集中在在晉中地區,並且全部是清代以後的建築;晉商的另外一個組成部分,晉南地區的晉商,似乎被人們遺忘了,他們的故居竟然無人知曉。晉南的晉商主要稱雄於明代,史料記載的“平陽幫”實力遠比清朝中葉以後才興盛起來的晉中幾大家族要強大的多,難道他們當年留下的痕跡已經完全泯滅了嗎?陸文忠分析,由於時間久遠,歷經戰火,大的院落可能毀滅殆盡,但是,一些位置相對偏僻,中小商人們修建的中小院落,多多少少應該還有存留,畢竟,這些院落的修建時間只是早了一二百年。這些院落沒有引起世人注意,猶如未鑿的璞玉,同樣是瑰寶,同樣極具價值。

有價值的東西爲什麼不去尋找呢?

他開始尋寶,開始在晉南的大地上來回奔波。依據自己的猜想,他繞過大的市鎮,避開完全被現代文明覆蓋的平原地區,專門在丘陵地區、淺山地區穿梭。時值仲夏,田野裡除了半人高的莊稼和一片一片的果園,常常半天不見一個人影,繞着他,追着他的是許多叫不上名字的小飛蟲,咬上一口,就會起一個紅包,癢得要死

。爲了方便,他騎了一輛自行車,由於路不好,車胎時不時會被扎破,弄得他經常要推着車子走上個十里八里。對這些苦痛,他全然不放在心上,一尋找就是一個多月。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翼城縣境內,他發現了目標。

翼城古稱唐,屬堯及其後裔開疆封域之地。西周初年,周成王封其弟叔虞於唐,都今翼城西之唐城,後遷都至今翼城東南翔翱山下,因山形像如舒翼之鵬,故名翼城。翼城山川秀美,自然風光迷人,全縣東、北、南三面環山,西和西南是略有起伏的平原,中部爲丘陵。其境內平川、丘陵、山區大體各佔三分之一。陸文忠發現目標的地方,在其東北部丘陵和山區的結合處。

此處較爲閉塞,交通不便,經濟十分落後。有古院落的村子叫郭家堡,是個不超過百戶人家的小村子。村子的佈局十分凌亂,主幹道是一條土路,寬不過五米,彎彎曲曲;沿着路兩邊,是深淺寬窄不一的小巷,每條巷子中有數戶人家,各自用土夯牆分割成院落;院落的門樓一般是土坯砌成,裝得是漆着黑漆的木質兩開門,裡面的房屋大都是單坡頂,無論是廂房還是正房,雙坡頂的不多,這樣雨水就都向院子裡流,也就是“肥水不外流”。這是一種古老的講究,也是晉陝一代民居建築的一大特色。

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個外表不起眼的村莊竟然內有乾坤。在村子中央,悄然聳立着三棟青磚建造的高大房屋,很古老,眼下雖然被土夯牆分割在三個不同的院子裡,但它們過去顯然是一個整體,呈品字形佈局,構成一個大院落。三棟房屋已經破敗不堪,有一棟甚至搖搖欲墜,但仔細審視,建造房屋的青磚是那種古代的大方磚;房檐的瓦當全部有壽字或福字圖案;特別是屋脊,脊頭是栩栩如生的鳳凰或錦雞,中間或者是雙龍戲日,或者是鹿鶴同春,全部是連續式鏤空磚雕,雕工精湛。此三棟房屋絕非近代建造,其宏偉的氣勢,在現今的村莊裡,顯得鶴立雞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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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忠一陣竊喜,緊趕兩步,來到其中較爲完好的一棟房屋前,想近距離觀看。可惜,房屋被院牆隔開,院子門上落了鎖,他只好隔着門縫觀察。

這棟房屋前面的固有院落已遭破壞,唯有當年建造的泰山石敢當還存留。石敢當是一座大照壁,高約九尺,寬約七尺,青磚灰瓦,做工考究;正中鑲嵌五尺長,三尺寬的石雕,上部雕刻虎頭,下部是蓮花寶座浮雕,中間刻“泰山石敢當”幾個大字,字是行書,遒勁有力。房屋坐北面南,五開間,正中頂上是一塊匾額,刻寫着“德星朗耀”,下面的穿廊上,兩根粗大的柱子上嵌刻着一副對聯,內容爲“江川納海,聚福生財”,雖然有些斑駁,也還完整。柱子下面的柱礎石是漢白玉材質,採用浮雕手法,雕刻的圖案分三層,第一層爲蝙蝠祥雲,寓意福運來臨;第二層爲袱錦,寓意前程似錦;第三層爲回紋,寓意富貴不斷頭。再看整座房屋的門楣、門扇、窗戶,基本上保存完整,上面全部有木雕,雕刻手法上,既有北方的雄渾,又有南方的秀雅,結合得天衣無縫。特別是那些木雕窗櫺,設計構思之巧妙,雕刻之精美,令人拍案叫絕;這些窗櫺不僅通風透氣功能良好,還被組成一幅幅精美的畫卷,如:魚穿荷葉、鴛鴦貴子、鳳戲牡丹等等,真是一窗一景,匠心獨運。

陸文忠出發之前查閱了大量資料,功課做得很到位。他從房屋的建築式樣,各式圖案的設計風格以及雕刻使用的技法,初步判斷:此三棟房屋當屬明代末期的建築,距今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村子裡的百姓限於認知水平,並不清楚它們的價值,也不重視它們,既沒有加以保護,更沒有進行過修繕,任憑它們風吹雨打,自生自滅,真是暴殄天物。

陸文忠覺得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如此充滿藝術美和滄桑感的老房子一旦面世,一定價值不菲。他立刻決定找三棟房子現在的主人,談判購買。

他的談判購買過程充滿技巧。

第一家是那棟保存最完好的房屋。主人說這是祖業,不賣。陸文忠笑了笑,不解釋,不勸說,掉頭就去了第二家。

第二家房屋的完好程度次之,不過已經不能住人,只是被當做庫房,胡亂堆放着雜物。主人好奇地打量陸文忠,然後問:你打算出多少錢?陸文忠說:你開價。主人狡猾地一轉眼珠子,說:我沒想好,讓我再想想。陸文忠照舊不解釋,也不出價,掉頭就去了第三家。

第三家是那棟搖搖欲墜的房子,此房不僅毫無使用價值,還成了主人的負擔,怕有一天倒下來砸着人。主人說:你要,拿走!五萬塊錢,再加一個條件,拆乾淨,把地基給我平好了。陸文忠滿口答應,還用兩個手指交叉,打了一個十字,說道:我給你十萬,不過,地基你自己平。主人瞪大了眼睛,他原本五萬塊錢就賣的,後一個條件是想再訛上一把,沒想到對方竟然主動把價錢翻番,前提是,只要自己多出一把力氣就行。他一把抓住陸文忠的手說道:不反悔?陸文忠點點頭說:不反悔!

第一筆生意談成啦,陸文忠在這一家借住下來,說是想看看周圍的自然風光,便騎着自行車,迎着晨曦出發,揹着星月返回,漫山遍野地轉悠,絕口不提買前兩棟房子的事情。倒是第二家的主人沉不住氣,第三天晚上找上門,說自己想好啦,十五萬元把房子賣給他。在這地方,十萬元就可以起一棟兩層的洋灰小樓房,十五萬不僅能把那破房子換掉,還能餘出五萬來。他說完緊張地看着陸文忠,生怕人家不答應。陸文忠說:你的房子好,我不管你的要價,只按照自己的價格出,我出二十萬。主人沒有見過如此談買賣的,喜歡得臉上立馬開出了一朵花。

第一棟房子的主人,第四天一大早就在門口堵着陸文忠了,他說他的房子也賣,給三十萬就賣。陸文忠問:你決定啦?主人說:我給你立字據。

至此,三筆生意全部談完,陸文忠同每一家都簽了合同。臨走時,他先付每家5000元的定金,約定要是一個月內付不清其餘的錢,合同作廢,錢歸他們。三家人覺得自己反正不吃虧,便一口答應。

其實,陸文忠做這宗生意本錢就只有兩萬元。他出身於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均是上班族,經濟並不富裕,兩萬塊錢是他向家裡預支的下一學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他一轉手全投在了這兒。他有做生意的目光和頭腦,天生也有冒險的膽量。

返回城裡以後,陸文忠立刻同香港一個著名的影星聯繫,並把拍攝的房屋照片傳了過去。香港影星有收藏古代民居的嗜好,並且在上海專門修建了一個大倉庫,把收購來的東西修復整理,然後一一打包保存。影星說他在做善事,併爲此花費了一個多億。陸文忠通過網上查證,知道影星大致的收藏情況;影星的收藏全部是南方古民居,有價值的就是幾套徽商住宅,北方晉商的住宅,目前是空白。

果然,影星對陸文忠提供的照片很感興趣,立刻派助手飛過來和他面談。陸文忠告訴助手,這些房子他已經全部買下來啦,保證是實實在在的明末民居。至於助手提出先看看房子的要求,他拒絕了,對房子所處的地理位置,他也堅不透露,並說只要價格談好,合同簽下來,馬上就帶他實地考察。也許是這些建築的誘惑力太大,也許是明星不在乎錢,他們最終以560萬的價格,簽署了轉讓合同。

這一單生意做下來,陸文忠淨賺500萬元。

拿到這筆錢後,他開始創建新新公司,一個商業奇才,從此開始在商界縱橫馳騁。這一年,他二十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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