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爽的風撲面而來,無名全身一陣清爽,恍惚的睜開了眼睛。
月彎如勾,星光滿天,一條銀亮的天河橫跨夜空,銀河兩岸兩顆星格外的明亮,閃爍着無名的目光。
彎月?銀河?隔岸兩顆星?
難道今晚已是七月初七,已是一年一度的七夕夜?
無名脊背冒了一股冷氣,急忙翻身跳了起來。
眼前一片荒蕪,無盡的荒蕪。
無名茫然四顧,荒野茫茫,不遠處一條曲曲彎彎的泥土小路一直淹沒在荒草深處,而自己剛剛睡覺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參天古樹,自己剛剛是靠着它睡覺。
還有肩膀的搭肩牛皮袋,居然還搭在自己肩膀上。
無名急忙打開牛皮袋子,裡面居然裝了幾個雪白的饅頭,陸大師送給自己路上吃的饅頭。
既然饅頭還在,那麼自己一定還在路上,趕往某個地方的路上。
一定是自己趕路太累,靠着這顆古樹休息了一下,然後就做了一個夢,一個與傾城在江南邂逅的夢!
可是夢中的一切如此清晰,如此逼真。
脊背後一股寒氣再次襲來,無名知道他沒有做夢,他的確去過江南蘇府,因爲他背後多了一把劍,一把冰冷犀利的劍,透着森森寒氣的劍。
又一陣涼爽的夜風撲面,將無名從沉湎中驚醒。
既然自己現在在路上,那麼自己就該趕緊上路,去尋解開那個七百年前糾結而成的那一段仇怨,有陸家的厄運,也有蘇家的毒咒!
剛纔的夢一定也是一種暗示,一種指引。
既然自己騎着蘇天河的馬一路飛馳北上,那麼自己一定是在趕往H市的路上,正在回到那個陸家曾經生存輝煌過的地方——陸家村。
無名站在荒草小徑,遊目四顧。
居然發現了一點燈光,一點隱約在荒草深處的燈光。
燈光月影裡,隱約着一個村莊,古老而幽靜的村莊,而燈光依稀來自村莊深處的一個院落。
無名摸着背後的劍,突然想起了馬,那匹馬也在,信馬由繮在那顆古樹下的青草叢中,正在低頭啃着地上的青草。
他毫不猶豫的飛身上馬飛馳上路,那是一條迷失在荒草之間的泥土小路,伸向那盞深夜燈火村落的小路。
燈光越來越清晰,遠遠已經呈現出一個輪廓,一個村莊的輪廓。
整個村莊都沉浸在一片幽暗的夜色裡,只有一個龐大的院落裡的一間正屋依然在亮着燈!
又一陣陰冷的夜風吹過,無名不由得縮了一下脖子,脊背泛起一層冷颼颼的感覺。
這夜,這古樸的院落,這燈光,還有時不時透出的冷風,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淒涼感覺,將遠遠而來的無名拖入一層深重的傷感。
無名振奮一下精神,快馬加鞭,飛速的朝那間燈火大院接近過去。
高大的院門居然敞開着,一間堂屋的燈火照亮了整個窗戶,也將裡面的一個身影照在了窗戶之上。
那個一個身材有點臃腫的女子的身影,雙手正挽着一個繩套,將頭緩緩的伸進了繩套之內,然後腳下一蹬。。。。。。
整個人影立刻掛在了繩子上,影子隨着屋內的燈火在窗戶上飄忽晃悠着。。。。。。
不好!
無名意識到自己已經來遲了半步,立刻拔出背後的那把天河神劍,劃出一道陰森閃亮的弧線,朝着那個懸掛的身影頭頂直飛而去。
坐下馬不停蹄,人已飛身而起,跌落在院子裡,無名一個趔趄,緊跑幾步,堂屋的門已被他撞開。
天河神劍已深深的插入了正屋橫樑,那根拴在橫樑的麻繩已被斬斷。
一個面如白紙的女人,脖子上依然緊緊套着一個麻繩套,昏迷在青石板的地面。
她居然是石老師?
不,應該叫她李青竹,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名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立在當地,目光驚訝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青竹。
“嗯——”一聲悠長的哼叫,李青竹悠然轉醒。
“文亭,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看到發愣的無名,李青竹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一把緊緊抱着無名,居然嗚嗚咽咽的哭泣起來。
無名愕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已不是陸無名,在別人的眼裡他已經成爲另外一個人——陸文亭。
“文亭,不要拋棄我,我已經有了孩子,我們的孩子。”李青竹一邊哭泣,一邊撩起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一面鼓起的肚子,雪白透明,青筋縱橫,上面的半個胸也露了出來。
她抓着無名的手,緩緩的朝自己的肚子摸過去,她想讓許久未歸的丈夫摸一下肚子,感受一下肚子裡孩子的心跳。
“來,我扶你到炕上。”無名拒絕
了李青竹的手,急忙撤回手將李青竹扶到了炕沿邊坐了,然後身形一扭,跳上了剛纔屋中央的一張八仙桌。
手一伸,寒光一閃,那把插在橫樑上的天河神劍已迴歸到劍鞘。
“相公?你怎麼也玩刀弄劍,你平時不是最害怕刀劍利器麼?記得你經常說,刀劍都是殺人的利器,戴在身上會招災惹禍。”李青竹詫異的看着陸無名,目光裡遊離着一絲驚疑。
“陸家村附近有沒有一個姓何的大師?懂風水的大師?”無名無法回答,也無暇回答,卻開始反問李青竹。
“姓何的大師?文亭,你怎麼了?你連大師兄何承天都忘記了?”李青竹目光更加詫異,癡癡的看着陸無名,眼睛裡充滿了疑惑驚慌。
“何承天?告訴我,他在哪裡?”無名翻身跳下桌子,急切的追問了一句。
“我在這裡,文亭,你終於肯回來了。”一個麻衣人出現在院子裡,冷冷的看着無名。
“好,劍給你!”無名一個箭步衝出去,將那把天河劍丟給了何承天,一路飛奔出院。
“文亭,站住,你去哪裡?”何承天一聲大喝,追了上來。
“我該走了,何師兄,幫我好好照顧青竹,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無名這一刻突然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情緒,恍惚間他已深深陷入了陸家遠祖陸文亭的悲哀傷感。
一聲道別,無名早已拔腿飛馳而去,憑着七百年後的記憶,朝着村莊北邊的那一處荒蕪之地飛奔而去。
那裡是陸家的祖墳,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墓堆,還有林林總總的石碑。
漸漸接近時,陸家墳地裡漸漸閃出了星星點點的鬼火螢光。
鬼火熒光緩緩聚集凝結,居然形成了兩道筆直的光,兩道鬼火熒光之間居然是一條青石小路,通往墳塋深處那間石院的去青石小路。
而小路的入口處居然擋了一道石門,緊閉的石門。
無名心急如焚,腳步絲毫不減,朝着那扇緊閉的石門急撞而入。
一陣陰風撲面,無名頓覺一身清爽,身影飛一般順着那條路飄過,飄入了石院,飄進了石屋,飄進來那口嚴嚴實實的通天石棺。。。。。。
“文亭,文亭。”緊追無名身後的何承天,已衝到那道緊閉的石門前,抱着躺在地上的陸文亭。陸文亭臉如白紙,全身浮腫,身體已經僵硬,儼然已是一具屍體,一具死去很久的屍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