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蘇家一片忙碌之時,花匠陳大匆匆趕了過來,一邊打理那株血嬰花,一邊緊張的四處張望,尋找着自己的兒子。
一名蘇家族人,看到陳大如此,似乎記起一些什麼,悄悄的湊在蘇天成耳邊耳語了幾句,蘇天成的臉漸漸陰沉下來。
“蘇先生,貴府最近一段日子,可否有常有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孩出現?”何承天見自己已在蘇家人心中樹立威信,立刻面色凝重的切入正題。
“啊,有,有,就是那位陳花匠的兒子,常常前來幫工,剛纔這位族人說,他曾經親眼看到那孩子捏泥人。。。。。。”蘇天成立刻來了精神,毫無保留的跟何承天交了底。
“那個小孩現在何處?”何承天一聲驚呼,面色一變,目光如炬。
“昨夜好像留宿在這間主院客房,怪了,一早起來並無見到他。”旁邊伺候的一位主院家僕一臉疑惑的回答,目光朝那間客房瞟了一眼。
“他已經走了,就在凌晨一刻,城門開啓的一刻。”一個幽幽的,頹喪的聲音緩緩傳來,壓着斗笠的無名從血嬰花後面冒了出來。
“你。。。你是誰?怎麼可以隨便出入大小姐閨房?”蘇天成一愣,驚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神秘人。
“他是我的徒弟,是我讓他去追蹤搜查血嬰。無名,你發現了什麼?”何承天一臉焦急的看着無名,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們來晚了一步,他走了,帶着傾城一起走了!”無名面色蒼白,語氣極度的虛弱,努力在控制着他心底的痛苦。
“你說什麼?大小姐怎麼了?你們還在愣着幹什麼,快去小姐臥房看看!”蘇天成臉色死灰,急得聲音都變了形,急忙催促幾名本族婦人及丫鬟,前去小姐臥房查看。
這些婦人去的快,回來的更快,整個住院立刻嘰嘰喳喳的開了鍋。
蘇大小姐不見了,昨晚留宿的那個陳家孩子也不見了。
蘇家上下立刻鬧翻了天,躲在花叢的花匠陳大也急瘋了,開始混在人羣滿世界的找兒子。
“大師,求你幫我們找找大小姐,她可是已故蘇大將軍的女兒,唯一有朝
廷貴族封號的蘇家人,這樣不明不白失蹤,蘇家上下可怎麼辦?”蘇天成見事態嚴重,立刻拉住了何大師。
“何大師,蘇主事,跟我來!”無名目光躲在斗笠底下,卻一直在四處觀察,觀察這個熟悉的院落。
他已經來過這裡兩次,還曾經在這裡居住一年,對於這裡的環境依然記憶猶新。
雖然那時的蘇府已經衰敗,已經古舊,卻依然保留了了曾經輝煌過的格局風貌,主體的建築方位依然保留着。
他輕車熟路,很快就帶着何承天,蘇天成轉過幾處房屋,來到那一個封閉的院落,那一道封閉的門——死門。
“他一定帶着蘇大小姐,進入了這裡。”無名指着那道封閉的死門。
“不,不可能,這是一道死門,只有死人才可以進去的死門。”蘇天成臉色發青,聲音已開始顫抖。
“大小姐已經死了,就在今日凌晨。”無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緩緩的說道。
“啊?死了?”蘇天成一陣天旋地轉,幾乎摔倒。
“不對啊,這道門封貼仍在,似乎已塵封多年。。。。。。”何承天湊上去,伸手摸了一下封貼,手指沾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開!”無名突然飛起一腳,將門踹開。
那道緊閉的門頓時坍塌成一地灰塵木屑,門上的封貼頓時都散落成一陣煙塵,隨風飄飄而起。
煙塵漸漸散去,一道幽深的甬道,甬道盡頭赫然一座嶄新的石墓,圓頂的石墓。
無名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衝到了那一座似曾相守的石墓。
一陣陰風撲面,壓在他額頭的斗笠被風吹起,露出了他的一頭亂髮,漂浮在風中的亂髮,他雙拳緊握,恍惚中又回到了某種記憶,曾經屹立墳前的記憶。
那一次他整整佇立了七天七夜,恍惚中卻好像佇立了七百年,風雨侵蝕下的七百年。
何承天,蘇天成等到陸無名撲入進去,方纔醒過神,急急的跟了進去。望着這座新落成的石墓,兩個人頓時也驚呆了。
如此密封嚴實的石墓工程,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完成?
可是從周圍新翻出的泥土,還有這石墓的石頭成色,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座新墳,真真切切的新墳。
“大師,借神劍一用!”無名並沒有回頭,只是伸出了一隻手,一隻粗糙有力的手。
何承天猶豫一下,將背後的劍取下來,輕輕放入了那隻手。
無名接過劍鞘,另一隻手緩緩捏住劍柄。
嗆啷!
一聲龍吟虎嘯,一道閃電劃過,無名面前那一道空白的墓碑已多了一行字,一行端正大方的字:蘇門傾城長息於此!
就在無名刻下那一行字的瞬間,日光昏暗,風雲變色,一陣蒼涼的風捲地而起,劃過了他滄桑的臉孔,也吹亂了他一頭鬢髮。。。。。。
驚疑的無名茫然四顧,臉上的驚疑在瞳孔裡漸漸擴大,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瞳孔裡變得不可思議。。。。。。
蘇家的院子不見了,繁華的蘇園街不見了,只留下一地瘡痍,荒草叢生,土埂起伏,綿延在如水的月色裡。。。。。。
不對,它們沒有完全消失,它們還在!
無名驚異的發現:那些荒草間橫亙的長滿荒草的土埂,依然保持着蘇家院落的格局,幾乎完整的格局。
古舊莊嚴的建築,斷壁殘垣,瓦礫縱橫,荒草叢生,一斷斷變化又開始在無名的記憶裡恍惚飄過。。。。。。
縱橫交錯的土埂間,隱隱約約着無數荒冢,已被荒草淹沒的荒冢,蘇園已荒廢成一個墓園,荒廢的墓園。
“你是陸文亭,大小姐的夫婿陸先生,死去七年的陸先生。。。。。。”看着無名持劍佇立,被風吹起的頭髮,蘇天成終於看到了他的臉,那張蘇家上下都很熟悉的臉。
“我不是陸文亭,我叫陸無名!”陸無名緩緩回頭,鄭重的說道。
他的最後一句話,越來越模糊,他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他屹立的軀殼居然在風中一點點剝落,一點點消散,最後一刻居然消失在陰冷的晨風裡。。。。。。
“陸兄弟,我的劍!”何承天緩過勁,要去奪回他的天河神劍,卻抓了一把空,一臉茫然癡癡得立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