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熟悉的高跟鞋響起,餘墨楓被腳步聲敲醒,一邊揉着眼睛,從恍惚的睡眠中清醒過來,整個人立刻來了精神,緊張的等待着那一道白影的出現。
在夕陽西下,暮色升起一刻,他居然恍恍惚惚的睡着了,也許是看了一天的風水書,消耗了太多的智力,扛不住襲來的睏倦。
他一覺醒來,已是深夜時分,寂靜的圖書大廳已被清脆的高跟鞋踩破。
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書架過道口,出現在他面前三丈之外,雪白的衣裙映射出一圈淡淡的雪白光暈,烏黑的長髮飄逸傾瀉,面容依然模糊,蒼白而模糊。
她伸出了蒼白的手,捧着那本日記輕輕的擱回了原位,然後輕盈轉身,款步而去,光暈黯然而退。
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消失在空廓的讀書大廳,餘墨楓急不可待的起身摸過去,將那一本日記輕輕撤出來,捧到了書架角落。
緩緩蹲下來,輕輕去扯堵在兩個藏書空間之間那一方通道的那本書,廢了很大的力氣方纔將那本書扯出來,一線堵死的光暈也立刻透了過來。
咦?
是什麼詭異的力量吸緊了它,自己如此費力,纔將它從書架上撤出來。從書架取放一本書不應該這麼費力,難道那種吸引力來自對面的書庫?
餘墨楓無瑕理會這些,見有光線出來,立刻坐下來翻開了那本日記,直接翻到了乾癟蛤蟆皮的書籤處,翻到了最新的內容:
“昨晚又做噩夢了,自從搬到那個老公寓,怎麼總是噩夢不斷?
昨晚的夢好奇怪,居然又夢到了自己的高中時代,不過那校園並不是自己上過的貴族中學,居然是一個破舊的老學校,完全陌生的學校。
不但學校老到古典,連那些同學也都很古典,不但古典而且古板。
嘻嘻,那個帶眼睛的班長真的很好玩,一臉嚴肅古板,完全是一個書呆子,居然還是我同桌,不過如果摘掉眼鏡,
他還是蠻帥的,帥的很古典。
在夢裡,那個從小流着鼻涕口水的可惡的表弟居然也跟我一個學校,老是跟在姐姐屁股後面糾纏,真的好煩唉。
嘿!
表弟居然變成了一條狗,一條又髒又惡的癩皮狗,居然追着我不停的又撲又咬。嚇得我一路拼命的逃跑,不停的呼喊救命。
我看到了那個該死的班長,同桌的班長,我拼命的衝他呼喊救命,他居然一動不動,遠遠的站在路邊看熱鬧。
該死,居然一條河擋在了面前,癩皮狗瘋狂一撲,我居然腳下一空,跌了下去。。。。。。
在夢裡,我居然死了,在一條河裡淹死了!
。。。。。。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也曾經做過這樣的夢,嚇醒之後不停哭喊亂叫。後來媽媽陪我睡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消除了心裡殘留的恐懼。
那之後,媽媽還請了本家一位叔叔過來,他作法請了一道靈符封住了自己的臥室,說是因爲有不乾淨的東西進入了我的房間。
還記得6歲那年,自己又做了同樣的夢,夢到自己被狗追趕,掉入了一條河。結果一夢醒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醫院裡。
那一次居然是夢遊,掉入了路邊工地的一個蓄水沙坑,差一點淹死。在醫院昏迷搶救了七天七夜才脫離了生命危險,死裡逃生。
從那一次之後,媽媽被嚇壞了,犧牲了她的生意時間,每天親自接送我上下學,再不允許我獨自外出。
對了,她還給我請了一個護身佛,古怪的護身佛,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爲什麼我從小到大總會夢到自己溺水而死?難道真的像媽媽所說,自己是火命,水火不相容,所以水是自己的剋星?
總覺得媽媽一直在隱瞞着什麼,可是她又不允許我問,連爸爸是誰都不允許問。
她好像一直都在刻意的隔絕自己與外界的聯繫,一直努力把自己關在一個籠子裡,一個她權力可
以控制的籠子裡。
只能與她圈定的家族成員做朋友,相互交往。
一旦發現自己跟陌生人接觸,立刻就臉色蒼白,雙眼冒火,怒不可遏的訓斥自己,然後果斷的切斷與自己發生瓜葛的侵入者的一切消息,讓那個人徹底人間蒸發,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找不到一絲線索。
從小到大,我接觸的陌生人屈指可數。
四歲那年,我見到了一個陌生人,那是這輩子媽媽唯一次允許我接觸的陌生人,媽媽說,那個人是我哥哥。
哥哥看過我之後,便走了,永遠的走了,再也沒有回來看過我。
我知道媽媽不喜歡這個哥哥,這個哥哥也很不喜歡媽媽,那時候我雖然很小,卻可以看懂眼神,哥哥看媽媽的眼神,還有媽媽看到哥哥的眼神。
哥哥答應過我,他一定還會回來看我,可是他卻沒有兌現他的承諾,一走之後,便永遠的消失了。
好了,今天就寫這麼多。
一個噩夢,居然勾起了這麼多往事,傷感的往事,最近怎麼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讀着這篇有些凌亂的日記,餘墨楓的心也開始因爲這些文字而凌亂起來:十八歲?溺水?班長?古典眼鏡男?同桌?。。。。。。
一個個字眼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這些字符連串起來,說得不就是黃靜靜的溺水故事麼?那個班長不就是弟弟餘墨楊麼?還有那個癩皮狗,不就是傳說癩皮狗轉世的李建剛麼?
怎麼這個白衣女孩會夢到黃靜靜的故事,而且還在夢中替代了黃靜靜,難道她就是黃靜靜?已經溺水而死的黃靜靜?
如果她就是黃靜靜,應該已經死了很多年。她埋在當時最時髦的桃李陵園的骨灰,早已經被幾年前的那場水火之災徹底毀屍滅跡,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既然她已經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那麼她日記描述的她的生活空間難道是另一個世界,一個與這個世界陰陽相隔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