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軍等人撤出了西屋,小芸一邊哭,一邊手忙腳亂地用手給康振濤擦臉上的鮮血。
“你沒事吧?你可別嚇唬我?”小芸方寸大亂,淚雨紛紛。
“別哭,我沒事!”康振濤強忍着疼痛,伸出手抓住小芸的手。
小芸的手被康振濤抓,她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要把手抽回,但看到康振濤悽慘的模樣,停住了動作,任憑康振濤抓住自己的手。
所謂患難見真情,小芸長這麼大,還沒有一個男人肯捨命護着自己,康振濤的表現在她的心裡烙下深深的印記,一輩子可能都無法忘記。
郝鳳穩定了心神,幫着小蘭擦乾淨康振濤臉上的血跡,康振濤慢慢恢復了體力,但他眼眶青腫,鼻子周圍也腫起來很高,看起來鼻樑骨好像斷了。
“大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小左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會去放火?”虎老七看小芸情緒還沒有平復,看向郝鳳問道。
郝鳳嘆了口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訴了一遍。
小左和小右半年沒有見到郝鳳,心裡想念,尤其是小右,總是纏住姑姑小芸要見媽媽,小芸被纏得沒辦法,恰好康振濤在家裡可以照顧母親,於是騎着自行車,前大梁坐小右,車後座帶着小左,風塵僕僕來到了皇后屯。
昨天恰好是星期六,張洪軍下午不上班,等小芸到郝鳳家的時候,張洪軍也正好下班在家。
張洪軍人不壞,對郝鳳也不錯,但就是特別摳門,平時過日子,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張洪軍的摳門郝鳳也能理解,畢竟家裡條件不好,只有張洪軍一個人掙錢,所以平時也精打細算,生怕花錯一分錢。
小左和小右一來,郝鳳特別高興,哭咧咧抱完小右又抱小左,弄得小芸和張洪軍也跟着紅了眼圈。
到了該走的時候,兩個孩子不願意離開郝鳳,哭哭咧咧抱着媽媽不撒手。
雖然小芸對兩個孩子很好,可她又要上班掙錢養家,又要照顧生病的母親,能夠分給兩個孩子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所以這兩個孩子見到媽媽,根本不捨得分開。
郝鳳的心都被兩個孩子哭碎了,就把張洪軍叫到西屋,想把兩個孩子留下。
張洪軍和郝鳳結婚時間不短了,可一直沒要上孩子,郝鳳已經生了兩個孩子,那問題肯定出在張洪軍身上,他偏方沒少吃,可一直到現在,郝鳳的肚子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張洪軍從心裡不想收留兩個孩子,因爲留下孩子,家裡的負擔一下子就會變重,這日子就會更苦。可是錢五和父親都沒了,小芸又不是親姑姑,若是不答應,他怕郝鳳分心,不會和自己好好過日子,於是就答應了。
張洪軍答應是答應,但只同意留下小右。
張洪軍有自己的打算,小右是個小姑娘,吃得少,書也不用讀得太多,而且等長大了一嫁人就完事了,弄好了還能得到一筆彩禮!可小左不一樣,不但要管讀書,長大了還得給蓋房子娶媳婦,這讓張洪軍根本不能接受。
而且張洪軍還有一個心眼,那就是他還抱有希望能把病治好,讓郝鳳給自己生個大胖小子,所以他拒絕接受小左。
郝鳳苦苦哀求,張洪軍逼急了就罵了一些難聽的話,結果被躲在門外面的小左聽到了。
小左是個膽小的孩子,他不敢衝進屋和張洪軍當面對峙,但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大。
小左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一個懲治張洪軍的辦法。小左找到了鍋臺上的火柴,偷偷跑到外面,把張洪軍家的柴禾垛點着了。
冬天天氣乾燥,柴禾都幹得透透的,加上昨天又有風,火借風勢,風助火威,大火很快就燒了起來,然後把間隔不遠的幾家柴禾垛也殃及到了,大火連成一片,小左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嚇得大喊大叫。
等人們出來救火的時候,火勢已經無法控制,大家根本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着大火燒光了十幾家柴禾垛,還燒掉了呂敬業家的一處偏房。
火是小左放的,小左是郝鳳的兒子,鄰居們自然來找張洪軍要賠償。
張洪軍怎麼會替小左賠償損失,自然把大家的怒火轉移到了小芸身上。
小芸哪有能力賠償這麼大的損失,就想領着孩子走,結果可想而知,她被捆了起來,告訴她什麼時候賠錢什麼時候放她。
小左惹下大禍,可小芸畢竟只是個姑姑,郝鳳於是就想把責任攬過去,可卻遭到張洪軍的痛罵,把她一起鎖進了西屋。
到了半夜,郝鳳解開小芸的綁繩,讓小芸跳窗戶逃跑,結果被張洪軍幾個人發現,最後兩個人都被綁上,關進了西屋。
郝鳳把經過講完,虎老七也有些頭痛,畢竟這禍事是小左惹的,鄰居們索要賠償無可厚非,張洪軍逃避責任也情有可原,可這筆賠償是個不小的數字,虎老七真不知道上哪去弄這麼多錢。
虎老七本來第一個想到了黃老大,可一想黃老大已經金盆洗手,如今光出不進,就是有些積蓄,就憑他大手大腳習慣了,估計也剩不下多少。而且老太太的後事都是黃老大出的錢,再讓他掏這筆錢,誰能開得了口呢?
虎老七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從哪裡出這筆錢,不由得緊縮雙眉,思考怎樣才能解決這件事。
“嫂子,他們算沒算,一共得賠多少錢啊?”康振濤捂着鼻子問道。
“唉!他們算了,一共得賠一千三百多呢!”郝鳳無奈地說道。
“我來賠!”康振濤說道。
“你哪來那麼多錢?”虎老七知道康振濤愛喝愛交,就他掙那點工資,不可能有多少積蓄。
“那你就別管了,我反正能弄到就是了!”康振濤打算從父母還有親戚朋友借。
“關鍵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等你回瀋陽再回來,這年都過完了!”虎老七搖了搖頭。
“不用,這是我的事,我沒有錢賠,我就不相信他們還能關我一輩子?”小芸說道。
“那是氣話,賠錢肯定是要賠的,只是怎麼想辦法能少拿錢呢?”虎老七覺得小芸有些意氣用事。
“我估計誰家都不會少要,這麼多錢咋辦呢?”郝鳳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