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五搬了一把高背椅放在顧涼身邊,棠棠默然走過去,挨着顧涼坐下。
顧涼問她:“官司打贏了?”
“嗯。”
“開心嗎?”
“開心。”
顧涼笑了笑,“開心就好,也算沒白折騰一場。慕紫說的其實很對,這次是你運氣好遇到新手,大部分的訴訟過程,都是非常枯燥乏味的,下次別再湊這種熱鬧了。”
棠棠很乖的點了下頭,“嗯,我知道了。”
簡單的聊了幾句後,兩人沒再說話,靜默的注視着眼前的道長如何施針。
顧涼的手臂平放在桌面上,手心朝上,原來那些黑色異物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皮膚顯出健康的顏色。
從臂彎處到小臂中段位置,紮了七八根銀白色長針,道長手裡還捏着一根,紮在小臂中心處,一點一點往深處刺入。
棠棠默然打量這個道長。
青灰色的長袍,黑色的褲子,白襪套着一雙棉布鞋,典型的道士打扮。
他肩上斜挎着一個與衣服同色的棉布揹包,揹包的口袋是敞開着的,裡面隱約可見拷鬼棒、天蓬尺、金錢劍、五雷牌、三清鈴。
樣樣都是鬼的剋星。
對方神情泰然,彷彿對棠棠的注視渾然不覺。
不知過了多久,道長開始取針,每取下一根,就會在針眼處留一點硃砂印。
等到所有針取完,道長說:“以後針往下挪三寸,它便會往下縮三寸,三寸又三寸,自然化解於無形。”
顧涼略微頷首:“有勞道長了。”
旁邊的童五恭敬問道:“不知還需施針幾次,才能痊癒?”
道長說:“左右不過三次,十日之內必當痊癒。”
一番寒暄恭維後,童五親自送道長出去。
金燦的秋陽透過明亮的玻璃窗照耀進來,書房裡一株南洋杉在陽光下鮮綠欲滴。
顧涼走到窗邊,藉着陽光細細觀察自己的右手臂,五指收拳,稍稍活動手腕,一切看得清楚分明,毫髮畢現,血肉裡的青筋與血管皆是正常模樣,沒有那些扭動的黑蟲,連一點黑色也看不見。
他知道那些東西還藏在身體裡,但至少表面上看不見了,這隻手和正常人沒有兩樣,着實讓他鬆了口氣。
棠棠從身後輕輕抱住他,臉頰貼着他的背,喃喃道:“顧涼,我不在的時候,你想不想我?”
顧涼回神,想想她是個小孩脾氣,現在看見別人爲他治療,是不是有些吃醋?
他嘴角莞爾,拉着棠棠的胳膊轉過身來,將她摟進懷裡,笑着問:“怎麼了?”
“沒怎麼。”棠棠的聲音悶悶的,“你說嘛,想不想人家?”
“想。”顧涼拿她沒有辦法,依着她說肉麻話,“很想你。”
棠棠又問:“喜不喜歡我?”
“嗯,喜歡。”
“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那個道士多一點?”
顧涼啼笑皆非:“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道士?”
棠棠蠻不講理的纏着他的腰,“那你不喜歡道士,就不要讓他再來了嘛。”
“又胡鬧。”顧涼捏了下她的臉,笑道,“統共來不了幾次,等手上的東西乾淨了,他自然不會再來了。”
棠棠的臉埋在顧涼懷裡,她眸光微沉,透出冷厲,“顧涼,你別信他,他治不好你的手。”
顧涼淡淡道:“死馬當活馬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