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謝婉婉看着林亦銘手中的借書證, 她楞了一下,然後表情有點不自然向林亦銘伸出右手:“給我吧!”
林亦銘遞給了她,如果這也是婉婉的寶物的話……
謝婉婉接過借書證, 打開它, 然後在林亦銘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把它狠狠地撕碎。“我都已經忘記了它原來一直放在裡面了。”謝婉婉帶着自嘲的口吻輕笑, “木頭,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沒有任何猶豫地吐出這三個字, 林亦銘再次把謝婉婉擁入懷着。只有是你說的我都會相信,所以請不要騙我,無論在任何時候。
“謝謝你, 木頭。”謝婉婉緊緊地回抱他,“那是我曾經的寶物, 只是它早已經被我遺忘了, 連同那段感情, 一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謝婉婉還是撒了一個小謊,但她知道, 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和黎庭敏斷得乾乾淨淨了,所以她不願看到林亦銘多想。她發現自己真的是一個壞女人,爲什麼總是貪戀林亦銘的溫柔,卻無法給予他安全感, 連真正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也不過是昨晚的事情,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差勁。還好她的木頭有足夠的耐心等她, 不然他們一定會錯過的。她發誓, 她一定會盡快解決黎庭敏的事, 絕不能讓他干擾他們的將來。
……
第二天中午。
經過一整個晚上的考慮,謝婉婉決定速戰速決。吃過午飯之後, 她馬上趕到醫院看望黎庭□□要是爲了把話說清楚,她不想這個□□,有一天真的爆炸起來讓自己跟木頭越走越遠。
但謝婉婉不知道的是,比她慢一步到達醫院的林亦銘也企圖選在這個時候跟黎庭敏繼續談判。林亦銘走到了黎庭敏的病房,剛想敲門,卻透過門扉上的透明玻璃,他看到謝婉婉正坐在黎庭敏的病房中,正和黎庭敏說着什麼,從表情來看,似乎還有點激動。第一個閃過自己腦海裡的是謝婉婉昨晚撕掉黎庭敏的借書證的那個場景。婉婉也是來找黎庭敏談判嗎?但是爲什麼沒有告訴自己呢?難道在謝婉婉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愛亂吃飛醋的男人嗎?林亦銘苦笑。理智告訴林亦銘,他現在要麼就應該轉身離開,要麼就敲門推門而進,但是他卻動不了,他的耳朵卻忍不住企圖接收裡面的聲音。正在這個時候,幾名護士推着車經過,林亦銘條件反射地轉身離開,帶着幾分心虛,他無比慶幸她們的出現,在轉身那一刻,他告訴自己:他應該對謝婉婉有信心,因爲他們會一直走到最後,他深信。
另一方面,病房內的兩個人全然不知外面曾有人駐足過。
“婉婉,你來看我了?”看到謝婉婉,黎庭敏的笑容與窗外的陽光一樣的燦爛。
“嗯,你好一點了嗎?醫生說嚴重嗎?”謝婉婉禮貌性地詢問,她還不至於那麼的冷血,看着人家包着石膏的腿一開口第一句就是“麻煩你滾遠一點!”
“醫生說問題不大,一個月左右就可以下牀走路了。你來之前我還感覺有點痛,可是看得你來了我又覺得沒那麼痛了!”帶着孩子一樣的笑容,黎庭敏說着醉人的情話,可惜卻迷不住如今的謝婉婉,“我聽護士說了,謝謝你昨天晚上的照顧。”
“是嗎?看來止痛劑生效了。”謝婉婉自然是刀槍不入,畢竟她現在喜歡的人不是面前這個人,所有的甜言蜜語她的耳朵都能自動地過濾,“而且,送你來的人是周先生,照顧你一個晚上的人是木頭,都不是我,木頭說我第二天還要上班,就把我趕回家了。所以你該感謝的人不是我。”謝婉婉故意露出無比幸福的笑容,希望黎庭敏能夠知難而退。
“婉婉,難道已經沒有機會了嗎?”黎庭敏也開門見山地說,他的確看不慣謝婉婉臉上那幸福的笑容,因爲那不是因他而綻放的笑容。他覺得這樣的笑容很刺眼。
“我們5年前不是已經分手了嗎?本來早就應該找到了彼此的新幸福纔對啊,我想你真的該加油了!”謝婉婉故作輕鬆地說。
“婉婉,你就是我的幸福,你還讓我往哪裡去找幸福呢?我們以前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嗎?難道你忘記了嗎?”黎庭敏有點激動地說。當年出國是父母的意願,雖然謝婉婉當初的冷淡更讓他增添了賭氣的成分,但是他還是一直沒有忘記她。出國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把對她的思念埋在心底,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悄悄拿出來細細品味。他一直不敢聯繫她,因爲生怕自己會忍不住不顧一切越過太平洋飛回有她存在的地方,既然選擇了出國,他就必須選擇先對自己的決定負責,但是如果早知道這樣會徹底失去謝婉婉的話,他真的寧可什麼都得不到。在他的心底深處,謝婉婉依然是他記憶裡努力爲自己付出而從不抱怨的女孩子。他一直不相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謝婉婉可能會發生的改變,尤其是對他的感情的改變。
“黎庭敏,錢鍾書說過,‘回憶傾向於自我美化’,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發現那時候我的心還不算真正地遺留在你的身上,直到你離開之前我還只是在試圖努力地讓自己喜歡上你。或許你真的覺得以前的日子很幸福,但對現在的我來說,我卻沒有一點的懷念,甚至每每想起,我都覺得那是一種負擔。”謝婉婉不否認以前和黎庭敏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確快樂過,但是那卻是由背後辛苦的付出而換來的假象,假裝自己已經將要喜歡上他了,然後催眠自己繼續努力奮不顧身地爲他做任何的事,想讓自己真正地喜歡上他,那種回憶,不堪回首。他看不到自己在他身後苦苦追趕的腳步,凌亂得隨時要狠狠地摔在地上。但最後的結果竟然還是在她腳步凌亂的時候,他親手毫不留情地推開她,讓她跌得遍體鱗傷。每每回想那自以爲無怨無悔的付出,在分手之後就變得不甘心的夢魘。或者那時候對她而言最大的收穫就是,在她跌得最痛的時候,她擡頭看到了那隻溫厚的手掌,將自己冰冷的右手放在那隻溫暖的大手的手心之後,謝婉婉有一種“衆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或者沒有黎庭敏的傷害,謝婉婉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已經久住了人,即使她再怎麼努力也不會再喜歡上除那個人以外的人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她或許還應該感謝黎庭敏,只是她真的開不了口。
“對不起,婉婉我不知道……”黎庭敏不是察覺不出謝婉婉當時的確不是真正喜歡上自己,但他一直覺得,只要自己是一直喜歡她的,那她喜歡上自己也就是時間問題。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原來他自以爲是“爲了在一起而作出的無數妥協”對她本身而言就是一種傷害,“如果我當年沒有離開,我們可以走到最後嗎?”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如果,但是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會跟林亦銘走到最後,請你祝福我們!”謝婉婉承認自己是殘忍的,她自認自己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她是在報復,她不想讓面前的人好過,更不想再跟他糾纏下去,她自私地想用盡一切手段緊緊抓住自己的幸福。
謝婉婉不願意想象黎庭敏口中的那個“如果”,一想到如果他沒有離開,她就會一直傻傻地繼續爲她付出,繼續催眠自己去愛上他,然後經歷了無盡的苦煉,她還是沒有辦法喜歡上他,就這樣將將就就地過一生,錯過了自己最愛的人。想到這裡,謝婉婉就全身發涼。
“婉婉,你真殘忍,連騙我一下也不願意,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卻還要我祝你們幸福。”告訴他那個不可能的如果存在可能也不行嗎?黎庭敏承認自己敗了,徹底地敗了,不是敗給林亦銘,而是敗給謝婉婉,惟獨只有她,能夠光憑几句話就能讓自己潰不成軍。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謝婉婉沒有回答,她拿起包包,退出了黎庭敏的病房,關上房門的那一刻,她輕聲地對裡面的人說:“祝你也幸福。”
踏出了住院部,謝婉婉擡頭仰望沒有半點烏雲的天空,終究還是雨過天晴了。她知道:困擾着她多年的夢魘,終於可以擺脫了。。
走出了醫院的大門,一輛熟悉的本田停在了謝婉婉的面前,車窗慢慢搖下,裡面的林亦銘衝着謝婉婉笑道:“上車吧,你快遲到了!”
“木頭……”謝婉婉呆呆地看着林亦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