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個蒙面人各個手持砍刀目露兇光,一出現就將王祖新的摩托車團團圍住,爲首得更是用明晃晃的砍刀指着香菜得鼻子,怒聲呼喝道:“把錢交出來!”
原來是遇上打劫的了。
這就奇怪了——
香菜不着痕跡的瞥了貌似被嚇得六神無主的王祖新,心裡更加斷定這些人是衝着她來的。
王祖新穿的花枝招展、油頭粉面,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爺。這些劫匪見面就衝一身窮酸的香菜指鼻子,明顯就是有意的安排。
這種情況下,香菜只能……毫不猶豫的賣掉王祖新!
她指着恨不得躲到她身後的王祖新,對那羣劫匪說:“各位大哥,他比我有錢。他是青龍商會王會長的兒子,你們只管綁了他。不管花多少錢,王會長肯定會把他兒子贖回來!”
那幾個劫匪面面相覷了一陣,目光中帶着一些難以置信,大概都沒想到香菜會是這樣的反應。
香菜忽的從車上跳下來,嚇得爲首得那個劫匪立馬緊繃起神經,再次抄起砍刀對準了香菜,粗聲粗氣得威脅,“廢話少說,趕緊把錢拿出來,不然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殺意,悄悄地在周圍瀰漫。
香菜一拳敲碎了摩托車的玻璃燈罩,抓起一塊順手的玻璃碎片,對着那羣綁匪嫣然一笑後,在衆人愣神的那一瞬,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王祖新從摩托車上拽下來。
王祖新蒙圈了,等他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以極其卑微的姿勢跪在地上,後腦被香菜蠻力按住。大半張臉貼在摩托車的車座上,脖子還被一塊鋒利的隨便抵住。
見狀,那羣劫匪又驚又愕的愣在原地,眉目間原先凶神惡煞一般的氣息被惶恐取代。爲首的用無助的眼神質詢被香菜在三招之內製服的王祖新,這一票到底幹還是不幹。
他們本來是王祖新請來試探香菜身手的,王祖新大概也沒料到會把自己給“試”進去。
刺痛感傳來,王祖新明顯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脖子滑下來。
這個臭女人居然真的敢動手!
香菜緊按着他的後腦。只要察覺到他掙扎一下。她就加重一分手上的力道。鋒利的玻璃碎片刺進他的皮肉中,就看他怕不怕!
王祖新顯然不敢拿自己的性命與香菜的膽量拼搏,只得停止掙扎。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香菜屈着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冷笑着說道:“祖少爺,知道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嗎。”
王祖新找這些人來試探她的實力,還想做個親眼見證。起碼也要把自己的角色演好,怪就怪他沒把自己的演技修煉好。他開着摩托車故意放慢車速。還把香菜帶到這個早就設下埋伏的巷子口。要是這樣,香菜還是察覺不到他得意圖,那就白活兩場!
香菜繼續冷冷的說:“我不知道你查出了我什麼,既然你找人來試探我。想必你也知道我不是好惹的。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你對我不仁,我就對你無情無義。別把你那些小聰明用在我身上——”
王祖新慌張解釋:“我是想試探你沒錯。我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實力,看看能不能爲我所用……”
一張口說出了心裡話。說完之後,王祖新便後悔了。
香菜怎麼可能甘心被人利用!
她嗤笑一聲,不遺餘力的嘲諷他,“爲你所用?你覺得可能嗎?”
當初榮鞅讓她幫忙做事的時候,香菜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王祖新算是個什麼玩意兒?說好聽點他是王世堯名義上的養子,難聽的就是私生子!
王祖新不想放棄這個敢拿槍指榮鞅腦袋的女人,“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榮記那邊的人不可能滿足你所有的願望,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
他自己不過是一個尚不能在王家自處的私生子,香菜是真不知道王祖新哪來的自信和資本對她開出這樣的條件。
“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她想要的東西,自己會憑本事爭取,總之再不濟也不會靠着王祖新這樣的男人討生活。
見她柔弱一笑,王祖新以爲她是改變了主意,不禁心頭大喜,緊接着卻是聽香菜軟聲道:
“你找來的這些手下,還真把我給嚇到了,是該賠我點精神損失費什麼的吧。”
嚇到?是他們這些大男人被她這個小女子給嚇到了纔對吧!
看到她眼神閃過狠厲之色,王祖新哪敢說不賠的話,當即咬緊了牙關痛快道:“說吧,你要多少!”
“讓他們,還有把你身上的錢全都掏出來。”
王祖新臉上掛着窘迫的笑,“你先把我放開,我這就把我身上的錢全都給你。”
香菜諒他也做不出什麼驚人的舉動來,當即就鬆了手,卻是沒有丟到手上的玻璃碎片,顯然還是對王祖新留了個心眼。
王祖新直起身子,臉色始終不大好,偷偷的瞥了一眼摩托車上被香菜一拳捶碎的燈罩,艱難的吞下口中,卻發現自己口乾舌燥。
要知道那燈罩比汽車的擋風玻璃還要結實!
王祖新和那七八個劫匪掏光了身上的錢,足有一百多大洋,零碎的那些是劫匪的,剩下的都是王祖新拿出來的錢票。
點着錢,香菜淡漠的瞥一眼爲自己處理脖子上傷口的王祖新,“實話告訴你,我脾氣不好,勸你以後最好還是不要來招惹我。”
聞言,王祖新到嘴邊的話用咽回到了肚子裡。他本想跟香菜開玩笑說給自己留點醫藥費的,聽她這麼一說,半點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了。
香菜拐回錢莊,用這些錢票提了一百多現大洋出來,一併帶去了銀行。開了個戶,將這些錢存到了戶頭裡。
……
辦完了事,香菜回藍埔軍校,到宿舍叫藤彥堂,“走吧,出去吃餛飩。那天明銳帶我去吃的那一家,味道很不錯。”
藤彥堂原本心情就很不美麗。這會兒又從她口中聽到了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心情更是糟糕。
他賭氣道:“不去!”
“不去就不去,正好還給我省錢了呢。”
一聽這話,藤彥堂來氣。這女人看出他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來哄哄他!
他一個翻身從牀下下來,捉住香菜的後領就把她提着往外走。今兒他一定要從香菜這隻鐵公雞身上薅一撮毛下來!
香菜見過藤彥堂吃飯的斯文樣,卻不知道他的食量究竟有多大。當他一臉吃了六碗餛飩之後,香菜震驚了。肉疼得看着他,“你也不怕撐得慌。”
裝餛飩的碗小。一碗餛飩半碗湯,餛飩壓根兒沒幾個,別說吃六碗了,十碗八碗都不管飽。何況藤彥堂今天火氣特別大。正需要這些湯來澆澆。
到了付賬的時候,香菜跟藤彥堂耍賴道:“我就付你一碗的錢,其他你吃了多少自己付吧。”
藤彥堂哪能依她。他出來身上也沒帶錢。
一把將香菜的錢包奪到了手上,用裡面的錢痛快的跟老闆結賬。他還翻了翻香菜的錢包,發現裡面有不少零碎的銀元和銅元,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票,票上有三百多大洋。
一看票上的開戶日期是今天,藤彥堂張大了雙眼,“怎麼一下多了這麼多錢?”
不是隻有兩百大洋嗎?
回去的路上,香菜把王祖新設計她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到香菜毫不留情的把王祖新教訓了一頓還訛了一百多大洋,藤彥堂眼中的寒意才稍稍褪去一些,心情也沒之前那般鬱悶了。
他忍不住問:“你存這麼多錢做什麼?如果你急需用錢,我把上回你給我的金條兌成現錢還你吧。”
“不用。以前在鄉下過日子沒那麼講究,不管錢多錢少都是過,到了大城市,手上沒幾個錢,心裡總沒個着落。要是以後我跟我哥回老家,我存得這些錢怕是也派不上用場了。現在能存一點是一點,萬一日後有需要用着錢的地方,也不至於那麼慌手慌腳。”
藤彥堂心頭一沉,眼神暗下來,“你跟你哥還會回老家去?”
他並不知道香菜和芫荽今後的打算,總覺得這兄妹倆來滬市除了辦事就是闖蕩。
香菜沒想那麼多,點頭就道:“其實是我想回去,我哥不一定,就算找到我爹,他也不一定要回老家去。”
男孩子的心總是比較野的。
藤彥堂淡淡的勾了勾脣角,半開玩笑道:“你就沒想過在滬市找個婆家?”
香菜立馬露出一副敬謝不敏的樣子,“我纔不要呢!生在滬市的人,都有一種哦你好莫名的優越感,以爲自己金貴得很,打心眼兒裡瞧不起外鄉人。這種人難伺候的很——”
藤彥堂擡手掐着她得後頸,稍稍加重手上的力道,眼中閃爍着滲人的笑意,“你是說我難伺候?”
香菜縮着頸子,嘿笑着說:“不敢不敢!”
“哼。”見她乖覺,藤彥堂這才放開手。
香菜揉着被捏疼的後頸,一臉的抱怨。
兩人到了藍埔軍校門口,就見陸一鳴和另一名教官迎面而來。
陸一鳴臉上掛着笑容,“二位,今兒鄙人做東,在明春樓定了一桌酒席,藤教官,小林,一起賞個光吧。”
發現他的目光在香菜身上停留過久,藤彥堂心中不悅,卻面色不改,“謝謝陸教官的心意,我和她剛吃過了。”
“既如此,陸某便不勉強藤教官了。”
聽藤彥堂說不去,陸一鳴心裡着實鬆了一口氣。今日這個應酬,他還請了青龍商會裡的幾位大人物。讓藤彥堂跟他們坐一桌,他還真怕到時候他們在明春樓裡鬧翻天。
香菜也很乾脆得說:“天兒也不早了,你們吃好喝好玩好就行,我就不跟你們去了,我明兒還早班呢。”
陸一鳴心想他請不動藤二爺這座大山還請不動一個小丫頭片子嗎?
他對香菜歉然一笑,“小林,你看你來我們學校那麼久了,我們一直沒表示什麼,就借今天這個機會,讓你好好感受一下我們這個家庭的溫暖。”
這傢伙還真是窮追不捨!難道他沒看出來香菜就算不是一座山,也有藤二爺這座大山壓着麼!
還大家庭的溫暖,真是可笑!明春樓,一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個正經的地方。
藤彥堂擡手按着香菜的肩膀,微笑着對陸一鳴道:“小林可不是咱們這羣大老爺們,她年紀還小,不適合明春樓那樣的地方。”
陸一鳴看向他,目光變得別有深意,半開玩笑說道:“呵呵,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藤教官是小林的監護人呢。”
藤彥堂倒是沒有表現出不開心,可一聽“監護人”這詞,香菜不高興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什麼監護人!
她扭着肩膀,將藤彥堂的手甩了下去,淡漠的對陸一鳴說:“陸教官走好,我就不奉陪了。”
陸一鳴再沒眼色也看得出來自己把香菜惹得心情不好了,看着她和藤彥堂一道離去的背影,他納悶了。剛纔他是想諷刺一下藤彥堂的,怎麼就把香菜給惹到了?難道她很緊張藤彥堂不成……果然如傳言的一樣,香菜和藤彥堂的關係不一般嗎?
走遠了以後,藤彥堂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陸一鳴的身影,仍不能放鬆心情。
他沉下臉,對一言不發的香菜說:“我發現姓陸的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兒,我猜他已經識破你假小子的身份了。”
香菜不意外,只是很鬱悶。“今天王祖新馱了一車的玫瑰花,那麼張揚得送到宿舍樓底下,我已經沒指望自己能瞞住陸一鳴了。”
“王祖新該不會是故意的吧。”藤彥堂故意黑了王祖新一把。
香菜氣憤道:“他就是故意的!”
王祖新喜歡玩兒,給過他一次厲害和教訓後,看他還敢怎麼跟她玩兒!
第二天,香菜就收到了一束鮮豔的玫瑰花。
經過昨天的事之後,王祖新居然還敢來招惹她!
當着藤彥堂的面,香菜把一束玫瑰花扔到了垃圾桶裡,“跟他說了我不喜歡玫瑰花!”
藤彥堂黑着臉看着垃圾桶裡的玫瑰花,目光閃了又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