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學院所有科系中,就屬經濟系的學生人數最多。【 更新快&nbp;&nbp;請搜索】爲了節省教學樓資源,經濟系的大辦公室從教學樓中獨立了出來,搬到了一間紅磚黛瓦房子裡。從外觀上,乍一看像是一座民居,其實在此之前這間紅房子是用來對方教學器材和體育器材的倉庫。
房子很簡陋,不過裡裡外外收拾的很乾淨。窗戶嵌在紅牆上,位置很低矮,窗臺的高度僅到一個成人的大腿根部。窗戶上由一層半透明淺藍色的塑料薄膜遮覆,而不是玻璃。
透過這層薄膜,隱約能看到辦公室裡有人影晃動,裡頭具體是什麼樣的情形,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此刻,香菜立在大辦公室的窗前。
“李老教授,也就是您能忍得住!要是我啊,我早就找校長說理去了!”
辦公室裡一人憤憤不平道。
顯然,這裡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
又一個人冷哼一聲道:“渠道成那小子也太囂張了!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把這次獎助學基金的代理從您手裡給搶走了!”
聽出辦公室裡的人在談論渠道成,似乎還和獎助學基金有關,香菜有了聽下去的興趣,於是躲在窗邊偷聽。
“校方已經決定了的事情,說什麼也沒用了。”說話的人應該是上了年紀,聲音蒼老也不失渾厚。此人就是李雲滄老教授,整個人彷彿是從廟堂中走出來的老古董,一身規規矩矩的黑金色復古長袍,在一羣穿中山裝的中青年之間顯得格格不入。
他挨着掉漆的木質辦公桌坐着,被兩三個同事圍住,頹喪的神形使他看上去蒼老了十歲。佈滿溝壑的臉上。難掩憤懣和不甘,他眼裡暗藏的情緒卻難以讓人讀懂。
李雲滄目光閃爍了一下,手按着大腿搖頭長嘆一聲,“誒,不怪渠教授,要怪就怪我早生了幾年,沒趕上好時候。”
“那是。”有人立馬附和。捧着李雲滄說道,“李老教授要是再年輕個二十歲,哪還有渠道成出頭的份兒!”
“那是那是——”不少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一聽都是逢場作戲,而非出自真心。
窗外的香菜神情古怪,就聽李雲滄說了兩句話,她就覺得這位李老教授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位老教授說過的每一句話似乎都經過深思熟慮了一樣。乍一聽他說話的口氣很由衷很走心,仔細琢磨回味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包含了很大的信息量,總讓人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就好比他剛纔那句,“怪就怪我早生了幾年”,聽着這話感覺他像是在感慨生不逢時又懷才不遇。暗地裡卻是把周圍的人統統鄙視了一遍。那話背後的意思就是,老子就是有才,老子有能力甩你們這些小輩好幾條大街!
辦公室裡頭其他杵着的人大約都沒他資歷高。所以在他面前說話都很小心拘謹。
裡頭又有人說:“渠教授是今年的四大才子之首吧?”
此話一出,辦公室陡然靜默了兩秒。
有人察言觀色。看出李雲滄老臉不悅,立馬就起鬨,“他那才子之首還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吶!無非就是憑藉四大才子之一的虛名,跟藤二爺走的比較近……”
有個嘴快的女同事截住他的話,“難怪啊!平時見渠教授悶聲不響的,關鍵時候還真是一鳴驚人啊!”此女一臉神往,明顯在做着白日夢。
“哼,”有個男同事深不以爲然,“要說與榮記商會的淵源,李老教授怎麼會輸給那個小子!你們可別忘了,李老教授可是榮爺母親的老師,也算是榮爺的啓蒙老師呢!渠道成那小子不知道用什麼歪門邪道的手段討好住了藤二爺,咱們李老教授只是不稀罕做那些事情髒了自己的手罷了!”
此話一出,紛紛有人贊李雲滄的氣節高大上,那些溜鬚拍馬的話對他顯然很受用。他表面上擺出一副大義凜然、不爲五斗米折腰的模樣,心裡卻鬱悶極了——顯然牛吹大了也不好,就算能欺騙得了別人,也欺瞞不了自己。
他們都不知道,渠道成任菖蒲學院獎助學基金的代理,其實跟榮記商會沒有太大的關係,這一切都是香菜在背後操作。這個代理的位置由誰坐,也是她欽定的。
事實上,這也給他拉了不少仇恨。
……
雖然學校裡有很多養眼的妹子,但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工作,說實話,香菜忽然有點同情渠道成。而且渠道成那種悶騷型又直來直去的性子很容易得罪人,她可以想象的到這小子的職場生活是一副什麼樣的情形。好在他的抗壓能力還可以。
既然這羣人肆無忌憚的對渠道成含沙射影,那他本人應該就不在辦公室裡,香菜怕是撲了個空。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離開此地,惡趣味使然之下,她走到大辦公室門口,好奇的探頭掃了一眼,裝作一副初來乍到的模樣。
還不待她道明來意,就有個女教師上前來問:“你找誰?”
香菜很禮貌,“請問渠道成渠教授在不在這裡?”
她細細觀察辦公室裡每一個人的神情,他們的臉湊在一塊兒可謂是多彩繽紛。顯然“渠道成”這三個字對他們的影響很大,在聽了這個名字之後,有人表現出不屑,有人表現出不服,還有人則是一臉玩味的去瞅像是吃了癟的李雲滄的神情。
香菜忽然明白過來,哦,原來不止李雲滄一個人不是省油的燈,其實這整個辦公室裡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女教師探究的目光在香菜臉上掃了一圈,隨後臉色古怪,“請問你找渠教授有什麼事嗎?”
她看香菜的年紀不大,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菖蒲學院裡的學生,她心下雖然感到疑惑。倒也沒往深處去想,口氣依舊很公關。
香菜答非所問:“他今天沒來上班嗎?”
女教師道:“他稍微出去了一下,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其實渠道成是上廁所去了。這邊的大辦公室距離最近的廁所有需要走好一段路,這一點很不方便。
“那我在這裡等他一會兒吧。”香菜不請自入,確也實在受不了在門口吹冷風。
這塊兒地方似乎風水不大好,靠近小樹林,又迎着風口。環境冷冷清清。還有點陰森森的感覺。一般敏感的人處在這裡,大都會感到渾身不自在吧。
“請問哪個是渠教授的位置?”香菜問,繼而朝女教師手指的方向過去。一屁股坐在了辦公椅上。
辦公室內有四張大的辦公桌,每張大辦公桌是由四張長方形發舊的木桌拼湊起來的,沒有隔層。每張大辦公桌至少能坐下八個人,雖然每個人辦公的空間還算大。但在同事們眼皮子底下工作,就少了很多**。
香菜一出現。辦公室內就沒剛纔熱鬧了。尤其是現在,沒有一個人開口講渠道成的壞話。
渠道成辦公的位置很整潔。香菜在桌上隨便翻了幾本書,發現他桌上的書大都和經濟類無關,更多的時世界名著。書上還做了很多批註。
香菜翻開一本全德文版的《少年維特之煩惱》,一目兩行,津津有味的看着。讀到“命運偏偏安排我捲入一些感情糾葛之中,不正是爲了使我這顆心惶惶終日嗎”。就聽到渠道成的聲音自辦公室的大門口傳來——
“小林,你怎麼來了?”他一進來就看見了香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門口楞了兩秒之後才確認。
香菜擡起眼來懶懶看他一下,隨後又將注意力投入到了《少年維特之煩惱》這本書上。她似乎沒有聽到渠道成剛纔的問話,在他走到跟前來時,才抱怨道:“我還以爲你的辦公室有多高大上呢,結果就是擠在這種地方嗎?”
“我覺得挺好啊。”渠道成對工作環境的要求似乎並沒有多高。
香菜頭也不擡的教訓他,“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以後要做很多保密性的工作。然而我覺得這種地方讓人沒有一點**可言,你不覺得嗎?”
渠道成不置可否。他轉移話題,“先不說辦公室的事情,說說你來這的目的吧。”
香菜終於將視線從樹上移開,望向渠道成,滿腹的心機卻笑的很天真無邪,“怎麼,我就不能順路來看看你?”
渠道成忽然有點明白香菜剛纔談論起**話題的意義,馬上意識到這裡人多眼雜,確實有很多事情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口。
他擡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門外,“我們出去說。我正好有個想法要跟你商量一下。”
香菜合上書,隨手撂到桌子上,緊跟着渠道成的後頭,離開了大辦公室。
他們沿着小樹林的那條路慢悠悠的散着步,渠道成跟香菜談了一下他方纔說的“想法”——國際學生交流計劃,說白了,就是交換生。
“……現在每年有六十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學生參加這個項目。我覺得再沒有其他比這更好的辦法讓學生熟練的掌握一門外語,更難能可貴的是,通過在國外的交流生活,學生在各個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磨練,人生經歷也得到了豐富。等他們真正見識到了外面的世界,就學會務實很多,而不是現在成天空談理想和抱負……”
香菜鼓勵他,“放心大膽的去搞吧,我就默默地看着你造福人類造福社會,在精神和財力上支持你就行了……”
“呃……”渠道成扶了扶眼鏡,覺得香菜的反應讓人很失望啊……
不怪渠道成。不是他說的話沒有感染力,要是擱在現代,他去參加個演說家之類的綜藝節目,準能抱個獎回來。大概是天性使然,除自己在乎的,以外的事情,香菜並不怎麼上心。
香菜忽問:“最近你們學校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獎助學基金?”
“除了這以外。”她知道的就不要說了好不好。
渠道成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香菜再問:“上一回我在你們經濟系碰到了一個男生,畫畫的功底應該不錯,長得瘦瘦小小,臉也白白的,給人的感覺吧,像是那種白色的雄性泰迪犬,蠻可愛的……”
“你說的是季小天吧。他怎麼了?”
“他人呢?”香菜並不能確定她描述的跟渠道成所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這要親眼見到本人才能確認。
“這會兒大概在小南湖那邊寫生吧。”
渠道成帶香菜到校湖邊一處景緻很美的楊柳岸邊,見到了季小天,果真就是那天香菜在校園內摘柿子的時候撞見的那個小男生。
見渠道成到跟前來,季小天放下手中的畫筆,對渠道成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大躬,禮貌的道了一聲,“渠教授好。”
“就是他!”認出季小天的臉,香菜低喝一聲,神色一厲,撲過去將季小天的一條手臂反扭在他身後,將他整個人推到了一棵柳樹上!
香菜見人就動手,突如其來的一舉,讓渠道成整個人蒙了。
跟柳樹親密接觸的季小天更鬱悶,他一邊哀嚎一邊大叫着疼,可香菜就是不放手。
“說!”香菜的怒火發的莫名,她的手將季小天死死抵在樹上,不讓季小天有絲毫反抗的能力。香菜大聲質問:“你潛入世和醫院,踩點了醫院裡所有的安全出口,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季小天臉色變白,他性子本就懦弱,又膽小怕事,被香菜突然這麼一嚇唬,整個人亂了方寸,脫口便嚷嚷:“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一旁的渠道成正要阻止香菜繼續行兇,可一聽季小天沒頭沒尾的話後就按捺住了,心裡預感這其中肯定有文章!
香菜的聲音森然,怕是比湖裡的水還要陰冷幾分,“那是誰讓你那麼做的?”
季小天一怔,似乎恢復了些理智,死咬着牙不鬆口。
見他滿眼倔強,是個硬骨頭,香菜手上稍稍用力,下一秒季小天張嘴又爆發出一陣悽慘的哀嚎。
不能說,不能說,他就是死也不能說!
“我不會出賣朋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