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 情定
多年來自以爲是的真相,竟然只是浮於表面的表象,這簡直讓楚逸無法接受。
楚臨聞言嗤笑一聲,“你若不是一出手便動了殺念,那我們便有時間給你解釋清楚。而在事後你便視我爲敵,我做的事你處處都要搞破壞,想到月嬈我便一次次的容忍你,不忍心把真相告訴你,可你如今卻偏執瘋癲成這個樣子,可憐月嬈自以爲能通過讓我煉製法寶而修復你我兩人的關係,最後卻是死在你的手中。”
楚逸就像個雕塑一般愣在原地,渾身僵直的一動不動,他那空洞而無助的眼神讓木縈都覺得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一想到那個無辜死去的月嬈,便覺得楚逸會有今天也都是他自找的。
月嬈是他的愛人,楚臨是他的兄弟,這兩個人是什麼秉性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嗎?楚臨若是對月嬈有意,那又怎麼會有他的事?他那時已經和月嬈在一起了,楚臨又怎麼可能會再參與其中?
而他竟然只因爲看到一點點曖昧就直接動手殺人,這種偏執與暴躁真是讓人戰慄。
木縈想到這裡後不由得朝着瑤光那裡看了一眼,心想着瑤光這姑娘的口味真是獨特,怎麼就喜歡上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神智不清的男人?
可這一看之下卻是嚇了木縈一跳,本來應該人事不知的瑤光此時卻是睜着一雙震驚的眼睛看向楚逸,眼裡分明的寫滿了……心疼?
瑤光不知是何時醒來,已經讓木縈覺得詫異了,而她此時異於常人的反應也讓木縈暗暗擦了把汗,覺得真是有些無法理解。
不過看來瑤光對月嬈的事也不清楚,只是不知道她是早就知道月嬈的存在,還是現在剛剛得知了。但是看瑤光的表情,顯然沒有因爲月嬈一事而放棄楚逸,反倒對他同情心氾濫了。
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智商真是低的可怕。
就連木縈發現她醒了也沒有察覺到。
楚逸自從聽完楚臨講述的故事後就在那裡一動未動,這種顛覆他兩百年認知的真相讓他的心頭像是壓了塊巨石一般喘不來氣,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睜大了一雙翦水秋瞳,眼中全是驚恐,而從她眼裡映出來的,分明就是自己手持長劍雙眼血紅的影像。
楚逸閉上了眼睛。喉間滑過哀痛的輕吟。
“月嬈已去,無論你有再多的痛悔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瑤光這兩百年一直陪在你身邊,對你付出了她一片癡心,更是爲了你忍受了百年的病痛,你已經錯過一次。但願不會錯過這第二次。”楚臨說着,目光有意無意的往瑤光那裡掠過,顯然早就發現她醒來的事實了。
瑤光聞言痛的蒼白的嘴脣扯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卻在發現楚逸要看過來時連忙閉上了眼睛。
楚臨說完後就不再去看楚逸,他這個當兄長的已經把該說的、該做的事都做到了,接下來楚逸要怎麼做,那便與他無關了。
他拉起木縈從楚逸旁邊走過,楚逸在他們走近時伸出手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最終還是張了張口卻未出聲。
“他找了你兩百年的麻煩,你竟然一直忍着沒有告訴他真相?”
直到兩人走遠。看不到楚逸他們時,木縈這才一臉詫異的問起了楚臨。
在楚逸的心裡,月嬈是和楚臨有了姦情,他這才勃然大怒之下誤殺了月嬈,是他動的手,可他卻認爲這事是楚臨的過錯,因爲若不是楚臨做了不義之事,那他也根本就不會怒而殺人了。
親手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楚逸肯定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只有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纔會讓他覺得好受一些,而這麼想着想着,便真的覺得這件事情的過錯全都怪在楚臨身上了。按他們所說,這麼多年的時間裡楚逸沒少對楚臨下手。只不過都被楚臨給一次次躲避化解開了,可既然這樣,爲何楚臨還不早些把真相告訴他呢?
就不怕真的哪一天他會栽在楚逸的手裡?
“他愛了月嬈幾十年,好不容易月嬈答應了他,他卻因爲一個誤會而失手殺死了月嬈,這樣的打擊不論換成誰也都接受不了。”楚臨邁着細微的步子走在山間。微微側着頭與木縈說話,風吹起他的髮絲飄到了木縈耳邊,木縈伸手將之拂開,低頭看着腳尖,耳邊傳來他微頓後繼續的話語。
“我的本意是讓他先從悲傷中走出來,平靜一些後再告訴他這個真相,可是哪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平靜下來的意思,反倒因爲誤會而一直記恨着我和月嬈的事,對我恨意越來越深,從那時起便再沒消停過。”
那段日子的楚逸簡直就是跟瘋了一樣,別說楚臨了,就連他們府上的人也沒少慘遭毒手,哪個侍女侍從在他面前稍有不慎便會被他無情打死,而且那日後,他再也不能聽到人提到“月”和“嬈”這兩個字。
楚臨見他那樣,便不想與他正面衝突,所以就決定暫時避其鋒芒,不在他面前出現,但是楚逸卻仍不放過他,後來連他來到齊星也跟着過來了。
“我感覺……楚逸他暴躁起來很嚇人。”木縈猶豫一下還是說着,腦中不由得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楚逸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的他就像是一個惡魔,能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
而且他不僅是對自己這個外人如此,對待自己的至親之人也是那樣,不管楚臨有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他都不該妄動殺心,最後徒留一片悔恨。
“這……其實也並不能全怪他。”楚臨沉吟,“這與他修煉的那部功法有關,那部焚天訣氣息霸道,會在無形間影響到他的脾性,再加上他又收入了灼心靈火,性子更顯暴烈,他以前的時候其實並不是如今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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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縈聞言立即恍然大悟,“這麼說,他憤怒時火紅的眼睛也是因那功法之故?”
楚臨點頭。
焚天訣,聽名字似乎很是霸道,應該不是低等的功法。但是這功法雖然是促進他的修煉了,可是在生活上卻未免影響太多,若非如此,他當時也不會憤怒之下動了殺心。
“那既然你一直不忍心傷害他。今日怎麼就這麼突兀的把事情告訴他了?”木縈突然一轉眸子,輕聲問道。
楚臨腳步不由得一頓。
“瑤光爲他付出太多,那是個好姑娘,他心結存了那麼久,也是時候放下了。”楚臨提到瑤光。便不禁又想起了月嬈。
月嬈和瑤光是兩個類型完全不同的女子,月嬈外表文弱,可是心裡卻很有主意,也很要強,她在喜歡了楚臨數年無果後便接受了楚逸,把楚臨給放到了一邊。
而瑤光呢,她看起來爽朗活潑、大方有度,可是心思卻是十分細膩,對待感情相當認真,在明知道楚逸心裡有月嬈的情況下還是堅定的愛了他兩百年。無論楚逸怎麼對她冷臉都沒有動搖過她的想法。
楚逸性子偏激,又缺少安全感,真說起來他的脾氣反倒與瑤光更爲合適,因爲不管他怎麼鬧,瑤光都會一直包容他,不會把他的任性放在心上。
“而且我現在告訴他真相,還有一個原因……”
楚臨說着就停下了腳步,眼神輕輕的飄到了木縈臉上。
“哦?”木縈挑眉,心中一動。
“我不想讓他再打擾到你。”楚臨默然片刻後輕聲說道,可是眼神卻是緊緊的盯住木縈。眼中似是有個漩渦一般要把木縈給吸進去。
木縈下意識的輕移開視線,感覺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燙,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思緒在蔓延,讓她覺得心跳快的像是要衝出身體一般。
“這麼說。你是在擔心我?”她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安的傳出。
“當然,我以爲我已經說的很明白。”楚臨輕笑一聲,纖長的手指朝着木縈的臉伸出,木縈愣愣的看着他,卻看到他的手輕輕的落在木縈肩上的髮絲上,手指如拈花般輕挑起一縷髮絲。低頭彎下身輕嗅起來。
木縈只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是僵硬的,她的眼前好似黑了一片,又好像綻放出花來,她怔怔的看向楚臨,卻只看到他微閉的眼睛與嘴角那抹醉人的微笑。
“以後他再也不會傷害你了。”楚臨溫柔的聲音在木縈的耳邊嘆息。
“他是否傷害我,對你而言很重要嗎?”
木縈也不由得輕勾脣,伸手把自己的髮絲從楚臨手中拉了出來。
手中突然一空,楚臨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直起身,右手順勢在木縈的手背上一搭,接着反手緊緊握住,“一直都很重要。”
“什麼?”木縈正下意識地準備掙開,聽到楚臨的話後便有些訝然和感動,猶豫了一下便停下了掙扎的動作。
楚臨眼裡笑意一閃而過,手卻緊緊拉着她的手,手指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摩挲,動作十分輕柔,木縈除了開始時動了一下之外便再沒有抗拒。
“每一次……不,第二次見你時,便覺得你是不一樣的。”楚臨輕轉身,輕靠在背後的樹幹上,擡頭看着月亮,“飛羽受傷那次見你,你還只是個小姑娘,我心頭未想那麼多。後來便得知你竟然就是雲家的孩子,是我來這齊星大陸的目標。”
“知道之後我很開心,可那種情緒卻不止是我找到了故人之後的開心而已,那時我便感覺到有些異常,後來細細一體味後方知對你的態度非同尋常。”
木縈也同楚臨一樣斜倚樹幹而立,耳邊傳來了楚臨帶着笑意的聲音。
“可是知道之後我卻發現並不是向你說明的時機,因爲你身上揹負的太多,我若是告訴你,只會讓你徒增壓力罷了。”
家族的仇恨,自身修煉的壓力,這一切都是能壓垮一個年輕女子的沉重包袱,楚臨閱歷不凡,自然知道那個時候絕不是他表露心思的時機。
所以他就伺機而動,只在木縈需要的時候出現,比如說在天羅秘境,替她攔下楚逸,告知木縈她的身世,並親自煉製法寶給她。
楚臨煉製法寶的手藝在整個浮靈都是頂尖的,否則月嬈也不可能會請他給楚逸做禮物了,若是一般人楚臨又怎麼可能會親自動手?就算是動手,又如何會一點一點精心設計?
楚臨在木縈的面前出現的次數並不算多,可是細數過來卻能發現他出現的時機都很恰當,其實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之中——
不給木縈壓力,卻讓她在需要的時候能想到自己。
就像今天,瑤光有事時她不就找到了自己嗎?雖說這是因爲他們同樣來自浮靈,可是這一舉動至少可以說明木縈心裡是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的。
楚臨擔任的就是一個守護者的角色,靜靜的看着木縈進步,看着她蛻變,當她心志堅定到再無一絲動搖的今日,他方纔此情此景之下吐露出心聲。
或許是楚逸的事讓他心頭也生起了危機感,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早些把心事告訴在乎的人,也就多一分在一起的可能,讓人生中少一點遺憾。
聽到楚臨的話後,木縈的觸動不可謂不小。
女人都是有着所謂的第六感的,楚臨對她的心意雖然隱晦,可是相處時的異樣感覺卻是從未少過,木縈自己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起開始有所察覺的。
也許是所有相處的時間裡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許是天羅秘境裡他的及時出現;也許是知道他人雖然回去浮靈大陸替自己打聽楚逸向雲祿告密一事,但是卻還惦記着自己的金丹大典,給她送去了許多實用的禮物……
今日楚臨的表達雖然乍然一看有些突兀,可是平靜下來細想之後,自己卻竟然沒有覺得有什麼驚訝之處。於是木縈除了起初的詫異之外,竟然也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
與他相握的手沒有分開,反而輕輕一動十指相扣。這一刻,木縈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
“雲家之事未了,我又未到達元嬰期,你爲何會認爲現在是正確的時機呢?”木縈挑了挑眉,眼帶中帶着幾分促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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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你們要的感情戲……這樣我會不會捱打?兩個太冷靜太淡定的人去擦火花,受苦的是不才在下我……其實這纔是我認爲自然的感情,一人前進一小步,一切都是自然美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