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爺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臭小子,你再說一遍?”
顯然他還是不敢相信我說的話,手抓的我胳膊生疼,我站起來掙開牧爺爺的手,低沉的說到:“爺爺他前兩個月剛去世,我也是他去世以後心裡煩悶纔出來玩的,沒想到遇到這麼多的事。”
牧爺爺悲慼的看着遠方,嘴裡輕輕的絮叨着,“師兄啊,沒想到你我三十年一別竟成了永別。”隨後又搖了搖頭看着我說:“你爺爺有沒有遺言留下?”
“爺爺什麼都沒留下,他去世的時候我還在學校,等我趕回家的時候,爺爺已經不在了。”我嘆了一口氣,又想起爺爺去世時我剛回到家的場景,心裡不甚淒涼。
牧爺爺嘆了一口氣,“我十幾歲的時候被一個高人收爲徒弟,當時你爺爺大我五歲,對我這個小師弟特別的照顧,自從師傅仙去以後,我們就下山遊歷,自苗寨一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彼此,我總覺得師兄身上有很多秘密,這樣一來,這些秘密全都隨他埋在地下了。”
“老哥說的對,你師哥很神秘,他是我見過的人中,最讓人看不透的了,連我阿爹也這麼說。真沒想到,一代梟雄就這樣離開人世了。”一旁的熊達也痛惜的說道。
聽完他們說的話,我也忽然覺得爺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自從我接觸了風九歌,牧爺爺以後,我才知道爺爺年輕的時候經歷這麼豐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後疑惑的問牧爺爺:“牧爺爺,我爺爺來苗寨的時候結婚沒有?”
牧爺爺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當時雖然沒結婚,但是我知道他好像有一個喜歡的女子,怎麼了?”
我眉頭皺的緊緊的,“那就奇怪了,我今年都二十歲了,如果我爺爺三十年前還沒結婚,那我父母是誰?”
牧爺爺也皺起了眉頭,“我還真沒想這麼多,難道你是師兄跟那女子的私生子生的?”
熊達在一旁搭話道:“絕不可能,要知道你師兄來苗寨的主要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救那個快死的女子,哼!最後把我阿妹害成這樣。”
牧爺爺點了點頭,“老弟說的有道理,可惜最後師兄也沒有救活那女子,所以才心灰意冷,獨自一人浪跡天涯。”
聽到這裡,我心裡上下翻騰不已,看來風九歌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現在爺爺都死了,無人能證實,牧爺爺又不知道爺爺的幾個結拜弟兄的事,爲今之計只有找到風九歌所說的謝二爺才能問清楚事實的真相,我嘆了口氣說道:“這麼說來,我是爺爺收養的了。”
牧爺爺和熊達相視一望,都露出不解的樣子,牧爺爺拍拍我的肩膀說:“等給你解了蠱毒,我就幫你查找你的身世,放心好了。”
我感激的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倆也各懷心思的撐着竹篙往前走去,不一會兒的功夫,熊達把船停靠在了岸邊,然後指着山上說:“再往上走一段山路,咱們就到了。”我們點點頭,就跟着熊達往山上走去。
大概走了有半個小時,終於到達了山上的一間木屋旁,熊達示意我們在外面等候,他上前去敲門,裡面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是句苗語,我聽不懂,應該是讓他進去的意思,熊達推開門走了進去,不一會兒他便從裡面出來了,熊達看上去面色有點難看,他皺着眉對牧爺爺說:“你們倆進去吧,記住,別激怒她,實在不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牧爺爺點點頭,然後帶着我走了進去,木屋裡有點昏暗,一張方桌旁擺着兩把椅子,一個身穿傳統苗族服飾的女子坐在那裡,她戴着面紗,看不清模樣,但是身材苗條,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看來年輕時也是個大美女,怪不得牧爺爺提起她也神采奕奕的樣子。
牧爺爺先拱了拱手,“故人別來無恙。”
“哼!死不了,你來這裡做什麼?姓龍的怎麼不敢來?”這女子沒好氣的說,雖說很生氣的樣子,但是清脆的聲音還是很好聽。
牧爺爺乾咳一聲,“我跟師兄自從下了苗寨就分開了,從此再也不曾見面了,這次來是求你爲這個娃娃解蠱的。”
那女子撇了我一眼,“我從來不給不相干的人解蠱,再說了,解了他的蠱,必定會傷到下蠱的人,你應該知道這蠱反噬的厲害,何必爲了他再傷另一人性命。”
牧爺爺有點着急的說,“你可知道這下蠱之人是誰?”
女子冷哼一聲,“我管他是誰,就是阿爹活着來求我,我也不會管的。”
“什麼?赤熊老爹已經過世了?”牧爺爺有點驚訝的問。
這時候,女子眼裡現出悽然之色,“要不是我,也不會害的阿爹這麼早離世,阿爹爲了我心力交瘁。。”說到這裡竟然有點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隨後忽然變得暴虐,“你給我出去,都給我滾,要不是你和那挨千刀的姓龍的來我們寨子,我怎麼會被你們害成這樣!”
牧爺爺急得搓搓手,“小七,你聽我說。”
“住口!我的小名你也能叫,只有那姓龍的。。”說到這裡竟然氣的說不下話去。
我在一旁看的有點無語,這女子的火氣也太大了吧,怪不得爺爺不喜歡她,我看了一眼牧爺爺說:“牧爺爺,咱們走吧,何必這麼低三下四的求她,生死有命,何必強求。”
“哼,你這娃娃,還挺有骨氣,我看你這蠱毒今晚就要發作了,過了子時,你就等着被亂蟲咬死吧。”女子冷笑的看着我。
我聽完並不生氣,只是笑着對女子說:“婆婆,死有什麼可怕,起碼我活的挺快樂,有些人整天活在痛苦裡,還不如死了痛快。”
女子氣的渾身發抖,只見她一擡手,兩隻碩大的蜈蚣出現在她的手背上,不過隨後她又放下了手,轉過身去,低聲的抽泣着。
我看到那蜈蚣倒不害怕,不過我心裡面確感覺被人揪了一下,那蜈蚣竟然能夠連接人的心靈似的,我甚至能感覺,這蠱婆一個念頭就能要了我的小命,我不僅驚出一身冷汗。
一旁的牧爺爺趕緊拉了拉我,瞪了我一眼,隨後安慰那女子道:“七妹,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能釋懷嗎?你還不知道吧,其實師兄他已經..不在人世了。”牧爺爺說完便長嘆一聲。
女子身體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她緩緩的轉過頭死死的盯着牧爺爺:“你說什麼?他..他死了?”
牧爺爺指了指我說:“這娃娃就是他親手養大的孫子,不信你問他。”
女子將信將疑的看着我,“是真的嗎?你是他的孫子?哼!好啊,很好!連孫子都有了。”說道最後,竟然又咬牙切齒起來,我心說這女子嫉妒心真強啊。
我看這女子一聽我的身份,就變成這樣子,那我還有好果子吃?我連忙說道:“婆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身世,不過我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我不是爺爺的親孫子,爺爺他今年剛去世。”
牧爺爺也趕緊跟着說了一句:“他確實是師兄收養的孩子,至於他的身世,我們還得再調查。其實師兄這些年來,也都是跟着娃娃相依爲命的。”
聽到這,那女子終於忍不住嗚嗚的哭起來,“俊哥,你到死也不來看我一眼嗎?這麼多年了,我等的好苦,嗚嗚…”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唉,一首柳永的蝶戀花,現在終於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