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1-18 0:01:53 字數:2160
“快別忙着分東西了,能保住姐姐不受重罰是正經。”維維依舊擔心不已,“姐姐快去求景爺,倘若不行……儘快回松風園,回不來也要想辦法送個信兒,我好去求大奶奶,好歹有個計較。”說到這兒,眼圈都紅了。
方初晴胡亂拍拍維維的手,與陳皮先行離開。假如別人對她惡劣,她會應付自如,可別人對她好,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了。重生之前,她習慣了人們對她的漠視,現在有人這麼關心她,還是一個相處才三個月的小姑娘,讓她怎麼能不感動呢?
“陳皮,如果我有事求景爺,怎麼做才能讓他答應?”她試探着問。
“怎麼也不會答應,索性不要求了。”陳皮回答得老實,“我們景爺的脾氣……那個……與衆不同,闔府裡除了二爺,別人的事他很少管。或者是太太開口,他才抹不開面子才勉強爲之。”
啊!最後一個希望落空了。再說景鸞那叫與衆不同嗎?那叫個性古怪好不好?
難道……非要從沈洛身上下手,才能解決這件飛來橫禍嗎?沈洛十成是貪圖她的美色,可他要是提出非份要求才肯放過她,她是決計不會答應的。但……也許可以先虛以委蛇,然後找個機會逃走?
她一路走一路愁腸百轉,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而此時在流心院內,景鸞已經用鍼灸之術穩住沈洛的氣息,令他不致舊疾復發,又招呼田七取出專門拔針的膏藥來,放在藥爐上慢慢烘烤至微熱柔軟。
“膏藥就放在那兒吧,現在先去把四爺的衣服脫了。”他吩咐忙碌的田七。
他這流心院地處沈府的偏僻處,只是個獨門小院,三間正房,四間廂房,院外故意佈置成荒敗冷清的樣子,只爲着他喜歡那份淒涼孤單的感覺,不過屋裡卻清幽雅緻,日常所需物品應有盡有。因爲他生來好醫道,所以專門闢有一間屋子擺滿了珍稀草藥和製藥用物,此時沈洛就站在藥室中間的短塌前,汗流如漿。
其實之火棘刺並沒有毒,就是扎到人肉格外難受,往裡硬鑽。沈洛反應這麼大,完全是被嚇的。而他之所以慢慢騰騰地做拔刺的準備,一來是讓這欺侮女人的傢伙多受點苦楚,二來因他不喜歡周圍人多,所以流心院就只有田七和陳皮侍候,人手上確實不足。
“全脫了嗎?”田七遲疑地問,略瞄了瞄四爺的下體,意思是要不要給四爺留點臉面。
“傷患不避醫,全脫。”景鸞回答,以眼神告訴貼身小廝:四爺的子孫根雖然萬幸逃過針刺之苦,但他的屁屁上密密麻麻全是火棘刺,屬重症區,不脫光了沒法兒醫治。況且四爺的“玉體”上回在翠雲班已經全看過了,這種人還要什麼臉面呢!
田七看清楚自己爺的指示,手腳麻利的把沈洛脫個精光,然後把膏藥展開,先貼到沈洛的四肢上。
“好景鸞,你這是先給我治哪兒?”沈洛緊張地問。
“把胳膊腿兒上的刺兒先拔了,然後是前胸,這樣您纔好趴在短塌上。背上的刺兒比較多且密,拔起來費時候,我怕四爺會支持不住。”
“很……很疼嗎?”沈洛怕得要死。
“四爺也可以選擇不治。”景鸞淡淡的,本來正搖着輪椅過來,卻又停下了。
沈洛可憐巴巴地求道,“那……能不能別讓我太疼?你知道,太太打小就護着我,我沒受過罪,除了犯那老病的時候。”
“男子漢大丈夫,些許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麼呢?”景鸞靠進沈洛,手指輕輕按壓膏藥,像是安慰似地道,“當年江圖兩國爭奪三江口大戰,爲了救下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之命,二爺一條膀子幾乎給圖國副帥圖魯砍掉,幸好蘇科神醫在,當場對骨,之後連皮帶肉的縫上,不然二爺那條膀子就廢了。那時二爺咬得牙都出血了,可硬是沒哼一聲。二爺和四爺是親兄弟,現在四爺不過拔些刺,怎麼就忍不了?”
沈洛笑了笑,但眼神中並沒有半分欽佩之意,只道,“我二哥自是與我們不同的,你這話說也白說。”
景鸞垂下目光,心中氣惱沈洛語氣中對沈瀾的不恭敬,於是左手取銀針對準一個穴位紮下,右手猛地的揭下一塊膏藥。
沈洛沒有提防,疼得長聲慘叫,想跳卻發現身子完全動不了了。
耳邊只聽景鸞聲音清涼地道,“得罪了,我不住東拉西扯,就爲分四爺的心,不然還要疼。”說着,又揭下一塊膏藥。
不過這回沈洛連喊都喊不出了,因爲景鸞把他的啞穴也封住。
“這水須草與火棘刺的性理相吸,所以用水須草製成的膏藥拔刺最是合適。不過此草性黏,拔刺時連寒毛也拔掉了,因此會有些不適感,不過四爺爲了身子大好,就忍了吧。”景鸞一邊說一邊揭掉佈滿沈洛四肢的膏藥。其實他可以動作輕柔的,此時卻手法狠烈,故意多給沈洛點苦頭吃。
好不容易拔清四肢之刺,景鸞又轉治前胸。本來胸前刺少,可是沈洛身子雖像白條雞一樣,偏偏胸前長有一小撮胸毛,這下盡數被生生扯下,疼得他連手指帶腳趾一共二十根,根根蜷縮起來,臉上也涕淚橫流,看起來好不可憐。
見此,景鸞又有些不忍,於是解開沈洛的穴道,讓田七把他扶到塌上道,“四爺不要怪罪,必要快手治之,免得受那鈍刀子割肉的零碎痛苦。不過背上肉厚,待會兒疼痛感會減輕些的。”
“我知道,這不怪你,只怪那個小賤人。”沈洛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咬牙切齒地道,“從小到大,我都沒受過這樣的罪,今天沒想到栽在一個刁奴的手裡。哈,不讓我碰?!爺動了念,早晚她得求着爺來給爺消火!”
景鸞沒說話,只暗皺了皺眉。他不愛多管閒事,除了二爺和田七、陳皮兩個,這府裡所有人的生死都與他無關,可如果爲着他故意的拔刺之痛而讓沈洛對那名奶孃懲罰加劇,他就不得不負上一點責任了。
他不喜歡幫人,但也不喜歡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