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追的話,以他的本事來說早就到了吧?除非他生了氣沒追來。其實不來更好,唉,真是矛盾死了。
但隨後她又勸自己,他是個負責任的男人,怎麼會扔下北軍不管?再說他是全體圖國人的眼中釘,親身來圖國實在太危險了,他一身擔着江山社稷的重任,怎麼可能愛江山更愛美人呀?而且他爲她涉險,也不是她所願。那種蓋世英雄前來救她的幻想,還是留在大話西遊裡吧。
只是,他有沒有想她?還是一氣之下打算再不理會她了呢?每當想到這裡,她也很害怕,怕失去他。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沈瀾安排好北軍的軍務後,已經一路追來,並深入圖國內陸。不過他不懂經商的事,所以追的是龐大的商隊,不知道進入圖國後,商隊已經解散了。正是因爲他的判斷又出現了錯誤,所以他帶的十五個精兵雖然全是追蹤的高手,卻耽誤了不少時間。到後來,當他終於修正了追蹤目標,卻又被齊山發現了蹤跡。
擁有五國戶藉的齊山沒有向圖國當局報告大江國的右師王已經深入圖國的消息,他不想害人,但他也不想沈瀾破壞他和方初晴之間的相處,於是巧妙的佈下迷局,利用自己的人脈帶着方初晴在圖國境內東奔西走,致使每次沈瀾都是差一步沒找到人,只得冒着生命危險在他們後面窮追不捨。
這一天,齊山甩掉了沈瀾,又聽人說起了一件大事,興奮之下決定返回加優城,反正如果馬兒跑得快,距百安鎮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初五前我必趕回來的,而且我只帶大管事和幾名長隨去,其他商戶和保鏢都留在客棧,初晴安心等兩天好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方初晴,想着那志在必得的東西就心頭火熱。
方初晴以爲他是看到了什麼巨大商機,當然不能耽誤人家,連聲地表示會照顧好自己,讓齊山放心離開。於是齊山當天就走了,趕得很急的樣子,方初晴則窩在客棧中整理筆記。她在現代時只是電腦工程師,對經商其實也沒什麼經驗,好在有個朋友是公司高管,她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希望以她目前的知識水平能對江國兩國的和平有所幫助。
轉天中午她做好文盲,放在貼身的小包裡,剛打算到客棧的大堂去吃野山菌燉小雞,忽然感覺腳下傳來一陣震動,連牆壁上的灰塵也撲簌簌掉了下來,掉了她一頭一臉。
她呆了數秒,還以爲是地震了,心裡痛罵她都躲到異時空了,地震卻還躲不開。然後片刻後她明白她是猜錯了,因爲她聽到馬蹄聲,看樣子不下三五百騎。
三五百騎人是什麼概念?聽着數字是不大,但想想上中學時一個班四十人,十幾個班站在一起是什麼感覺?還一人騎一匹馬,那聲勢,是相當的浩大。
她嚇了一跳。
不是有劫匪吧?應該不會呀,這可是圖國內陸,背靠站都城優加,一側是終年積雪不化的險山,猛獸兇禽是不少,但土匪肯定生存不了。另一側是其他村鎮,有重兵佈防。前方是通往江國的大路,哪裡來的強盜?再說百安鎮就是因爲治安良好,才成了各大商隊集合的地方,而且正因如此,齊山才把她放心留在這裡的,現在怎麼會有歹人出沒?
耳聽到馬蹄聲停在了客棧門前,方初晴僕到窗邊,從窗縫中往外看,就見街上塵土飛揚,一隻馬隊把挨近的兩個客棧圍得水泄不通,果然約有三五百騎之多。馬上的人穿得破破爛爛,但臉上卻蒙得緊,只有一雙雙黑森森的眼神放射着貪婪狂熱的光芒。再看街上,所有的當地居民都愣住了,居然沒有躲避,顯然對這突然出現的意外也完全沒想到,也沒有經歷過,全部當場傻了。
“客棧的人聽着,老子們只是求財。立即放下財物,空身出來,到場院上集合。老子數十聲,到時不出店的,格殺勿論!”當先的一人身材高大,聲音洪亮,喊出的話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看起來像二號或者三號當家的,因爲當頭兒的不會出來喊 話。而當他開始數數,那聲音更如催命鼓一樣,令人驚慌莫名。
咦,他們說的是圖語,本來她一個字聽不懂的。可不知爲什麼,這一次完全明白了。難道,是恐懼激發了她靈魂深處的圖國基因嗎?
她“蹭”的一下竄上牀,連忙地找鑰匙開箱。要知道她重金坑蒙拐騙以及辛苦勞動的所有積蓄都在箱子裡,如果被搶收了,她損失可大了!她滿腦子惦記着自己的血汗錢,卻忘記了倘若她是公主,這點小利怎麼能放在眼裡?
可是她連鑰匙還沒找着,門就嚯啦一下被攔開了,齊山的二管事飛一樣衝進來,拉了方初晴就跑,一邊跑一邊叫,“我的方姑奶奶,保命要緊,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捨命不捨財!”
他跑得奇快,從沒這麼快過,方初晴被拖得半點反抗之力也沒有,一路磕磕絆絆地哪他跑到樓下,只勉強把面布蒙上,待他們在寬大的場院上站好,那高大的土匪剛好喊到十。
“好險!”二管事以袖子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暗道。
這次做生意的所得全被搶收也沒關係,反正要損失也是損失老爺的,但這位方姑娘可千萬千萬不能有閃失,不然他有八條命也不夠陪的。畢竟錢財身外物,老爺家資雄厚,賠得起。可方姑奶奶朋顯會成爲齊氏的當家主母,如果他連這點眼力見兒也沒有,那真是白混了。
不過,怎麼會有強盜出現呢?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就算有人要搶劫,也應該給齊氏面子纔是,要知道老爺可是黑白兩道通行無陰的人,就連當地的同民都不劫他們商隊。那這幫人到底是什麼路數,懂不懂規矩?這次的事萬一不能善了,於老爺的名聲大大有礙,下回誰還能信任齊氏商隊呢?
他這樣想,其他各人也都轉着同樣的心思,就連那引起隨行的保鏢也全傻了眼,認爲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們只負責商隊分散後,保護各自的主人和貨物,原以爲到了客棧不絕對安全了,哪想到會有這麼一出?所以他們連基本的反抗都沒做出來,就已經被看押起來了。
當然,也有不順服的,但立即就被那些匪徒毫不猶豫地殺掉,每個都是一刀砍掉腦袋,行爲極之氏殘蠻橫。若不是方初晴看到過殺人場面了有可能會立即暈倒。而客棧中,也不時傳來慘叫聲,看來不是有人捨不得財物,就是還有保鏢做零星的反抗。
“說了只求財,不要命的,怎麼就聽不明白呢?”匪衆中,一箇中等個子的公鴨嗓漫不經心地說,雖然因爲蒙面而盾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語氣中那種輕浮、視人命如草芥的意思,令方初晴格外憤怒。
這個人,纔是當家主事的!
而且這些人明顯踩過點,知道商隊已經結束生意,正打算滿載而歸時纔來的。不然,不可能進了鎮後就直接到商隊包下的兩間客棧,一點也不遲疑。而且,看樣子並不像是因爲齊山有哪柱香沒燒到才招來了瘟神,不然雖說是當強盜的,也不必如此摭摭掩掩。
再看那些馬匹,雖然做了掩飾功夫,可一看就不是普通刀匹,倒有戰馬的氣質。而那羣匪徒也不像是普通人,行動整齊劃一,訓練有素,鐵血利澆,倒像是當兵的。要知道匪徒再有紀律也不可能像軍人一樣行動,方初晴在要塞待了約半年時間,天天跟職業軍人們混在一起,又深諳馴馬之道,所這些別人很難發現的疑點被她看出來了。
她伸臂拐了下二管事的肋下,低低把自己的疑惑說了。二管事大爲驚訝,還沒說話,就聽那個高大的喊話者大喝“都跪下,不得喧譁 。如果有人敢說一個字,照樣是殺!”
二管事聞聽,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周圍的人也是一樣,倒是方初晴“反應慢”,最後才勉強跪倒,要不是怕太顯眼了,她根本不會跪,頂多雙手抱頭,蹲下就是。
唉,怪不得四國被圖國打得擡不起頭來,男人的雄懷氣質全退化了,雖然此是不能逞匹夫之勇,但跪得這麼快也太丟人了。如果是沈瀾在,他一定不會這樣,會以靜制動,之後徹底反擊。
光想想沈瀾,方初晴就感覺平靜不少,而那邊的匪徒們也沒閒着,除了領先的幾個頭目,其他人馬迅速分爲四隊,隊人數較多,進客棧去搜刮財物。另一隊人數稍少些負責把東西搬出來,然後套車裝車。第三隊人看起來比較精幹。在附近巡邏警戒,威脅鎮民快回屋去。第四隊人數最少負責看安跪在場院裡的人,並有四、五個小兵樣的前來搜身。
天哪,要搜到她身上可怎麼辦?不會被佔便宜,甚至被侵犯吧?要知道全商隊中就她一個女人,雖說以她現在的形貌來說,應該算是比較安全的,但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喪心病狂,連胖大媽也不放過?
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見一個小兵發現了一位老爺子身上藏了東西,立即笑眯眯的一刀砍下,連聲招呼都不帶打的。狂噴的鮮血濺了周圍人一身,立即就有人嚇暈了,那顆花白頭髮的頭顱滾了幾滾,所到這處劃下觸目驚心的血跡,又有幾人嚇死過去。而更多的人看到這一幕,則乖乖地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雙手奉給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