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琳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繼續給我擦眼淚,很慌張的讓我別殺人。她想要拿我手裡面的刀,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懼怕。
我看着她這個模樣,卻很心疼。
地上的陳龍很恐懼,屎尿的味道讓我作嘔,周圍的人也面露噁心的神色。
三叔盯着我,招呼了一個人進房間找地址。他伸出手,對着我攤開手掌。
我知道,三叔不敢進屋子,就是怕我弄死了陳龍。
我閉上了眼睛,將手中的彈簧刀收了起來,裝進了口袋之中。
三叔聲音明顯鬆了口氣,說:“那幾個混子,收拾一頓,扒光了丟路上去。地上這個東西,先把他送到醫院,然後去個人,給陳家帶個話,這件事情要給我謝三流一個交代,不然的話,他們家這個廢物兒子,能不能出醫院還是兩說。”
我睜開眼睛,卻看到地上的陳龍,雙眼之中從恐懼變成了絕望,他擡頭看了一眼三叔,哆嗦了一下,卻沒說出來話。
而那幾個混子則是驚恐的求饒,甚至跪下,喊三爺,放過他們。
可我們其他的人,則是開始一腳一腳的踹在他們的身上,每一下都沒有留力。
又有兩個人拖着陳龍往樓下走去,地上拉出來一道噁心的屎尿。
另外幾個人開始跑到廁所拿出來東西洗刷地面。
進去顧琳房間裡面的人也跑了出來,手裡面拿着一個筆記本,聲音很慌張的說:“三當家的,地址找到了。”
三叔接過來本子,說慌什麼慌。
結果他拿過來之後,臉色頓時變了變。
我心頭一陣不安,三叔陰沉着臉色,看着地址,擡頭看了看顧琳,說:“確定是這裡麼?”
顧琳白着臉,點了點頭,說:“我媽媽看到了那些人的臉,她很恨那些人,她找過他們,這應該沒錯。”
我艱難的開口,問三叔,這是個很特殊的地方麼?
三叔沉默了一會兒,說:“在特殊,也要去。你就在這裡照顧你女人吧,我帶着兄弟們過去。”
他的話,讓我愣住了。
我懷中的顧琳,也是滿臉通紅。
還沒等我回答,三叔就招呼了一下,那些弟兄都往外走去。
那個叫做靶子的男人對我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
其他的一些弟兄,在離開的同時,都對着我鞠躬,喊了聲謝謝。
三叔沒有回頭,徑直的出了房間。
我本想跟着去,可懷中的顧琳,卻還很害怕的模樣,抓着我的胳膊。
人羣很快消失在屋子門口。
我扶着顧琳進了房間,屋子裡面很亂,明顯剛纔顧琳已經經過一次掙扎。
進屋之後,顧琳推開了我,她紅着臉去找衣服,沒有說讓我走。
我心裡面很焦慮,因爲三叔的表現,讓我心裡面很不安。
顧琳找到了衣服,她捂着胸口,卻看着我的臉。
我和她對視了那麼一瞬間,對於顧琳眼中閃過的情愫,卻讓我不敢直視。
我躲閃了一下,顧琳臉上的情緒有些悲涼。
接着她低聲說:“你很怕周叔叔出事兒對麼。”
“你快跟上去吧。那個地址我馬上給你寫一個。”
我身體一顫,張開口,沒說出來話。
顧琳找到了紙筆,開始寫地址。
當她寫完之後,拿起來遞給我。
我沒敢去看她的身體。
顧琳卻好不躲閃的對着我。
我接過來紙,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顧琳卻突然抱住了我,然後嘴脣湊到了我的脣角,生澀的親吻我。
鹹鹹的眼淚,壓抑不住的內心情感,讓我幾乎要爆發,可我還是強忍着。
顧琳顫抖的抓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臉,聲音斷斷續續的哽咽說:“周然,我沒有阻止你去,是因爲我知道,你肯定會去,我阻止你,你肯定就會留在這裡,可那會讓你一輩子後悔,你對你爸爸有怨恨,我也是對我爸爸有怨恨,可是很多東西,都是我們無法去評論的,就像是現在的我們,你爲了我,能夠去殺人,也爲了周叔叔,可以不顧危險。現在的你,不也沒考慮其他的事物麼?”
我說不出來話。
顧琳抿着嘴巴,看着我,低聲的說:“我只求你,求你不要死,你去了以後,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我很孤單,就算你不和我在一起,我也想要你在我身邊,我知道你只要活着,就會一直保護我的,求求你,回來好不好,一定要回來。”
我的眼淚又一次控制不住,我顫抖的擡起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張開口,卻沒說出來話。
我知道,我要是說出來什麼,那麼我上次做出來的決定,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我抽回手,狠狠的捏住了拳頭,回過頭,猛的衝出了臥室。
身後的顧琳大聲哭喊:“周然!你說了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你不準食言!要是你回不來了,我再被人欺負,傷害,就沒有人再保護我了!你……”
耳邊的聲音,在我衝出去客廳,猛的關閉房門之後,消失不見。
我進去了電梯,迅速的按了下樓的按鈕,重重的一拳頭砸在了電梯門上。
電梯驟然晃動了一下,我心中一驚,不敢再砸。
強壓下心中的酸意,我看着紙條上面寫着的地址,叮的一聲,電梯已經到了一樓了。
我出去之後,迅速上了自己的車。
耽擱了這麼幾分鐘的時間,所有人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知道,他們一定已經去了那裡!
上車之後,我開始開車,剛纔身上的傷勢讓我幾乎昏厥,現在身體裡面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撐着我站起來。
一邊踩着油門倒車,一邊看着紙條。
紙條上面的地址,卻是我們這個市中心的一家電玩城。
我車開的很快,而當我到了電玩城外面的時候,那裡卻停了格外多的警車,甚至還拉了警戒線……
路邊站着不少人,除了看熱鬧的那些人羣之外,還有很多,我直接認出來了。
就是之前三叔帶着的弟兄。
而在人羣之中,我也找到了三叔,他滿臉都是焦急的張望。
我臉色變了,車就停在路邊,直接下去,就要往警戒線裡面衝。
幾個警察把我攔住,說這裡面發生了暴力犯罪,不能進去。
我心裡面涼了半截,難道我們已經來晚了麼?
而就在這個時候,幾個護士裝扮的人,擡着兩幅擔架衝了出來。
三叔爲首的那些人,擠着往前衝。
我也急迫的推開警察,說我有家人在裡面。
警察說人羣都已經疏散了,讓我不要妨礙公務。
而那兩個擔架擡着上了救護車。
我看到了躺着的兩個人,他們胸口都是血,不過卻不是大爹。
這時,人羣突然更加騷動了起來。
因爲大爹,竟然被幾個警察扣着肩膀,推搡着從電玩城的門口走了出來。
他手上都是血,而出來的時候,卻是在笑的。
笑的格外的爽朗,就像是掃空了所有的陰霾。
我面色白了,看着他的笑容,卻突然想哭。
場間所有的兄弟,都是面色蒼白無比,有人想要衝出去,卻被旁邊的人抓住。
三叔臉色之上都是蒼涼,卻嘆了口氣,低下來了頭。
大爹突然掃視了一眼人羣,目光卻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裡一顫。
他做了個搖頭的動作,就被那些警察壓着進了警車之中。
這些警察開始疏散我們這些人羣,三叔招呼着弟兄散開。
我狼狽的站在車旁邊,看着警察離開,救護車離開。
三叔走到了我的身邊,他臉色很疲憊,很苦笑的說:“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他沒事兒。”
我面色蒼白的搖了搖頭,說:“他有事兒。”
三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們已經幫不上忙了,他沒出事兒,那就是沒事兒,其他的要看你了。”
他這句話落下的同時,我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膀,有一副重壓,直接壓了下來。
周圍的人羣早已經散開,剩下的那幾十個兄弟,都在看着我,尤其是靶子。
我呆住了,三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大爹,有一個好律師,你只進去三年,他作用不小,你去聯繫他。我們不能出面。”
說完之後,三叔轉身往自己的車旁邊走,那些兄弟也紛紛散開。
靶子最後沒走,他走到我面前,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說:“我以前覺得你是軟蛋,孬種,之後我佩服你,你不是孬種。剛纔在那個房子裡面,我覺得我看到的纔是真的你。你也有血能燒。大當家的也是你大爹,你一定得做到你能做的所有的,靶子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