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面的音樂不知道被誰關掉了。
打碟的也停了下來,整個酒吧內顯得異樣的安靜,烏壓壓的人羣,將我們圍在了角落處。
我說完那些話之後,顧琳啜泣的低聲說:“爲什麼?”
劉全的眼神很冷,冷的就像是要制裁我的生死了一樣。
我毫不畏懼的回敬劉全的目光。
劉全怒極反笑,說:”不知道是說你裝過了頭,還是你沒有腦子。”說着,他突然抓起一個酒瓶子,二話不說,朝着我的頭上就飛擲了過來!
我瞪大了眼睛,這一幕再和當年,顧琳要被人欺負,一個混混扔板凳砸我那一幕重合。
人羣之中有女孩兒尖叫了起來,顧琳驚慌的喊我小心。
我渾身肌肉緊繃,擡起手肘,猛的朝着那飛擲而來的瓶子砸下去!
嘩啦一聲碎響,瓶子被我砸破,落了一地的玻璃渣。
劉全身邊那幾個跟班也咒罵了起來,紛紛手中抓起來啤酒瓶,板凳。
酒吧裡面全都是尖叫的聲音,人羣往外衝去。
混亂之中,很快酒吧就空空蕩蕩。
除了我,顧琳,劉全幾人,甚至就連我的工作人員,店長,都全部不見了。
幾人將我圍住,劉全沒有說話,他們就開始衝上來,朝着我砸酒瓶,我推開了顧琳,低聲吼了句小心,抓起一張板凳擋住了一個啤酒瓶,另一個卻砸在了我的頭上。
頓時我眼前發黑,劇痛讓我悶哼了一聲,我卻沒有停下,一隻手抓住了一個混子的肩膀,狠狠的將他摔到地下。
其他的幾人繼續衝過來撕打,罵着髒話,我身體一如既往的壯實,尤其是在牢裡面那三年,天天要幹活兒,並不是個空架子。
酒吧裡面桌椅幾乎都砸碎了大半,劉全冷冰冰的在角落看着我。
刺耳的警笛聲突然響了起來。
幾個警察衝進了酒吧,我和幾個混混被警察分開,然後就被帶上了警車。
派出所裡面的環境讓我很壓抑,做筆錄的時候,警察看我的目光,是那種說不出來的輕視。
沒什麼語氣的說:”進去過?“
我點了點頭。
他低垂着眼襝,說:“故意傷人罪,關了三年,知不知道如果再行兇傷人,會加重處罰?”
顧琳也在我身邊,她眼中含淚,解釋說:“不是周然先動的手,他只是正當防衛。”
那警察擡頭看了顧琳一眼,沒什麼其他的表情,只是看着我說:“下手挺狠,你沒什麼大傷,其他幾個人可不好過。”
我伸手拍了拍顧琳的手掌,看着警察,平靜的說:“我只是防衛,不還手的話,會被他們打死。”
警察表情變得不好看了,大聲說了句:“光天化日的,怎麼會有人敢打死人?你的思想很有問題!”
我皺眉,卻也沒接話了。
他對着我指指點點的說着,無非就是說:像是我這種人,進去過之後再出來,就一定不能再犯錯,萬事都是有法律的,如果我繼續目無法紀,還會被法律所制裁,讓我應該多考慮自己的未來,還有我家裡麪人的感受,社會沒那麼陰暗。
我盯着警察看着,捏緊了拳頭,聲音也放大了起來,說:“我已經按照要求,錄了筆錄,如果你覺得有什麼問題,我可以找我的律師過來,而且我已經出來了!我完成了改造,和其他人是一樣的!”
他有些啞然失笑,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你不一樣。”
接着他擺了擺手,說:“去交了罰款就可以走了。”
過去的幾年,我從來沒有把自己和別人放在一起去想過,因爲我或者很孤獨,自從我爸殉職,我媽傻了以後,我就孤零零的低頭着度日。
三年前,我擡起頭,是因爲顧琳。她淨化了我的內心,讓我感受到了乾淨。
三年後的今天,因爲顧琳在身邊,我心裡面是有種自卑感覺的,因爲我覺得她的乾淨,我配不上。以前就配不上,而現在進去過,就更加配不上。
別人沒有表現出對我帶有色眼鏡的時候,我內心有自卑,可當被人,尤其是被警察說出來的時候,就像是把我內心最自卑的一面給拉扯了出來,暴露在了顧琳的面前。
我死死的捏着拳頭,眼睛裡面全都是血絲。
警察眉頭微皺的看着我,手已經扶到了腰間的警棍上面。
一隻微涼的小手落到了我的拳頭上,顧琳拉着我,卻像是如獲大赦的說:“走吧周然,還好沒事兒。”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趕緊跟着顧琳走出去,心裡面卻後怕,剛纔我差點兒就忍不住動手了,那樣的話,就真的完了。
交了罰款以後,我們走出了派出所。
這會兒天色已經很暗了,月亮掛在半空之中,清冷的月光照射在我和顧琳的身上,她的手,迅速的離開我的手,不安的捏着衣角。
我想去看顧琳,可那警察的話,刺痛了我內心的自卑。
我怕和顧琳對視,我怕看到她眼中別的情緒。
兩人異樣同步的沉默無聲。
一起走到了派出所的大門之外。
顧琳突然僵住了腳步,喊了我一聲。我這纔回過神來,卻看到路邊停了一輛紅色的法拉利。
劉全靜靜的靠在法拉利旁邊站着。
他的那幾個跟班,很狼狽,渾身都是血,看我的目光很兇惡。
我看了劉全一眼,接着就拉起來了顧琳的手。
顧琳輕顫了一下,沒有拒絕,也沒有掙脫。
劉全的目光開始憤怒了起來,死死的盯着我,說了句:“周然是吧,我告訴你,得罪我,沒什麼好下場!遲早我要把顧琳弄上牀,還要你睜大了眼睛看着!你就是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