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和狐狸聊了很久。
回到房間, 她怎麼也睡不着。
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狐狸就走了。
看着狐狸遠去的身影, 她的心裡很不平靜。
狐狸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可是她需要是他啊!
他在什麼地方?爲什麼連一個電話都不給她?
她一直是一個被動的人, 從來沒有主動去爭取過。
這一次她要努力, 爭取自己的愛情……
面對那冉冉升起的太陽, 楠夜小心地拿出了手機。
奶奶去世的那天手機就沒電了, 就一直扔在那裡。
昨天晚上,她偷偷地給手機充了電。
小心地拿起手機,打開。
出現了中國電信的信號。
拿在手裡, 她卻遲遲沒有打電話。
手心出了汗,手機就如同是一條滑溜的魚, 彷彿有了生命。
良久, 她終於按下了那一個熟悉的號碼。
“愛真的需要勇氣, 來面對流言蜚語。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我們都需要勇氣, 去相信會在一起。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放在我手心裡,你的真心……”
聽着這首勇氣,她纔有勇氣等待電話那頭他的出現。
“喂!”一個嬌柔動聽的女聲從那頭傳來。
她一下子忤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喂!請問你是誰?”那個好聽的聲音又一次問道。
她暗自安慰自己, 也許那是他的……媽媽……
終於鼓足勇氣說:“您好!我是楠夜, 請問煙鬼……不……請問楚淮生在嗎?”
“你是夜遊對不對?” 手機那頭傳來一串悅耳的笑聲, 輕快地問道。
那動聽的聲音就像是跳動的音符,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張可愛調皮的笑臉。
素素!
手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夜遊對不起, 上次小生的畢業之旅……讓你見笑了!原諒我好嗎?”電話那頭傳來素素懇求的聲音。
楠夜的心亂了:“哦,不……好!”原本就沒有氣勢的聲音, 軟了下來,諾諾地答應着。
在素素面前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的渺小。
原本就是他們之間的約定……那麼的真誠的道歉,她怎麼能不原諒呢。
“夜遊,你真是太好了!我太愛你了!……”素素在那頭歡呼雀躍地說着。
電話裡不斷素素那動聽的聲音。
“下個月的一號是我和小生訂婚的日子。我真誠地邀請你來……”
她的腦袋轟的一下,全亂了。
“我知道夜遊神、大嘴怪是小生最好的哥們……我想給他一個驚喜……夜遊你一定要來啊!”
“我……”她張開了口,卻沒法說話。
“你一定要來啊……”
……
放下電話。
升起的太陽,驕陽似火。
烤在她身上,勇氣像水分一樣蒸發了。
烈日下,她忘了打傘,有點失神地忘着公交車來的方向。
想起那次奶奶帶着她來這裡……
“嘀嘀……嘀……”一陣汽車的鳴笛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楠夜!是你嗎?”一個人探出車窗問道。
“楠夜,真的是你!你要到哪裡去?我帶你去!”
一輛白色的汽車停在了她身邊,那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衝着她喊到。
楠夜定睛一看,原來是張威恆,陽光下,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
她剛想張口拒絕,那張威恆已經熱情地轉身爲她打開了一邊的車門。
等她坐好,才輕輕地關上了車門,打開駕駛的門,坐好。
“老同學,要到哪兒?”張威恆一邊開一邊問道。
“去西塘吧!麻煩你了!”楠夜低頭整理了一下那個背囊小聲說。
坐到車內,裡面的空調打得很低,她有點不太適應。
“老同學,你快畢業了吧……”想不到這個張威恆還是個能說會道的人,不停和她閒聊着。
坐在車子的前面的副駕駛座上,她有點不自在。
威恆問她,她也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話。
關於張威恆,她也曾聽說過一些事蹟,最近幾年在這裡混得風生水起的。那次遇到她之後這個張威恆也曾到她家去找過她,不過沒遇到。
在西塘下車的時候,張威恆叫住了她“楠夜,聽說你奶奶過世了,老同學有什麼困難說一聲!可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啊!”
聽着他話語,楠夜才發現這個以前和自己天天打架的男孩,眼神裡有溫暖的東西在閃動。
張威恆問了她的手機號碼,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快速地撥下了一串號碼,她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自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正要接,張威恆笑着說:“楠夜,是我!有什麼事的話打我電話!沒事的話也打個電話給我!”
說完,接過她的手機把剛纔這個號碼給她存了起來。
楠夜雖然不喜歡他的這種霸道的行爲,看着他真誠的笑臉,有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是有些木訥地說了聲:“謝謝!”
楠夜獨自一個在西塘鎮上轉了一圈。
走過路邊的小鋪,飄着芡實糕的清香。
“芡實糕!西塘的特產!小姑娘,要不要買一塊嚐嚐?”那個老闆娘大概是把她當作了來這裡旅遊的人,熱情地招呼着。
她鬼使神差似的買了一大包芡實糕。
拿在手裡,卻並不吃。
只是聞着那誘人的清香。
輕輕地低下頭,靠近。
那裡似乎還能聽到兩個人打糕時的歡笑。
“啊”耳朵上痛。
原來是被新鮮出爐的糕燙着了。
她騰出一隻手,揉了揉。
手指被刺了一下,耳朵上那硬硬的耳釘似乎在提醒她。
不要沉浸在回憶裡。
耳邊又響起他霸道的聲音:“小夜,你還有什麼話說。你是逃不掉的!”
是的,她逃不掉了。
坐在河堤上。
靠着那棵大的香樟。
手裡的芡實糕早就涼了。
原本的軟糯,變得生硬起來。
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裡,澀澀的,無法下嚥。
強迫着吞了下去。
“撲通!”一聲。那盒芡實糕打翻了,有幾塊掉到河裡。
幾條小魚遊了過來,歡快地爭食。
又是“撲通”的一聲。
她掰了一塊,扔到了河裡。
越來越多的魚兒聚攏來。
你一口我一口地啄食着。
似火的驕陽,不甘心地在知了聲中落下了。
紅色的霞光還留在天邊,像火一樣佈滿了西邊的天空。
也許她應該回去了。
拍拍手,不留下最後一點芡實糕。
一點不剩。
拖着步子,朝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她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車站裡早就沒有人了。
摸摸口袋,卻什麼也沒有。
錢?!
那十幾塊錢……她突然想起,那十幾塊錢老闆娘找給她的時候放在了旁邊,她只顧着接芡實糕,忘了拿。
坐在了街角的一塊石板上。
安靜地看着人來人往,她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華燈初上的小鎮,街道上人來人往,行色匆匆的人在這裡放慢了腳步。
“嘩啦啦啦啦啦天在下雨,嘩啦啦啦啦啦雲在哭泣,嘩啦啦啦啦啦滴入我的心,不用說我只會胡思亂想,不用跟我說我只會妄想……”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了。
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
只想再聽聽這一直伴着自己的音樂。
這段歌詞不知道是唱了幾遍,只有陶喆繼續帶着她在找自己。
電話一直不停地打過來。
“吱!”的一聲,刺耳的汽車的急剎車,讓楠夜從神遊中找回了自己。旁邊的一輛車停了下來,上面有人嘟嚷着:“年紀輕輕的,找死啊!”
“嘩啦啦啦啦啦天在下雨,嘩啦啦啦啦啦雲在哭泣,嘩啦啦啦啦啦滴入我的心,不用說我只會胡思亂想,不用跟我說我只會妄想……”那固執的鈴聲似乎在提醒她,這個世界生死之間的距離不過是一步之遙。
她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上,摁下接聽鍵。
“小楠,是我威恆。你還在西塘嗎?我正好也在這裡……小楠……你怎麼了……你在什麼地方?我馬上過來!”威恆在電話那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急切地問道。
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
她就像是一隻無助的小獸,緊緊地蜷縮一個黑暗的角落裡。
門口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這大清早的會是誰?
她驀地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還是昨天的樣。
有氣無力地走到樓下。
門一開飄來豆漿的清香,進來的人竟然是一個送早餐外賣的。
說是有人給她定了份早餐,讓他們9點的時候送過來。
一切都是真實的。
“下個月一號,是我和小生訂婚的日子……一定要來啊……”素素的話又出現在她的腦海。
今天,已經是七月二十二日了。
深深地吸一口氣。
空氣中帶着豆漿的清香。
一口一口地喝下豆漿,她纔有了一絲生氣。
看着鏡子那個面容憔悴的人,打開水龍頭,衝了一把臉。
用力地甩了甩頭,對着鏡子中的自己說:“楠夜,夜遊……神!”
坐在車子裡,遠遠地望着那幢小樓陽臺上那個開始忙碌的身影,威恆覺得自己其實離她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