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雨從蒼穹寂寂的飄向空蕩的城,在屋頂上,在樹上,從所有高於地面的物體上滴落下來形成細密的水柱,再流向更低窪的地方去。
清晨的時候,雨才慢慢的停了,林妍走到小區大門口的時候,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看到李小斯,不知道他是沒出來,還是已經走了。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要等他了,因爲他也沒說過讓自己等他。
剛下早自習
林妍想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於是推開走廊裡的窗戶,望向操場前面那棵叫不上名字的樹來。
瘋長的枝葉上,掛滿晶瑩的水滴,風一吹過來,便紛紛揚揚的碎在草地上。
林妍回過頭,看見舒月和其他幾個女生拿着水杯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她望向自己,頭髮上繫着的粉紅色蝴蝶髮夾在女生中顯得格外醒目。
“對了林妍,早晨我見你一個人來的,怎麼沒和小斯一起走嘛?”舒月彎着嘴角,剛塗好的嘴脣,閃着晶瑩的亮光。
“哦,沒碰見他。”林妍轉過身想回教室裡去,但想想這樣離開,會讓人覺得尷尬,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望着她頭上醒目的髮夾便胡亂的說了一句“你的髮夾真好看,新買的吧。”
“你說這個呀,朋友送的。”舒月望着她的臉免強的擠出一個笑臉來,然後轉過身和其他的幾個女生走去水房。
其實每一次和舒月對話,林妍都會覺得很不舒服,那種感覺要怎麼形容呢,就像是行駛在早晨九點半的汽車只能一點一點的向前蠕動着,緩慢的像是一條垂死的蛇,而坐在車裡的人,即使周圍有再好的風影也沒有心情欣賞吧。
其實還有更多的原因,只是林妍不願意再去想罷了。
林妍推開教室的門,在一羣男生中,互相打鬧的李小斯和江哲秀無疑是最醒目的。江哲秀的頭髮似乎已經長到可以辮成小辮子了。而李小斯的頭髮永遠都是齊刷刷的。林妍一隻手託着下巴,突然就發起呆來。
白天似乎變得越來越長,林妍走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夕陽將原本昏黃的天空,燒得一片火紅。
林妍拿出鑰匙插進新換的鑰匙孔裡。關好大門,繞過院子裡因地面塌陷而形成的小水坑。
從外面就能看見屋子裡亮着燈光,林妍拉開門,母親正坐在沙發上拆毛衣,那件紅色的毛衣是林妍上初中的時候,一直穿着的。
“媽,我回來了。”林妍站在門口換好拖鞋。然後朝臥室走過去。
“廚房有雞蛋糕,你去把它端出來吃吧。”母親一直低着頭,邊說邊扯着毛線,應該是剛剛拿出來拆,所以只拆到袖口。
“媽,最近青菜又貴了,所以就買了些西紅柿。”林妍拎着一袋路過菜市場的時候買的西紅柿走去廚房。
“物價天天的漲,工資卻怎麼也漲不上去。”夏春梅微微的皺着眉毛,拿起沙發旁邊的搖空器,打開電視機。每天的這個時候,剛好演完新聞聯播,有些電視臺早早的便播放起電視劇。
李小斯從浴室裡出來,換上母親前些天去蘇州進修時買回來的絲質睡衣,然後擦着滴着水的頭髮,坐在客廳的純皮沙發上。蘇玉華在廚房燒着開水,父親坐在電腦前整理着明天要去北京開會用的一些資料。
蘇玉華端着剛泡好的茶水小心翼翼的走去父親的書房。然後準備回臥室休息,臨進屋的時候也不忘叮囑兒子,喝完牛奶再睡。
檯球室裡
穿淺綠色棉質襯衫的少年,右手握住球杆,左手平放在臺面上,優雅的附身瞄向白色的母球以及紅色的子球,圍觀的幾個少年緊張的屏住呼吸。球杆在少年右手食指與拇指捏成的圓圈裡來回抽拉着,呯呯兩聲,子球被撞進球洞裡。漂亮的撞擊,引得周圍幾個穿着時尚的女生興奮的尖叫起來。
“江哲秀幾年不見,你球技見長啊。”穿着黑色襯衫長像有些妖豔的男生靠近少年的耳旁,用比女生還要細的聲音說。
少年回過頭,微微彎起薄薄的嘴脣。然後揚起頭喝光巴臺上剩下的半杯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