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開的窗戶偶爾會灌進幾道冷風,天氣的突變讓我的心情變得有些沉悶,視線又回到果凍身上,他擺出一副很淡漠的表情,就那麼靜靜地看着我,眼神看似無光,卻讓我無所遁形。
盡力躲閃着果凍那灼灼的眼神,我真的不願意去提起和李悅的事情,尤其是在果凍面前。咬了咬牙,我緩緩說道:"咱們今天能不提這個事情嗎?"
果凍聽後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說道:"今天要是不提,我以後還有機會說嗎?你就打算那麼一直吊着她?"
"我沒有吊着她,我們是朋友,也只是朋友而已。"對於果凍的說法我不敢苟同,還是耐着心思跟他解釋。
"只是朋友?視頻中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好像叫什麼朋友越位,戀人未滿?對對,就是這個。"果凍略帶嘲諷地看着我,冷笑着說道。
我愣愣地看着果凍,卻不知道該如何回覆他,看樣子那個視頻已經發到了論壇上,也就是說李悅又幫了我一把。我的臉上佈滿了苦澀,我不知道果凍懂不懂我的無奈,只能以沉默來應對。
隨着一聲炸雷的響起,傾盆大雨接踵而至,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我有些愣神的望着窗外那有些朦朧的雨幕,心中最後遺留的那塊遮羞布也被這場大雨給沖走了。
"大頭,今晚十點,夜願酒吧,我等你。"果凍說罷臉色又變得柔和起來,"抱歉,在老劉家說這事兒確實不太適合,我剛纔草率了。"
我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果凍的邀約……夜願酒吧,不醉不歸。
……
"無岫,果凍,來吃飯了。"師姐的聲音傳了過來,終於將這種僵局打破。
"來了~'"我一邊向師姐回話,又轉過身對着果凍說道,"走吧,先吃飯吧。"
果凍站起身來,又露出了往日的笑臉,低聲說道:"先把老劉陪開心了,那事情咱們晚上酒吧再聊。"
"嗯。"我輕聲答應。
……
老劉今天全程都帶着笑臉,看樣子果凍的到來真的給了他很大的驚喜,而果凍本來就是一個擅長活躍氣氛的人,各種課堂小故事讓桌上幾人都樂呵呵地笑個不停。
"小云啊,今天怎麼沒帶女朋友來啊?"
師母突然提出來的問題讓我愣了一下,看樣子師母對聶欣妍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便笑着說道:"她今天有事情,來不了。"
師母微微點了點頭,又夾起一塊魚肉放到我碗裡,笑着說道:"來不了就算了,來,多吃點。"
"謝謝師母。"我笑了笑,邊接着吃了起來,不得不說,老劉做的酸菜魚真的算得上是一絕,魚肉非常嫩滑,沒有刺吃起來非常美味。酸菜的味道也恰到好處,將鮮美的湯汁澆到米飯裡,更是讓我食慾大增。
果凍看樣子已經吃差不多了,輕輕打了一個飽嗝兒後端起小碗說道:"老師,來來,我以湯代酒,敬您一碗,感謝您對我們的大力栽培。"說罷,便一飲而盡,還象徵性的吧唧了下嘴巴,補充了一句:"好湯!"
果凍這滑稽的樣子引得我們幾人哈哈大笑,我也端起小碗向着老劉致意,隨後一飲而盡,那股有些尖銳的酸味不停刺激着我的喉嚨,我也忍不住喊出一句"夠味兒!"
我和果凍也確實稱得上是大胃王了,每個人吃了三碗米飯,雖然碗並算不上大,但也讓師姐大吃一驚。看着她那掩飾不住的笑意,我有些好奇地問道:"師姐,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了?"
師姐看了看我,有些神秘兮兮地說道:"我知道你爲什麼沒帶女朋友過來了。"
"啊?"我有些懵逼地道,"剛纔不是說她晚上有事來不了嗎?"
"還騙我?我都跟她發微信了,她說你壓根沒和她提起這事。"師姐板着一張臉說道。
見謊言被揭穿,我有些尷尬地朝師姐笑了笑,師姐又接着說道:"放心吧,我沒告訴他你這麼能吃,看你平常也怪慘的,一定餓壞了吧。"說罷還憐憫地看着我。
我下意識地和果凍對視了一眼,他捂着嘴儘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我又將目光轉向老劉和師母,發現他們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然後老劉就來了一個讓我追悔莫及的操作,他緩緩地拿起碗,又幫我加了一碗米飯,還非常善解人意的幫我加了點魚湯和菜進去,很鄭重地給我遞了過來。
我的胃已經在咆哮了,可是老劉的好意讓我如何拒絕,將皮帶鬆了鬆,一口一口地將米飯往嘴裡塞。
爲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因爲我被這米飯撐得深沉。
……
離開老劉家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雖然是夏天,可是此刻卻有一種暮秋的涼意,微風吹過,我竟會不由自主地顫抖幾下。
果凍很熟練的跨上了自行車,我剛想坐上去,卻被這貨無情的拒絕了,他看了看我說道:"剛纔吃了那麼多,多走走,別一會兒說什麼胃脹不消化啊啥的,一會兒你必須得去,聽到了嗎?"
我揉了揉撐得滿滿的肚子,正色道:"放心吧,今晚哪怕下刀子我也會去的。"
"嗯,那我先走了,你慢跑着跟我後面吧。"說罷便一溜風似的騎着車跑了。
我愣愣地看着果凍遠去的背影,心裡有一萬匹馬在奔騰。
一個人緩緩地行走在這條寂靜的小道上,腦海中卻已經在考慮今晚的夜願酒吧之約,或許這事情該做個了結了。
在夏天的夜晚,尤其是雨後的夜晚,呼吸着新鮮的空氣,輕嗅着泥土的芬芳,感受着微風拂在皮膚上的清涼,真是一種極美的享受。要是這時候能再奏起一首《夏戀》,那該是何等美妙。
正當我如此想的時候,那首熟悉的旋律真的響了起來,剛要沉浸其中去享受時,突然想起這是我的手機鈴聲,忙不迭地拿出手機,是聶欣妍的電話,不知道怎麼的,看到她的電話號碼,我彷彿鬆了一口氣,輕輕按下接聽鍵。
"喂,欣妍。"
"啊,無岫,你在劉老師家吃完飯了嗎?"聶欣妍那俏生生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嗯,這會兒正在回學校的路上。"
"嗯,路上注意安全,剛下過雨,路上應該有許多水渦,注意點別踩到了。"隔着手機都能感受到聶欣妍心中的擔憂,心中一陣甜蜜。
"放心吧,也不看看我是……"剛說罷,我就愣住了,因爲自己已經走進了一個深水窪,鞋子已經溼了,我有些懊惱的搖了搖頭,這個地方的光線有點暗,居然沒有看到。
"喂?無岫,怎麼了?"見我停頓了下來,聶欣妍關切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隱隱帶着一絲着急。
"呃……我剛纔踩到水窪了。"
"呵呵呵呵,你要笑死我嗎?剛還說也不看我是誰,轉眼就打臉了。"聶欣妍的笑聲還是那麼好聽,我彷彿能想象出她此刻的笑顏,"好了,無岫,先掛了,你回去了給我微信發個消息。"
"嗯,那……明天見。"
"明天見。"
掛斷電話,我皺着眉頭看着被水浸溼的鞋子,恨恨地跺了跺腳,又向着學校走去,只不過這次卻再沒有閒適的心情去感受這雨後的美景了,源頭全在於那個該死的水渦。
回到宿舍時,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給他們幾個打電話也沒人接,心裡頓時犯了難,可能去網吧玩遊戲了吧,我心裡如是想到。便給大個微信發了一條信息,讓他晚一點來夜願酒吧接我,今晚我和果凍肯定要倒下一個,把大個喊過來起碼心裡有點底氣,不至於睡大街去。
匆匆換了鞋子拿着外套就向夜願酒吧趕去,快到酒吧時纔想起還沒有給聶欣妍發消息,便拿出手機給聶欣妍發道:"欣妍,我到宿舍了,晚安。"
聶欣妍的消息回得很快,我甚至懷疑她一直把手機握在手裡等我的信息。
剛要將手機裝進兜裡,果凍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果凍。"
"大頭,到哪兒了?"
"剛出校門,五分鐘。"我大致算了算時間答道。
"好,抓緊時間,還有一個你認識的人在這裡。"
"我認識的人?誰啊?不是就咱倆聊嗎?"我不由得開始思索,卻沒有半分頭緒。
"你來了就知道了。"果凍說罷就掛了電話,我心中的疑慮卻更深了。
這時候,大個的回信也來了,我看着那一長段話,陷入了沉思,他們三個扔下我連夜坐火車趕去了山東,說是要去征服五嶽之首的泰山,現在在徐州,估計明天就能到泰安了。
我愣愣地看着這段話,心裡想的卻不是他們三個扔下我的事情,而是今晚如何收尾的問題,他們三個不在,也就意味着我今晚是一個人,雖然我自信自己的酒量強於果凍,可是要真的拼起來,即便把他喝趴下,我估計也差不多了。以果凍上次喝醉的那狀態,今晚我們倆只能睡大街了,現在只能盼望果凍帶的那個人能靠譜一點兒。
……
進入夜願酒吧,我就感受到一股靈魂上的躁動,我剛進門果凍就看到了我,大聲朝我呼喊着,我隱約看到他的對面坐着一個人,只是那看起來有些瘦削的背影讓我不禁爲其能否將醉酒後的我們完整帶回去產生了懷疑。
我緩步朝着果凍那的卡座走去,那個背影越看越熟悉,當其轉過身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