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李悅,我不明白果凍是以何種理由將李悅也喊來的,況且他之前並沒有說李悅也會在這裡。可是李悅的臉上卻並沒有絲毫驚訝地神色,她好似提前知道我會來一樣,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我又將目光轉向果凍,希望他能給我個解釋,果凍看了看我,笑道:"來,先坐吧,這事情可是需要她幫忙的,我一個人可搞不定那幾個班的人,也就咱們的系花出馬纔有機會。"
果凍的話讓我一時有點回不過神來,難不成今晚他並不是要和我談李悅的事?
李悅注意到了我的疑惑,雙眸微擡,微微含笑,柔聲道:"你要做的事情果凍已經和我說過了,這是好事情,需要我幫忙就不要客氣,劉老師一輩子也不容易,一定要給他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也給我們留下一道難以抹去的記憶。"
我淚眼汪汪地看着果凍,心中的感激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果凍擺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說道:"其實搞定他們不難,但是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
"什麼問題?"我緩緩坐了下來,對着果凍問道。
李悅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俏眉微微蹙了起來,看樣子她已經想到了。果凍有些無奈的看着我,頗爲無語地說道:"你丫別告訴我你想這個事情時沒考慮過經費的問題。"
聽到這話,我臉色一僵,酒吧的音樂也恰好停了下來,無形中更加重了我的壓力。
果凍沒好氣地說道:"我一看你這副樣子就知道你沒考慮這事兒,肯定是當時腦子一熱想出來的。"
"大概需要多少呢?"李悅試探着問道。
果凍做出一副思考狀,片刻後向我們伸出了三個手指頭。
"三百?買個蛋糕,加上一堆小東西,不太夠吧?"我帶着一絲懷疑說道。
"勞資真想一榔頭敲死你,我說的是三千,你當是買個蛋糕把老劉塗一下就完事兒了?按你的說法,起碼得佈置一個大教室,三百?你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的。"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腦袋已經高速運轉了起來,這並不是一個小數目,至少對目前的我們來說還是有很大壓力的。
"那個,我這裡可以幫忙湊個一千左右,畢竟還沒開始上班,手裡也沒有太多結餘。"李悅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連忙擺着手說道:"不行,絕對不行,經費的事情你別管了,你能幫我們去和另外幾個班的人溝通已經把幫了很大的忙了。"
果凍也應和着我,說道:"對,經費的事情你別管了,這個我們來想辦法。"
李悅還是存有疑慮,又說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經費的事情你別再插手了,除非你把我們不當朋友。"我連忙打斷她,語氣很是強硬。
李悅聽到我這麼說,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了。我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能少欠她一點兒就少欠她點兒,錢好還,人情難還啊。
頓了頓,又說道:"暫時就這樣吧,時間滿打滿算還有一個星期,很充足。經費的事情就交給我了,你們就別管了。"
果凍笑了笑,很堅定地說道:"放心,這事情絕對辦得漂漂亮亮的,既然吃了老劉的飯,絕對要給他一個驚喜。"
李悅也露出一個堅定的表情,表示一定不辱使命。
"好,爲了給老劉的驚喜,咱們一起來喝一個。"果凍拿起酒瓶給我們倆每人倒了一杯,隨後就將酒瓶收了下去,我想看看是什麼酒,可光線太暗也沒有看清。
李悅略帶疑惑地看着果凍,問道:"爲什麼不給我倒啊?"
果凍笑了笑,說道:"這酒比較烈,不適合女孩子喝,我讓前臺幫你調一杯雞尾酒。"說着果凍就按了一下呼叫器。
李悅有些不忿地嘟了嘟嘴,有些不爽地看着果凍。果凍幫李悅要了一杯海風,不得不說,超低的熱量以及其別緻的紫紅色調,真的很適合李悅,李悅見到這杯海風,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來。乾杯!我們倆幹了,你隨意。"我舉起酒杯朝着李悅說道,果凍也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
一杯酒下肚,感覺味道還不賴,可隨後咽喉就傳來一股火辣辣的灼痛感,我睜大眼睛看着果凍,果凍看到我的表情之後大笑,說道:"怎麼樣?夠味兒吧?"
我輕輕點了點頭,這酒的後勁兒真的很強,咽喉的那股火辣現在還殘留其中,皺着眉頭說道:"果凍,這什麼酒?後勁太大了,我感覺咱們喝這個一瓶就能把咱倆都放翻,換一個喝吧。"
不是我慫,今晚我和果凍兩個一米八的大漢,大個他們又不在,如果我倆都喝翻在這裡,李悅肯定沒有任何辦法,不能在這種地方給她添堵。
果凍聽到此話,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淡淡地說道:"就喝這個,老劉的事情解決了,現在咱們解決另一件事情,就是喝酒!"
酒吧的重金屬音樂又開始響了起來,整個現場突然變得十分躁動,原來他並沒有忘記今晚約我的目的,他只是在之前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因爲我們倆很可能會因爲今晚的約談不歡而散。老劉的事情他既然已經答應了我,那就肯定會幫我搞定,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我看了看果凍,說道:"好,酒我陪你喝,但是真的不能喝這個,這個後勁兒太大了,一會兒咱們回不去的,難不成你還要麻煩李悅?"
"你特麼也好意思說麻煩李悅?"豈料果凍聽到我這話瞬間就怒了。
我愣愣地看着突然暴怒的果凍,心中感激他的同時又有些惱怒,他即便要和我聊也該等李悅離開再說,現在這種情況,不論結果如何,對李悅都是莫大的傷害。
現場一時充滿了火~藥味兒,李悅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我們,焦急地說道:"果凍你有什麼事情好好說啊,別那麼大火氣。"
我一聽就知道要完,果凍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寒聲說道:"大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讓別人幫你說話嗎?"
李悅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們,畢竟這個轉變太突然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果凍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和我爭吵。
我輕聲對李悅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果凍聊一聊。"
李悅還是遲疑着,我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好不容易將她從卡座上拉起來,卻又被果凍伸出的手臂攔住了,他的面容有些猙獰,厲聲說道:"李悅你別走,今天我必須讓他給你一個交代。"
李悅聽到此話,整個人都愣住了,臉色變得慘白,木然地問道:"果凍,你…你在說什麼啊?什麼交代?"
果凍揉了揉眼睛,帶着一絲沉痛又對李悅說道:"你真打算這麼一直裝下去嗎?然後一個人找個地方偷偷地擦眼淚?即便是你能忍受,我也看不下去了,他雲無岫什麼都知道,他就是在裝糊塗!你也要陪他一起裝下去嗎?你就不敢告訴他你喜歡他嗎?"果凍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不停抽搐的面部更是證明他此刻的情緒有多麼激動。
我傻傻地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一直小心呵護的那張破舊的窗戶紙,就這麼被果凍給捅破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李悅,她只是微微愣了一瞬,臉上便佈滿寒霜。
李悅冷聲說道:"王國棟,你發什麼酒瘋?我到底是哪裡給了你一種我喜歡雲無岫的錯覺?"從對果凍的稱呼上就能知道李悅此刻是真的生氣了,她的目光也有意無意地從我臉上掃過,可我的臉上此時只有苦澀。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在這裡裝嗎?你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上次見雲無岫和聶……"我正以爲我要聽到什麼內幕消息的時候卻被李悅無情地打斷了。
"王國棟你閉嘴!"李悅突然地暴怒讓我也感到十分意外,她的目光又在我身上回轉了片刻,好似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點失控,微微咬了咬嘴脣,我明顯看到一絲殷紅從她的嘴角流下。
我連忙將紙巾遞給她,李悅衝我微微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下來說道:"果凍,你喝醉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酒吧這會兒還是異常的躁動,我們這裡的吵鬧聲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寥寥幾人會帶着一絲好奇朝我們這裡看幾眼。
李悅掃視了一圈桌面,將那杯海風端起來,一口全部悶掉,又低聲對我們說道:"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回去了,劉老師的事咱們電話聯繫。"說罷她便快速離開了,背影很快消失在過道中。
雖然剛纔李悅的臉上還帶着一絲微笑,可我分明能看到她眼角那滴盈盈欲下的晶瑩,我想張口喊她,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此刻的我沒有任何立場讓她留下來。或許就這樣下去一直到畢業也挺好,可是明明只剩下二十多天了,卻感覺時間像停止了一樣。
果凍的眼睛通紅一片,緊緊地盯着我,冷聲說道:"雲無岫,你特麼就是個人渣!你不喜歡她就讓她斷了念想啊!你不心疼她,勞資心疼啊……"果凍說到最後已經滿眼含淚,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一直聽着他在那裡絮絮叨叨,他的臉上佈滿了透明的液體,也不知道是酒還是淚。
"我……我特麼心疼她啊,只要是她喜歡的,我……都能幫她弄到,可……特麼爲什麼她就喜歡你這個混蛋呢?我…特麼…知道你這個混球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沒希望的……沒希望的啊……嗚嗚…雲無岫,你特麼就是個畜生……"
果凍說着說着就沒聲音了,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他抱着酒瓶發呆,就是那會兒給我倒酒那個,標誌性的字母讓我一眼就認出是伏特加,看樣子他本來就是抱着要灌醉我的想法來的,大半瓶已經被果凍喝下去了,他今晚怕是已經站不起來了。
我費了很大勁纔將果凍給攙扶起來,可是他的身子一直向着另一側倒,迫於無奈,只能用背的了,但願他別吐我身上。
……
將果凍帶回去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運氣不錯,他一路都很消停,只是不斷流下的眼淚讓我的心情更加沉重。
跟果凍的室友打過招呼以後,便一個人跑到操場旁邊的林蔭道溜達。今晚的夜空算不上美麗,因爲很多星星都被雲層遮擋住了,看這樣的夜空並不會使人心情愉悅。可是我卻想看它,因爲我也想像雲層背後的星星一樣,找個東西來擋住我那顆醜陋又令人反胃的心。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又打斷了我的思緒,當看到來電人是林瑤時,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一股不祥的預感在我的腦中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