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燕人傑任蘇州知府,所以他們一家人要跟着住官衙,官衙並不是很大,剛剛夠住,下人也不能買太多,不過因爲燕家商鋪到處都是,燕人傑纔剛到,就已經有人把丫頭婆子買好要送給燕人傑用,燕人傑看看徐大姐,見徐大姐點頭這才把那些人收進來,年輕的丫頭們也憋着勁兒的表現。
燕人傑剛到任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所以徐大姐便來安排帶過來的這些人和下人,首先安排的是燕七太太一家,這也不是旁人,一個族的雖說人家家裡條件也不怎麼樣,可是如今身爲幕僚,自然要住在一起纔是,可卻不能住一個院子,只能把旁邊的院子租下來,燕七太太很是高興,對徐大姐又千謝萬謝,雖說她輩分比徐大姐高,可是在某一方面來說,徐大姐確實決定他們的命運。
再來自己住的地方,又好一陣擺放東西,她們的東西很多,行李也多,浩元住在二門外的書房旁邊,愛麗則住在另一院子中,而初元則和徐大姐住的最近,因爲他年紀小,徐大姐也不太放心,可好如今由着教養媽媽就行,再買幾個老實點的小丫頭伺候着即可,張媽媽建議道,“找幾個年紀大一點的比較穩妥。”
本朝雖然找妾很普遍,可是張媽媽發現燕人傑還是頗爲潔身自好的,她們作爲下人的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如今爲了名聲,婦人們大多數都要忍着,強顏歡笑跟丈夫納妾。若是男人潔身自好,身爲妻子自然是千好萬好。
徐大姐聽了這話笑道,“自然是找穩妥些的才行,年輕的容易不耐煩,雖說都是下人。可是年紀大的倒是耐心足一些。”有時候她忙的時候難免會看顧不來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身爲下人的擔子就更重了。
還有一件事情徐大姐纔想起來,“你去備好禮,我估摸着過不了幾天二爺肯定會辦接風宴,且首飾那些不要太好的,中等的就行,反正都是送人的,太好了反倒是招人。還有讓愛麗把平時繡的帕子荷包絡子都包好。那些夫人們指不定是要看的。”
“是。”張媽媽領命而去,張媽媽從內心是不太喜歡愛麗的,畢竟不是小姐的親生女兒,她一直認爲面上過得去就行,否則,太好了,恐怕以後小姐付出的就更多了。
徐大姐懷揣着六個月大的肚子。也不得不坐下來歇歇。
第二日,就有蘇州府的各屬官夫人來拜見她。有正八品的經歷夫人宋夫人,知事夫人毛夫人,照磨夫人林夫人宋氏,其中照磨夫人是從九品,林夫人也是宋夫人的小姑子,是個略爲年輕的女人,毛夫人和宋夫人看着都三十多歲的模樣,其餘還有一些典吏,因爲沒有品級。便不便來參拜知府夫人了。
這第二日就來了,徐大姐以後肯定要和這幾個打好交道,畢竟丈夫們都在一起做事,如果下邊人使壞,事情也必然會辦不成,知府是正四品,徐大姐身份比這些人高。可仍然十分客氣,“張媽媽快幫我扶起這三位夫人。”
那三人一溜兒的官服,倒是顯得徐大姐隨意了幾分,徐大姐指着下首的凳子對她們道,“幾位夫人先坐吧!我纔來,還沒你們懂的多,便是有機會也該跟我多說說這裡的事情纔是。”
那三人好一陣謙虛才坐下來,這三人都是江蘇這地帶的人,年紀最大的宋夫人是個馬臉,看上去一絲不苟,說起話來卻是隨和許多,“您說的是哪裡話,聽聞燕大人要來,作爲下官的夫人自然會言無不盡的,您若是有不便的地方,儘管打發丫頭去知會一聲便是。”
徐大姐笑着點點頭,那幾人擡頭看了她一眼,倒是很驚訝,都說燕大人有三十多歲,可這夫人看上去竟然十分年輕,二十出頭的模樣,着玫瑰紫牡丹花紋錦長衣,皮膚看上去竟然比本地女子還要透亮白皙,且打扮的也極爲簡單,烏鴉鴉的髮髻只用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倌住,雖然簡單卻不失莊重,看做派是個大家女子出身,相貌也好,難怪燕大人聽說連妾都沒帶過來。
宋氏年輕一些,看起來倒是活潑一些,“我們幾人今日來拜見夫人,也是想着看有沒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
毛夫人跟着附和。
宋夫人和宋氏都說了話,反倒是這毛夫人一直都是跟着點頭,看起來也是這幾人中沒有底氣的一樣,不知道是爲什麼?可徐大姐此時還是要問一問,這蘇州府如今的大事的,又聽了宋氏的話,回她一個笑,彷彿也是想急着知道的模樣,“你說的是,可我剛來還得多仰賴你們呢!不如先跟我說說如今蘇州府有什麼大事情發生吧!”
這種事情必須要問的,雖不至於靠她們徹底的瞭解,好歹思想上也能先有個準備纔是。
那宋夫人略彎了彎身子,想了想,才道,“若說是大事倒還真的是有一件,真定王爺如今呀家裡要做壽,本是請了前頭的知府夫人,那前頭的夫人如今去了別處,您恐怕還得去一趟。”
真定王爺是藩王,可卻與裕親王那些人不同,這不是直系,卻立過汗馬功勞,也因此封地在這裡,這真定王爺正好六十歲,過整壽,這倒還真是一件大事情,徐大姐頗有幾分感謝,“這倒真是大事情,多謝您提醒纔是。”
宋氏卻不甘示弱也道,“真定王爺的事情是一件大事,可還有一件,便是本地望族顧氏。”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
宋夫人用不滿的眼神看了看小姑子,宋氏卻還是停在那兒,徐大姐卻不以爲意的問道,“是唯亭顧氏嗎?”
宋氏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她可沒想到這知府夫人倒是連這個都清楚,徐大姐心裡雖然不滿這個下官夫人如此,可現在還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顯然宋夫人也對這個小姑子有些不滿,宋氏笑道,“正是唯亭顧氏,她們家是鼎鼎大名的世家,如今唯亭顧氏的三姑娘要嫁到汴梁去了,聽說是嫁給譚家的四少爺,您從汴梁來是絕對知道譚家是什麼人家的,那是如今的國舅府。可這顧家的二姑娘就不大好了……”
看來宋氏消息確實有一手,宋夫人已經無法阻止這個大嘴巴的小姑子了,果然,徐大姐立馬整肅了一下表情問道,“何事不好了?以免我也避開這個忌諱!”
宋氏壓低聲音道,“顧家的二姑娘本是大房嫡出的,可是守瞭望門寡,如今一條繩子了卻了自己,本地縣誌要把此烈女要向朝廷申報寫入列女傳,這也是咱們蘇州府的榮事。”她本以爲這是件好事,雖然顧家二姑娘不太好,可是顧氏便得了這樣的名聲,否則那三姑娘也不可能會嫁到譚家去了。
可她看知府夫人卻神色冷淡,便有些惴惴的,她嫂子宋夫人瞪了她一眼,她訕訕的低下頭,不消得一會兒,卻見那知府夫人卻又笑面迎人了,“這也算是件好事了。”當時的徐大姐估計也是抱了這種心情的,三從四德害死人啊,大部分爲了名譽便什麼都不要了,特別是大家族,顧氏死了個女兒,又高嫁了個女兒,這下唯亭顧氏名聲便更好了,恐怕顧氏大部分人都是高興的,上了列女傳啊!
宋氏見徐大姐說了這句話,倒是鬆了口氣,徐大姐又請這幾人吃茶,“我這裡帶來的是我孃家父親送的,統共也才得了這麼二兩,您們且嚐嚐吧!”
幾人就着茶點又吃了茶,這才告辭,徐大姐也不讓這幾人空着手,一人送了兩匹布,皆是上等的布匹,每人包了一對耳環,算是比較厚重了,宋氏倒是撇撇嘴,畢竟知府夫人可是燕家的夫人,那可是全國聞名的首富,可看見了卻不是那麼回事,比前頭的知府夫人的擺設看起來還要樸素一些,出來時宋夫人又瞪了瞪她,宋氏也是個有脾氣的,便拉着毛夫人先走了。
這個時候徐大姐纔算空閒下來,畢竟懷着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去,不過東西倒是要先準備着,想起那幾個屬官夫人,徐大姐也有幾分頭疼,這三人,宋夫人算是老謀深算類型的,說話十分謹慎,毛夫人從不發表自己的觀點,可宋氏卻又不相同了,沒什麼心計,但是爲人卻十分好勝。
見幾個孩子來纔好了點,照例要先從浩元開始問的,“跟你準備的屋子,因着是剛來,倒是怕你不習慣,下午等人牙子來了我再尋幾個能幹些的伺候你,若是哪裡不好再跟二嬸說纔是。”倒是李媽媽插了個嘴,“二奶奶,如今還有幾位官奴呢?說是前朝造反了的,新朝作家奴的,您看?”
徐大姐看了看浩元,搖搖頭,“還是不了,一來他們畢竟與我們買的下人不同,二來,大少爺如今是來做學問的,還是謹慎一些好了。”前朝這兩字提醒了徐大姐,還是造反的,那說明人家家裡還不錯,去伺候浩元,浩元還過個幾年就有少年心思了,萬一耽誤了學業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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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覺得大家族的女子其實也不太好過,爲了家族爲了名聲,必須做出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