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劉氏,徐大姐嘆了口氣,又說道,“那咱們把打包回來的東西送過去可行,你畢竟是他的親生爹爹,若是他覺着你偏心或者如何的,恐怕孩子心裡也會產生不好的影響。”這是大實話,徐大姐也不想因爲孩子被過繼了就覺得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誰不想讓孩子留在自己的身邊如果不是爲了家族延續,恐怕浩元還快快樂樂的在二房長大。
燕人傑立馬答道,“你說的很是,我們讓下人打包好了吃的東西然後再帶回來,還是你心細。”不管浩元如何總歸是自己最看重的兒子,雖然對徐大姐感到有幾分愧疚,可即使是浩元過繼到大房在他心目中依然是他的好兒子,同時他也很高興徐大姐也處處記着自己的兒子,反倒是大嫂劉氏越發的偏執了。
且不說燕人傑和徐大姐爲了擺脫劉家人而高興,可劉小弟卻不高興了,他見劉家的人都要出去住,主要是卿蓉也出去,他立刻就慌了,連忙去找劉二叔請求劉二叔也帶他出去,因爲他知道他姐姐是希望他住在燕家的,但是劉二叔卻拒絕了他,“你在大奶奶這裡住豈不是更好,又可以跟燕二爺多學學經濟仕途,可比跟着二叔好,二叔這是出去頤養天年,還有你五妹妹一個沒出嫁的,總不能在燕府出嫁吧?”
劉二叔這話很有雙關語,說是五妹妹,可聽在劉小弟耳中就是說的是卿蓉,他一想也是,卿蓉出嫁總得有個地方吧!“二叔說的對,那我有空一定要去看你們。”劉小弟說的堅定。
劉二叔拍拍他的肩膀,卿蓉很好但是嫁給劉小弟沒一點好處,給鴻臚寺卿做貴妾,不管如何。以後總能保劉家平安。
見劉小弟走了,常氏才從裡屋走出來,她天生有些大嘴巴,劉二叔惡狠狠的警告她,“你這次要是透露一個字給他聽到了,看我不剝了你的皮。”燕家二房肯定不會說,劉氏也不想自家弟弟娶一個孤女,唯一肯能到處說的就是常氏,所以劉二叔先就跟她把預防針打好,以免這人出去胡咧咧。
劉家的女孩兒們很是高興。卿蓉跟她們一人送了一個瑪瑙鐲子就連大房的兩兄妹都給了,嘰嘰喳喳的圍在卿蓉身邊,又想和她套交情。也有感謝卿蓉送東西的,總之看在卿蓉眼中算是爲自己出了一口氣,曾幾何時,劉家的女孩兒們穿金戴銀,給自己的永遠都是挑揀完了的。就連她第一幅釵子都是因着幫助三姐姐出主意三姐姐賞的,什麼都不是自己的,永遠都讓劉家在做主。
話說回來她還是很感謝劉家的,若不是劉家常家的人不知道要把她賣去做丫頭,或者更有甚者賣去窯子裡,她年紀雖然小。可是早已看遍人世間的人情冷暖,若不是她還有這張臉,劉小弟若是不喜歡她。怕劉二叔也早就破她的身了,她這樣的人在人世間原本就應該是清清白白的,造化弄人,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即使肖雲可能把自己當做筏子。那又怎麼樣?總比在這裡強,她看出來了。劉小弟說是對她好,可她知道誰都不會同意的。
劉五妹平時跟卿蓉的關係最好,看卿蓉情緒瞬間有些低落,偷偷過去問她怎麼了。卿蓉摸摸劉五妹的頭,小聲對她道,“屋裡有些悶,我們不若去二奶奶那裡坐坐吧!”
二奶奶徐氏是個十足的大美女,舉手投足之間皆有一種淸貴之氣,來之前得知二奶奶徐氏是繼室還沒有孩子傍身,本以爲會是個唯唯諾諾的女子,可沒想到在燕家還是頗有地位的,就連大奶奶看起來都很忌禪她,平素裡她最會察言觀色,只從徐氏平素對前妻生的女兒愛麗照顧的無微不至,都可以判斷這是個好人。
本以爲只是在人前做做樣子,可是她們在二奶奶徐氏房裡玩的時候,有時候見徐氏是在做針線活,但是眼睛卻一直看着愛麗,只要愛麗拿危險的東西或者是什麼她比丫頭還快的去制止她,吃喝東西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要愛麗營養均衡的吃,還教詩歌,有時候還跟常氏開玩笑說女孩子要潑辣一些好掌家。
對於這樣的人卿蓉是很喜歡的,她本身就是差點被後孃賣進窯子裡的人,常家破了後,她不過是常氏庶出兄弟所出的女兒,因爲合了常氏的眼緣才被帶在身邊,她後母進門後第一年對她雖然不冷不淡,雖然沒有對她很好,可是卻從來沒有苛待過她,可自從家裡敗了後,後母又生了弟弟,那個時候對她不冷不熱的繼母就日夜逼她做針線活,照顧剛出生的弟弟,每日還得做飯燒火,直到爲了弟弟買山羊喝奶的時候,發覺沒有錢,纔打算將她給賣了……
也因爲如此她對同是對繼女很好的二奶奶很有好感,這個時候她還是想去二奶奶那裡去坐坐,就是說說話也好。
徐大姐正在裡屋跟愛麗穿衣裳,這小丫頭長的快,個子竄的高,徐大姐只得讓下人最少每個月都要做一套衣裳,而且還有精緻好看,愛麗左扭扭右扭扭,又要拉徐大姐的頭髮,徐大姐一邊躲着一邊幫她繫腰帶,好容易穿好了,又說卿蓉來了,徐大姐只得把梳妝盒讓丫頭拿出去,然後一邊幫她愛麗梳頭髮一邊請卿蓉進來。
徐大姐先梳了雙丫髻然後纏繩子,是那種輕紗做的絲帶,正在纏着卿蓉已然進來了,徐大姐連忙要愛麗叫人,愛麗一向嘴巴乖,大聲叫了聲,“常姐姐好。”不過還是很享受窩在徐大姐懷裡的。
“卿蓉快些坐,她呀不聽話,我快點幫她梳完頭髮讓她去外頭耍。”徐大姐連忙說道。
卿蓉笑笑,“二奶奶客氣了,卿蓉老是來這裡叨擾您,很是不好意思,今次卿蓉跟着姑姑姑父要出去住,以後怕是不能經常來了,您也要多保重纔是。”
徐大姐眼睛微睜,似乎有些驚訝,“你要出去住了?”
卿蓉點點頭。
徐大姐把絲帶綁好,又拿假花插在愛麗的絲帶中,把前面的劉海又刮下來,很快就梳好了,徐大姐帶着歉意對卿蓉道,“倒是冷落了你。你既然要出去住,又是在你姑姑姑父家,我自是不用擔心,但是及笄的時候可得請我去,我帶着你妹妹給你送根釵子去。”及笄禮是女孩子人生中最大的事情。
聽到徐大姐這樣說,愛麗拉了拉徐大姐的衣袖,“娘我也要釵子,和孃的釵子一樣好看的。”
一句話逗笑了屋子裡的女人們,徐大姐笑着指着愛麗對卿蓉道,“你看看你麗兒妹妹……”
豆兒帶着愛麗出去玩了,她一向在裡屋坐不住,徐大姐也能和卿蓉在一起好好說說話,她發現今天的卿蓉有些不同,到底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兒,要跟人家去做妾這種事情決定了自己一生的走向啊!
卿蓉喝了一口茶,然後將茶盞放在桌子上,聲音有些大,下人們也有幾分側目,卿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徐大姐善意的笑笑。
“你去肖府了吧,覺着如何?”徐大姐率先問道。
卿蓉面上再無笑意,她陷入一種沉思中,徐大姐也不催促她,只想聽聽她怎麼看待吧,大部分人的家庭背景決定了這個人的人生,像棗花那種簽了死契的人,覺得做奴才比做難民好,在燕家他們吃的飽穿得好,有時候去收租子的時候還有村民們來求她,這便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生活。正如卿蓉,她是劉家二房收養的人,爲了劉家,卿蓉必須去,燕家和她不過是面上情,且燕家沒有肖家那樣的家世背景,劉氏也沒有那麼願意去幫二房,這個時候卿蓉必須去。
“卿蓉覺得很好了,肖家是高門高戶,我們這樣的人家若不是有機會哪裡能見上一回呢?更何況二叔二嬸也說是託了二奶奶的福。”卿蓉沉靜的說着。
她不是一個壞人,只是一個爲了生存下去而努力的人,徐大姐這樣默默的想着卿蓉,顧氏精明能忍,又有兒子,徐大姐只有點破了去提醒她,“肖家的人與我前些年就認識了,肖大小姐你是見過的,肖家的奶奶也好,這麼多年操持家裡內外,大家都很信服她呢!”
這實在讓自己安安分分的有好日子過,卿蓉擡頭看了徐大姐一眼,徐大姐卻看向別處,曾經她也不恥爲妾,可是這都是生活所逼的,劉家的恩不得不報也不能不報,肖家的大小姐看着就不是個太聰明的人,她等劉家的事情了了,便從裡邊脫身出來,否則對抗大婦的下場她也是知道的。
三表姐那般聰慧的人,總督夫人說丈斃就丈斃,說搶孩子就搶孩子,平日裡送金送銀的總督大人關鍵時候卻一句話都不敢說,她懂徐大姐今日跟她所說的話,已經超過平日裡主人對客人的話,她很感謝,現在的她還要忍吧,越能忍以後的日子才過的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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