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姐笑道,“還多謝夫人好意了,我們奔喪在即,倒是不好踏你們的門了。徐大姐對曾夫人的丫頭說道,那丫頭倒是爽利,“燕夫人真是太客氣了,我們夫人說能住在一起也是緣分,俗禮很是不必了。”
徐大姐指着蘭芝道,“你看看人家這丫頭調教的可真真好,你們呀,多學着點。”蘭芝知道這是玩笑話,連忙笑道,“正是如此呢,這位姐姐可真是讓我們丫頭們開了眼界。”
那丫頭聽着這話也不做聲,臉上笑的倒是開懷,徐大姐從自己手腕上取了了個鐲子遞給她,“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拿着玩吧!”那丫頭連連道謝,燕家富貴天下皆知,當家主子身上的東西還能有什麼壞的不成。
可那丫頭一走,徐大姐就立馬看了燕人傑一眼,“曾夫人這是什麼意思?”她纔不相信誰會無緣無故的對誰好,以他們目前的處境來說,誰都知道燕人傑地位不保很是不妙,而曾家又是譚家的親家,許多事情可不是一時興起的,即使是內院的人打交道也不過如此,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壞。
燕人傑卻沒說話。
第二日,天還是灰濛濛的,看得出來可能下個兩三天是不足爲奇了,燕人傑卻待不下去了,於是便商量徐大姐,“不若我和浩元先扶着靈樞回去,至於你們則等天氣好了再走,我身邊的燕忠是個頂用的,我留給你們,到時候你們也能知道怎麼回去纔是。”
想着若是屍體放久了,也確實是件很大的事情,既是這樣還不如他們先走,只是沒了個男人,全是一羣婦孺出門,徐大姐還是有點害怕的,關鍵時候男人的優點就凸顯出來了,燕人傑咬了咬牙,“初元你留在身邊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者也是對他的一個磨練,你看如何?”
徐大姐自然是同意了,這個時候若是說燕人傑不應該先扶靈回去,恐怕不孝順這個名頭就掛在她的身上了,徐大姐自然不會阻止,“既是這樣你就先回去吧,孃的話你先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好歹徐大姐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問胡氏的,例如老宅的人如何的,這些還是得請教胡氏,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徐大姐和她的利益是一致的。
燕人傑也不敢多做耽誤,吩咐初元后連夜就走了,初元好似被賦予了很大的責任,每日陪祖母胡氏和孃親徐氏,陪她們吃飯說話,倒是曾家因爲雨下的大所以曾家的人也留下來了,曾夫人這次親自上門來了,曾夫人跟想象中還是有些人不太相同,她不像武將家的眷屬們那麼幹練,而是身姿柔軟,看似十分柔弱,說起話來文縐縐的,眼睛一笑眯成一條縫,“早說來看您,今日倒是有機會了。我還是年輕的時候待過汴梁,如今時興什麼,我是兩眼一抹黑,這不知道你們燕家素來產業遍佈天下,又是皇商,您好歹跟我說說吧?”
見她說話斯文,徐大姐倒是有幾分好感,反正也不深交,說這些話倒是無妨,可又想起如今的大頭在大房,徐大姐少不得也說了實話,“其實如今繡衣坊這些鋪子都是大房的了,我們二房最多的還是酒樓,您若是問我,我也好幾年都沒回去了,恐怕說了也是無用。”
曾夫人這才恍然大悟,又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聞得你們如今在守孝,還問這些話。”
問都問了,再說就有些假了,徐大姐現在纔打賭這個曾夫人絕對不是來說這些的,她擡頭又道,“現在不是燕總督掌管燕家了嗎?”
“自然不是了,我們只是二房,那個時候也只是代管而已,這些東西還都是大侄子的。”操守不能錯,免得留下個奪財產這種不好的名譽。
曾夫人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迅速告辭,接着芙蓉進來道,“曾夫人倒也是奇怪,不知道爲何讓大丫頭抱了禮盒去,奴婢覺得奇怪的很。”芙蓉說完再看徐大姐,見徐大姐沉思,她又提起大房的人,“大老太太身子骨兒又不舒服了,奴婢看塗姨娘在跟前伺候的起勁兒,倒是比大奶奶伺候的更多一些,大太太還罵了大奶奶一頓,大奶奶現在正在哭着……”
這孝期時節,寧氏反而鬧上了,怎生就如此蠢鈍,大房果真是不太平,塗氏都快死了還把個塗雨婷安插就去,這個時候還幫着她立威,這乍看塗雨婷能幹,倒是鬧的大房後院以後是絕對不會平靜了的,徐大姐暗歎一聲,“那雨婷能幹是能幹,可就是太能幹了,她畢竟是個妾,貴妾什麼的都是叫的好聽的,說到底雖不與奴僕相同,可是畢竟在正房娘子那兒矮了個個兒,大房恐怕是不平靜了。”
徐大姐又走到窗前,看外頭淅瀝瀝的小雨,不禁有幾分煩躁,便問起初元,“這孩子去哪兒了?”
剛說起他,初元和伯元一起進來了,這兩人先跟徐大姐行禮後,才坐到徐大姐的下手,徐大姐笑問,“方纔還說到你,沒想到這就來了,早上去哪兒了?”
初元道,“曾七爺拉着兒子說了半天的話,總之說是閒的發慌,想找兒子切磋,兒子索性與他在屋檐下過了幾招,這曾七爺果真是將門虎子,看來平時兒子學的那些拳腳功夫也只能強身健體了。”初元前頭的頭髮還有幾分溼意,看得出是去過外頭的。
“他是將門出身,本身又是嫡出的,多少比你行是肯定的,我和你爹爹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即使不做官,身上也至少有個功名好一些,否則,若真的沒了個功名,咱們怕是連馬車都坐不上了。”普通老百姓只能坐驢車或者不能坐車,尤其是商人,本就是受人鄙視的,這也是燕人傑爲什麼還願意娶自己的原因,即使成了大官也不能娶世家女,而當譚家來提親的時候,燕人傑還是很高興的,雖然知道譚家有可能也不太靠譜,可譚家這樣的世家願意娶燕家的女兒,真的是再大的恩德不過了,所以燕人傑不管如何還是要試一試的,還有愛麗是裴師傅教導出來的,河東裴家,頂尖世家行列,這也是愛麗受人青睞的原因。
初元頷首,拿起桌子上的熱茶,輕啜一口,娘果然細心的很,這些東西雖然帶的不多,可都是一樣兒的帶一點,什麼都帶着,真是周全的很啊!伯元則看着牀上和潤娥玩布偶的妹妹,小妹妹軟軟的真可愛,暗自靠近牀上準備去戳小妹妹的臉,小小的姝麗此時卻把頭一轉,轉過去繼續玩兒,伯元有些鬱悶,又偷偷的坐在初元旁邊,還自以爲自己的動作徐大姐和初元都沒看到。
徐大姐忍着笑意,這才道,“今兒和你們伯母嫂子一起吃飯,我們是一家人倒是不用講那些俗禮了,現在去你祖母那兒吧!”因着都是女眷這才都在一起吃飯的。
胡氏也早已等着她們了,讓晴柔扶着她一起在塗氏外屋用餐,徐大姐擺了一下筷子,寧氏盛湯,兩人略微站了一會兒便又坐下吃飯,寧氏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雖然努力表現的很平淡,可徐大姐分明看到她吃飯的手抖了幾下,讓丫頭加了好幾次的菜,徐大姐料想到這般高興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個曾夫人有什麼關係!
吃完飯,劉氏留胡氏和徐大姐在一起說話,劉氏愁眉苦臉道,“我看天色快好了,不想耽誤二叔的葬禮,若不然您們先走就是的,大夫說婆母的病已經好個七七八八的,還需得休養至少半個月左右,我讓寧氏跟着二嬸和弟妹回去就是。”
“這如何使得,大嫂生病了,怎能讓我們先走,你這真是太見外了,再者還有你二弟已經回去了,我們略等幾日也是沒關係的。”胡氏還算是清醒了,雖然平時很不喜塗氏,可這個節骨眼還算是比較靠譜的。
徐大姐也道,“大嫂說這個話就是見外了,大伯母身子不好我們都知道的,如今好容易有了起色自然要好好將養着,等半個月也就不算什麼了,我們做小輩的總是希望長輩長命百歲身體健康的纔好。”
“不,不,不,弟妹這是說的哪裡的話,我不是這個心,二叔如今也去世了,您們也肯定傷心,我留下是應該的,二嬸和弟妹還是先走吧!頂多回去的時候再多派些人過來接我們纔好。”劉氏態度異常堅決。
胡氏這個時候有幾分疑慮,也沒說到底是留還是走,只道,“這事以後再說吧。”便先帶着徐大姐走了。
胡氏回到房裡才道,“老大媳婦這是怎麼了?好似要把我們支開的模樣,你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嗎?”
徐大姐搖頭,“兒媳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可這事還真不能聽她的,拋下生病的伯母,帶着人回去,怎麼也看着不地道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