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無時無刻不恨前世有眼無珠,拋下丈夫和孩子們,那個時候如果自己能再堅持一下,是不是就可以避開趙浩,會不會活的和如今的徐氏一般,一品命婦,無小妾,兒子女兒嫁的再好不過了,可是既然上天給了她重生一次的機會,她一定要好些活下去,至少要讓自己站在制高點,可不能如再前世一般,總是任人魚肉。
可惜人的命運總是不能後悔,麗娟捏緊雙拳,這一世她一定要俯瞰衆人。
茗雅讓柴四小姐陪着說話,柴四小姐看得出來不似之前看到的那樣沉悶,反而是個心胸開闊說話也幽默的姑娘家,她還未及笄,心性卻成熟,果真大家子出身的都不會太差,柴四小姐見茗雅和藹,也不像是那種色厲內荏,抑或者是故弄玄虛的人,也好感倍增,不過她也知道這婆婆未必會把自己當親生女兒,可是徐氏這樣已然算得上很好了。
茗雅也有意要多瞭解她家裡一些,便問起,“聽說你們家姐姐妹妹挺多的,性格自然也不一樣,平時在一起可會拌嘴,我們家的姐姐妹妹年紀相差太大,就是在一處,郡王妃也把二丫頭當女兒寵着的。”
“拌嘴的事情自然是有的,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大姐姐平時很少與我們一處,她是在老太太身邊養着,二姐是祖祖身邊過了好幾年纔到姨娘身邊,三姐姐是二房的,平時多和我們玩在一起,妹妹們年紀小,討人喜歡。雪霏倒是歡喜姝麗妹妹,人也懂事又好。”她是真的覺得姝麗這個女孩子培養的太好了,六妹妹雖然嘴巧,可私底下多接觸便知曉自私自利,常常撒嬌弄癡,便不知不覺的搶了旁人的東西。
姝麗年紀小多了,雖然自己是客。可能觀察不準,可那份性情,大大方方的,不驕不躁的很有風範,她想着這也是爲什麼當時只是四品官的燕家就能嫁女到王府了吧!看來徐氏培養孩子可真是有一套,就是徐氏自己也無可挑剔。
家裡老太太有時候會說燕家人鑽營厲害,燕人傑雖然有本事卻出身太差,女兒們都是靠着姿色賣弄,但是她看到的完全不是這樣,人家福郡王妃全府只有她一人。姝麗自不必說。看勢頭以後肯定會嫁的更好。即使是徐氏作爲婆婆,也不塞孩子,祖母她老人家如今年紀大了,恐怕也是老糊塗了。不過她什麼時候明白過呢?
茗雅笑着道,“那以後若是來咱們家,不嫌冷清就行。”
溫泉莊子上大家夥兒都玩的很開心,柴四小姐的大丫頭繡梅,一邊幫柴四小姐梳理頭髮一邊又爲自家小姐高興,她看柴四小姐臉紅撲撲的,笑道,“不瞞小姐說,奴婢在燕家左右上下觀看一遍。燕太太可真是治家嚴謹,下邊的婆子丫頭們都客客氣氣的,大少夫人身邊伺候的和奴婢還在一處說話,奴婢竟是沒想到,還有婆婆這般好的。”
“也確實挺鬆快的。想起回家去一把糟心事也煩躁,對了,三叔家的私生女真的接進來了,這都十歲的孩子了,咱先把禮準備着,以便到時候措手不及。”柴四小姐吩咐道。
繡梅倒是想起旁的了,“這次恐怕燕家也有預感,特地把您接了過來,之前大小姐的事情便不會再發生了。”想起此事,她就爲小姐抱屈,小姐這樣的人品,貌美度在家中也是第一的,又是做王妃的命,卻生生的被截胡了。
柴四小姐也不禁臉色沉了下來,雖然她也沒有多喜歡裕王府二子,可是多好的親事啊,裕王是汴京皇室如今最受皇室器重的人家,她本是不敢想的,可是裕王府看上她了,她娘還喜滋滋的,沒想到轉手就被截胡了,不過柴四小姐又輕鬆起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倒是覺得燕家家風不錯,人也挺好的。
大姐姐性子素來有幾分偏激,真以爲從旁人手中奪過去的親事可這麼好的,柴四小姐想到這裡便冷笑了一聲,不過想起未來的夫婿燕伯元,不禁有幾分甜蜜,倒真是個好郎君呢!
關氏特地去廚房親手做了私房菜,一定要茗雅和柴四小姐嚐嚐,柴四小姐很是客氣的嚐了,而茗雅則誇獎道,“你做的這樣好吃,以後我想吃了打發你做可別不樂意?”
“都聽孃的吧!”關氏也笑道。
等茗雅回去的時候,宮中傳了消息,徐瑩又懷上了孩子,皇上特地提高了她成爲修媛,這可是大喜事,想起徐瑩已然有一女,之前還流過一個孩子,這次又懷上了,皇上還特地提了分位,也不知道是在警告誰,這次茗雅帶着關氏一起進宮的,關氏是燕家二房以後的長子嫡媳,初元又是個有出息的,如今若是能和娘娘連上線便更好了,而關氏又是關山候府的長女,這可更是另一重關係了。
徐修媛見着她婆媳二人,倒是高興,茗雅注意到這次徐瑩身邊伺候的媽媽換了個人,等到內室說話的時候,徐瑩才道,“本是不欲讓姑母進宮來的,可是皇上旨意,我也許久未見姑母,這便來了,您放心,如今皇上疼我,旁邊伺候的人是皇上少時的乳母,可算是天大的恩典了。”
茗雅這才放心,而見着關氏,徐瑩賞了幾匹布和頭面,“這是我的心意不必推辭。”
耳後卻提起麗娟,“聽說張姑姑是您家的表妹?”關氏點頭,對於麗娟私自進宮,甩了她們全家一巴掌這種形容無語了。
徐瑩又把話頭轉到別處,可惜時間有限,徐瑩到底不能再說了,又單獨給茗雅血燕,讓她回去補身子,自家父親人平庸,她受燕家照顧良多,到底也沒能幫到燕傢什麼,不由得單獨壯大自己的地位再說。
等茗雅和關氏都走了,徐瑩才慢慢想那位太后宮裡的張姑姑,恐怕這人野心不小呢?偏偏太后拿她當恩人,身爲後宮女人的警覺感,讓她瞭解到,這女人心計深,恐怕以後會是強敵,而她是一定要再生個兒子才行。想到此。她撫了撫肚子,後來又是大選了,宮裡不知道又要添多少新人。
關氏爲人向來敏感,聽徐修媛說了此事後,便派人送信去關山候府,問了問麗娟的狀況,可是關山候夫人道,進宮後壓根就沒再聯繫,關氏也只好壓下此事。
愛麗又有了身子,茗雅和關氏自然一道過去看望。這愛麗可算是有福氣了。其實她家中的破爛事兒也不少。可到底夫君是向着自己的,還單獨開府,不用和其他宗室兄弟住一起,小布已然很有縣主的風範了。郡王的嫡長女,都是請皇室的乳孃照料着的,自然跟旁的人不相同,茗雅好生吩咐她一道,“你現下最大的事情就是照顧好自己,若是有不方便的事情,打發個人回去府上,憑是我在和你弟媳在都是一樣的。”關氏連忙表態。
愛麗笑呵呵的,還說起趣事。“明華郡主要再嫁了,這次可算不準是哪家了?”
說起明華郡主便不得不提曾家了,隴西曾家的事情禍害了好些人,權傾朝野的權臣就這樣消失的悄無聲息,趙睿果真厲害。可明華郡主也不容小覷,否則白家都被保下來了,這可真是厲害的人,生了女兒後便好似消失在旁人的眼簾中,如今看起來,嬌嬌女還是嬌嬌女,即使二婚估計也會嫁的太好。
汴京最近有貴人來了,便是老牌世家昭陽鄭氏的家主過來了,鄭氏是非常大的士族門閥,唯一可以和崔家媲美的便是鄭氏,鄭氏人金貴,前朝時候發光發熱,本朝倒是還好,可是世家便是世家,正如柴家那位老太太,也是昭陽鄭氏出身,雖然只是旁支,可總算是名望之家,而她的先前的那位侄女嫁進慶山候府的便是柴家的庶嫡之家出身的,鄭家嫡出的並未有女兒,這次鄭家上汴京,帶過來的卻是嫡女。
汴京的人素來對世家尊重,尤其是崔氏式微,鄭氏進京看起來就是要立足汴京,鄭氏倒也厲害,到汴京便在府上辦起了酒宴,鄭氏的清酒非常有名,王公貴族趨之若鶩,所以茗雅也在受邀之列,而她則和兒媳婦關氏一道過去的,鄭氏此次操辦的人請的卻是柴老太太,因爲鄭家的家主喪妻了,關氏已然品出點意味,看起來鄭氏來勢洶洶啊!
燕人傑把玩着茗雅的頭髮,又拉起她坐在他腿上,茗雅推了他一下,“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樣不正經。”燕人傑在她耳邊直吹氣,“我倒是巴不得年紀再大點,這樣就可以把家交給初元了,我也可以帶着你好好地放鬆,玩一下才行。”
“你哪裡老了啊!正直壯年,全家都指望着你呢!初元伯元還都年輕,什麼時候都站不穩腳的,你這個爹爹還得推她們一把!”茗雅笑道,心中卻又隱隱擔心,這次皇室冊封不知道寧王太妃會不會請命,若是不請封,便早些讓自家女兒定親纔是,畢竟老是拖着姝麗,旁人都不敢說話,也不敢動。
燕人傑收斂了眼神,“別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
鄭家此次由柴老太太和柴夫人一道過來幫忙的,茗雅和兒媳女兒一起過來的,柴家的老太太鼻孔快要到天上去了,柴夫人挺客氣的,柴夫人旁邊的柴四小姐見茗雅她們過來,很是自然的拉着姝麗去旁邊說話,關氏則站在茗雅身後,這也是外頭的規矩,茗雅轉過頭還問了她一句,柴夫人暗自點頭。
陸陸續續的戶部尚書夫人陶夫人過來了,戶部尚書是吏部尚書平調的,現下徐俊雅在戶部這些年倒是升了官,郎中,茗雅卻是覺得徐俊雅也就如此了,陶夫人的女兒嫁到了傅良伯的長子,成了伯爵府的夫人,陶夫人算是熬出來了,茗雅倒也就此恭喜她。
陶夫人此次見茗雅又有些不同的感覺了,她見着茗雅娶了兒媳婦,還是那副嬌俏的模樣,不免心中有幾分不爽,而關氏還特別照顧自家婆婆,陶夫人想起自己的長子,便皺了皺眉,柴家那個小賤人可真是勾引的自家兒子跟什麼似的,難道打量她是傻子不行,才十一歲就這幅德行。
不過陶夫人也算自矜身份,她夫君官階比茗雅的夫君低一點,但是,她是覺着陶家是名門。所以便拉着茗雅說話,反正最討厭的白夫人已然被拽下去了,如今只是個四品官的夫人,她都想大笑出聲了。
茗雅聽陶夫人和柴老太太談起鄭家,不免又有些放空,她也不知道這幾日是如何了,總是噁心不舒服,聽到酒便有幾分反胃,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茗雅不禁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應該不要緊吧。雖然頭有幾分暈。
鄭家家主只有原配生的一位女兒,叫大娘,生的美目動人,雖然不過才六七歲的模樣。可是讓人不禁眼前一亮,柴老太太把這孩子抱在懷中好一陣疼,那個時候鄭家並未分家,她和鄭家的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對鄭家的人也是非常的親切,見着這位唯一嫡出的小姐,不由得心中就寵了幾分,又鄭家倒也算是和她孃家同宗,此次來的又是嫡系。柴老夫人自然百般示好。
那女孩兒也乖巧,聽着大夥兒說話,乖乖的,就連陶夫人都特地看了她好幾眼,柴老夫人旁邊坐着一位長相甜美的女孩子。連忙湊上去和鄭大娘說話,一聽原來是慶山候府的嫡幼女,也是柴四小姐的親妹,柴家的小姐們倒是真的沒幾位相貌能趕得上柴四小姐的,不過柴四小姐好似有意藏拙似的,表現平平,這位柴六小姐異常出衆,依茗雅看,卻是有幾分表現過頭了。
柴老夫人一直把鄭大娘帶在身邊,柴夫人只管自家的女兒,柴四小姐過來茗雅這邊,還幫着茗雅篩酒,她是真的挺喜歡燕家人的,這些天在家中骯髒事情不少,便想着什麼時候早些定親就行,偏生還要等到明年,柴四小姐此次很有風範的帶着姝麗,姝麗又認識了新的小姐們,而姝麗也獲得了許多夫人們的青眼,燕家的嫡幼女,郡王妃的妹妹,一品千金,生的又美,家風也好。
鄭家的清酒很有名酒香千里,衆人都喝的心滿意足的喝完回家,而茗雅則真是不太舒服,回去便請了大夫過來,大夫搖搖頭,“說是喜脈卻又不像。”燕人傑卻直接否定,“不可能是喜脈。”他基本每次事後都吃避子藥,因爲怕中獎傷了妻子身子,所以一直都只自己吃。
那大夫搖搖頭,說自己不行,燕人傑嚇了一大跳,怕是茗雅染上什麼東西了,然後又讓初元拿帖子請御醫過來,婦科聖手很快就過來了,官衙的地方他便鬆了一口氣,茗雅躺在牀上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對,那人診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的把燕人傑拉到一旁,燕人傑聽了好一陣,便拉着御醫的袖子,“這事便不要聲張,您家的院子,這次我使人去修。”
御醫開了好幾劑方子,關氏作爲兒媳婦,義不容辭,再加上她本就很是喜歡這婆婆,不假她人手親自煎藥,而茗雅則雲裡霧裡的,燕人傑等她稍微好一點兒了才道,“怕是吃了什麼東西壞了肚子。放心,等會兒便好了。”他倒是要看看誰這麼大的膽子,把手伸到自己家裡了。
茗雅則拉着他的袖子問道,“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事情,你好好的休息。”燕人傑安慰道。
面子上這一家人還是這樣過着,即使是茗雅生病,也是對外宣稱小風寒,只有燕家的人才開始真正的緊張了。茗雅卻受罪了,完全是假孕狀態,嘔吐了好些時日,苦汁子藥每日吃四服,還頭暈,不舒服,完全是懷孕的狀態,可是又嘔血,還是黑血,嘔的厲害,她倒是很擔心,燕人傑卻總是說沒事,茗雅不免又胡思亂想起來。
自己這次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了吧?
徐瑩小心翼翼的吃起了白饅頭,即使是太后宮中賞賜的她都不敢吃,只能吃宮女的白饅頭,這宮中吃人的都如看不到的老虎一般,徐瑩把她姑母之前送過來的藥丸,放了幾顆在嘴裡,現在的世界除了燕家的姑母誰也不能相信了。
她剛剛吃完,用帕子輕輕抹了抹嘴,纔對着帳子外頭喊要起來休息,丫頭們很快就過來了,黃嬤嬤也連忙過來伺候,心道,這徐修媛也太小心了。
麗娟奉了太后的命過來送賞賜的東西,徐瑩本欲跪下,麗娟連忙道,“徐修媛快別如此,太后娘娘說您懷着身子,可不能如此呢?今日太后說桐鄉的米好吃,讓奴婢過來送給您嚐嚐呢?”又擡頭看了看徐瑩,果真是國色天香,即使是懷孕,完全就不是臃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