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客人也真是奇怪,一晚上的竟然在酒店連續訂了兩次避孕套,還註明立馬就要送去,老張,要不你來接這單吧?”
午夜十二點,我看着同事虎子遞來的外賣訂單,整個人面如死灰。
我怎麼也想不到,有生之年會接到這麼一單,居然是替我的老婆和別的男人送避孕套。
我實在不願意相信現實,可收貨人那一欄,寫的的的確確是我老婆的名字和聯繫方式。
公司的系統得到了企業級認證,上面顯示的個人信息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可我還是不敢相信,一邊強忍着情緒,一邊用顫抖的雙手不停的按着刷新按鈕。
我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我不敢想象接下來的場面,害怕一敲開酒店房門,就看到美若天仙的老婆,和一個野男人,瘋狂的在牀上糾纏。
我的眼眶被風吹得發紅,但沒有流下半滴眼淚。
我難受的地方在心上,流的都是一滴滴的血。
三年前,我住着江景別墅,賓利都只是區區的代步車。
而三年後的今天,我帶着一家三口擠在狹小的出租屋內,竟然連房租都付不起。
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已經過世,全靠大我十歲的姐姐含辛茹苦的將我養大。
爲了供我上學,姐姐放棄了一門外地的親事,天天在天橋下支起一個小地攤,有幾次爲了湊齊學費,她甚至還對着滿街的路人下跪。
要是沒有姐姐的無私幫助,我根本拿不到大學本科的畢業證書。
出生貧寒的我,在學校就經常受人歧視。
所以一畢業之後,我就拿着打暑假工攢下的幾千塊錢,買了一輛小電瓶車,開始了人人都不看好的外賣工作。
因爲我幹活勤快,對人熱情,很快就獲得了一批有用的人脈資源,從最小的規模做起,逐漸成立了屬於我自己的物流公司,在當地小有名氣,甚至還登上了市級傑出企業家。
就是在一次商務KTV的場子裡,我認識了現在的老婆。
她坐在包間角落,臉上清冷孤豔,如同不食人間煙火,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上半句話,但那修長的雙腿和致命的美貌卻讓我陷入了癡迷。
自從那次之後,我就對老婆展開了全方位的攻勢,上下班接送,豪華酒食,高檔奢侈品,凡是天下女人喜歡的,我幾乎都送了個遍。
足足花費了大半年,我才終於將她追到手。
爲了辦個風光的婚禮,我不惜砸下重金爲岳父岳母送上了價值五百萬的清代宮廷瓷器,還替他們在老家建了一棟佔地近千平米的精裝豪宅。
二老笑得幾個月都合不攏嘴,天天對我關懷備至,逢人就說自己收了個好女婿。
至於對我養育至今的姐姐,我也沒有虧待她。
在掙錢之後,我立即給她買了一套市中心的房產,價值四百多萬,可姐姐從來沒有進去住過,只是小心翼翼的收着着房產證和房門鑰匙,自己仍舊住在垃圾站旁的一間小破屋內。
結婚後半年,我和老婆就有了孩子。
那時無論什麼事情我都順風順水,無往不利。
時間一長,我甚至有種錯覺,認爲人生也不過如此,老天就是爲我這種人而存在的。
但是壞消息很快就來了。
孩子剛滿兩歲不久,因爲我對公司管理上的疏忽,導致一名高管犯下了重大的偷稅事故,不但公司被查,而且還陷入巨大的債務危機。
我被迫申請了破產,不但變賣了所有名下的財產,還搭上姐姐的那套四百萬的房產,才還清了拖欠的鉅額債務。
曾經的輝煌全部打了水漂,我又變得窮困潦倒,成爲了那個一貧如洗的窮小子。
但是我並沒有放棄,靠着借來的錢又買了一輛二手電瓶車,繼續開始了最底層的外賣工作。
可是過去的人脈全部斷絕,即使我再怎麼努力,也沒有任何人想要與我合作,眼看連四季都走了一輪,我的事業還是沒有任何起色。
老婆對時間很敏感,每次只要我超過十二點回家,總會把我趕出臥室,只有我送上她喜歡吃的草莓蛋糕,纔會大發慈悲讓我進房睡一會兒。
“老張,你到了嗎,那單的顧客又在催了,說急着要用東西,要是再不送去,她就要給差評了。”
紅綠燈路口,我又收到了同事虎子發來的語音。
那個男人是誰?老婆爲什麼這個時間訂避孕套?
一晚上的時間連續訂兩盒。
難道真的發生了不堪入目的苟且之事?
我失了魂似的駕駛着電瓶車在馬路上猛衝,一個不留神,險些撞上路過的一輛大客。
跟老婆結婚這麼久,我從沒讓她吃過一點苦頭。
給她父母建別墅,資助她妹妹開酒吧,就算是窮困潦倒的今天,我也捨不得讓她去外面工作,每天拼了命的掙錢養家。
可她爲什麼還是背叛了我?
究竟爲什麼!
我的視線模糊了,眼淚順着臉頰,一顆一顆的砸在我的頭盔裡。
就算面對鉅額的債務、事業的打擊,我都可以毫不在意,再重新出發。
但老婆的背叛,卻讓我明白了所謂男人的尊嚴,是何等的不堪一擊。
受過這種傷痛,註定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我已經中年了,還能夠重新站起來幾次?
這種切膚之痛,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
我在酒店門口停下車,像發了瘋似的衝向電梯門口。
一個身材高大的保安很快走了上來,趾高氣揚的把我攔住:“你特麼不認識字麼?要送外賣,先在外面登記了再進來!”
我被他抓住了衣領,腰間別着的一把彈簧刀頓時露了出來。
那保安看到彈簧刀之後明顯出了身冷汗,匆忙將我放下,之後便一臉慌張的溜了。
我把衣服整理好,將彈簧刀收了回去,對着電梯門深吸了一口氣。
這次我終於下定決心,直接按下了二十四樓。
在短短的幾分鐘裡,我的腦子閃過了無數畫面。
我想到從高樓上一躍而下,想到弄死那對該死的狗男女,甚至還想掐死只有四歲的女兒,讓所有事情都一了百了,大家都別活。
但當我想起姐姐送我上學時那蹣跚的背影,我又淚流滿面。
她長期沒日沒夜的擺攤掙錢,腰部早已經出現了重度骨質增生,明明才四十歲的人,硬是累出了滿頭白髮。
在我輝煌的時候,沒有讓她嚐到甜頭。
在我跌倒的時候,卻還讓她推着一輛三輪車,冒着瓢潑大雨過來給我送鑰匙和房產證。
我的確是窮,但我起碼還有妻女。
但姐姐除了我,就再沒有別的親人。
找不到任何依靠了。
“天殺的狗賤人,今晚我就跟你們來個魚死網破!”
www▪ttka n▪℃o
我掏出腰間的彈簧刀,瘋了似的衝進了幽長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