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翃先是面無表情的看着我,聽我說完竟抿脣一笑,雙眸神采奕奕的,顧盼生輝,直看得我小心肝亂跳。
或許我該跟他說實話,告訴他我與蘇翊翎交換了身體,但是我不確定他能不能接受這個普通人不能接受的說法,尤其是像他這樣沒有經過科幻電影普及教育的古代人,萬一他把我當成鬼怪妖狐什麼的,把我給燒了祭什麼天……
哆嗦了一下,還是不要了,等過一陣子露出馬腳的時候再說吧!
裴煜翃並沒有發現我激烈的思想掙扎,伸手摸摸我的腦袋,說:“果然是長大了呢!”
聽起來好像在感嘆“吾家有兒初長成”。
我默,我們倆好像沒差幾歲吧?難道以前的蘇翊翎很幼稚?應該是吧,不然怎麼會去搶人家的老婆呢?
“不過,裴大哥,你怎麼會對大哥的事情這麼清楚?”
“下午的時候,隔壁房裡有隻小麻雀一直在嘰嘰喳喳吵的我睡不着,所以我出門打聽了一下。”
裴煜翃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張口結舌的看着他,臉上頓時發起了40度的高燒。
不會吧,我吹牛的那些話他都有聽到嗎?啊——古代的房子隔音效果都不好的,我怎麼會忘記了這點,還得意的講那麼大聲呢?
神哪,在地上裂個縫讓我鑽進去吧!
“現在知道害羞了?”
他調侃的用手指戳戳我脖子上頂着的特大顆已經成熟的番茄。
“裴大哥……”
我哀怨的看着他,我都已經在反省了,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好了好了,裴大哥不提了還不行嗎?”
我扁扁嘴,勉強同意。
裴煜翃哈哈一笑,我頓感臉上有些掛不住,急忙轉移話題。
“裴大哥,我大嫂說的是不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
裴煜翃奇怪的看着我。
“你是我師兄的事情。”
我期待的看着他,放佛已經看到自己成了絕世高手,飛來高去。
“你我確屬同門,你師傅乃是我同門師叔。”
我的眼瞬間變成漫畫版的星星眼,閃動着期待的光芒。
“那你可不可以教我功夫,我聽大嫂說我原來是會武功的。”
閃啊閃啊閃啊。
裴煜翃感到刺眼的別過頭去。
“教你倒是沒問題……”
“真的嗎?”
不等他說完,我就激動的撲了上去,自動忽略他後邊緊跟着的“但是”。
“你先別激動。”
他一臉苦笑:“我們雖是同門卻不從一師,師叔的心法獨出一門,只有門下徒衆才能習得,就算我教你,也只能教你本門最基本的內功心法而已。”
流星劃過。
啊,又一顆……
裴煜翃拍拍我垮下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即使是基本的內功心法,你習完之後自保足以。”
可是我的目標是成爲絕世高手啊……
我哀怨的看着他。
“不然我送你回師門?”
他試探的問道,我的頭馬上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師門跟武俠劇裡的師門是不是一樣的,但是一提回師門,就讓我想起“肉包子打狗”這句話。
可是,把自己比喻成肉包子……好像有點……
“那還是你教我好了。”
沒辦法,只有退而求其次。
“不要說的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多少人求我教我還不肯教呢。”
裴煜翃抱臂,斜我一眼。
我趕緊湊過去,重新變成星星眼:“大蝦大蝦,教我吧教我吧……”
“好了好了,真拿你沒辦法,不過要過一陣再說,最近我的身體不方便。”
“奧。”
他懷孕有三四個月了吧,肚子已經有凸起了,這個時候是不是該養胎?還是安胎來着?
摸摸下巴,我不但對孕婦沒研究,對“孕夫”更沒有研究。
他好笑的推開我的腦袋,道:“我們出去吧。”
說着,他站了起來。
“幹嘛去?”
我奇怪的仰起脖子看着他。
“我們出去走走,讓人來把收拾一下吧。”
我低頭看看一桌的殘羹剩飯以及因爲有個小孩子搗亂而顯得慘不忍睹的桌面,點點頭,隨他站起來往外走。
走到第三步,我暗喊一聲糟糕。腳擡的太高,踩到裙襬上了。
你說一大男人穿什麼裙子啊……
溫暖寬厚的懷抱接住了我,我從他的懷裡仰頭看他,再次出醜的我簡直羞的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只好又把腦袋埋了回去。
“翊翎,或許你該把怎麼走路也學一學。”
裴煜翃狀似無奈嘆息,實則笑意盈盈,伸手要把我扶起來,我卻貪戀這溫暖舒適的感覺,抱着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膛不肯起。這樣抱着他可以感覺到他的腹部已經微微的凸起,前提是這不是將軍肚的話。
他跟別的女人的孩子呢……
挫敗感從心底升起。
他只當我是出了醜不好意思,不再取笑而是安慰我道:“好了好了,翊翎,裴大哥不笑你就是了。”
“裴大哥,你還是叫我卿泓好不好。”
雖然是在蘇翊翎的身體裡,但是我是蘇卿泓而不是所謂的失憶的蘇翊翎,我不希望他還是把蘇翊翎來看待。
“蘇卿泓不是化名嗎?”
“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叫着順口就好,有什麼關係?”
“是啊,一個名字而已,你又何必非要改了不可?”
“……”
我沒有理由反駁,戀戀不捨的從他的懷抱裡起來,一臉落寞。
“你喜歡蘇卿泓這個名字?”
“嗯。”
“但是我覺得蘇翊翎也很好聽不是嗎?”
“嗯。”
“那你爲什麼要改了呢?”
爲什麼啊?
“因爲沒有了蘇翊翎記憶的我,已經不再是完整的蘇翊翎了啊。”
我輕聲呢喃:“我現在只是我而已,不再是蘇翊翎了,只是我而已啊……”
不想做蘇翊翎,我是蘇卿泓,我不想做別人,只想做蘇卿泓而已,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不想被很早就與蘇翊翎熟識的他當成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只是我,只是我而已。
這種感覺如此強烈,到底是爲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