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傾城,殘暴女丞相
月下廊前,交頸纏綿,無限溫存,感覺如幻似真,低低呢喃,輕輕婉轉,奏一曲原始的吟唱,揮灑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愉。
仲夏的夜色,也似被那溫柔繾綣染上了一抹旖旎之色,顯得格外地綺麗多姿。
幾度沉淪……
“叮鈴鈴”飛檐上搖晃的風鈴聲,驚醒了雲意。她眼睫微掀,但見月色靜好。而自己正躺在臨淵的懷中,他的手臂緊緊摟在腰上,溫熱的氣息拂過耳際,輕輕騷動着她的神經。
雲意怔了好一會,才緩緩轉過頭,半明半暗的光線下,臨淵的睡顏如同孩童,安靜純美,嘴角微微翹起,顯示他此刻的好心情。
褪去張揚與邪肆,他的美如同水中蓮花,秀雅清新,讓人不禁想要靠近,雲意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輕輕描摹他秀麗的五官,指尖輕輕點了下那眼角妖嬈的曼殊沙華,驀然發現他纖長的眼睫顫了顫,似有醒轉之意,她連忙縮回手,屏息看着他。
臨淵卻並沒有醒,雲意擡頭望了望天,溫柔的神色漸漸轉冷,緩緩坐起身,拾起散落地上的衣衫……一雙溫熱的臂膀驀然自身後抱住她,“怎麼?又想上次那般無情地丟下我?”
雲意抿了抿脣,肩頭驀然一沉,是臨淵將腦袋輕輕靠上來,秀麗的下巴正輕輕蹭着她光裸的肩頭,聲音帶着一絲慵懶與沙啞,顯得分外性感,“爲何不說話?莫非還想逃避麼?上次是因幻覺,這次卻是再清醒不過。小云雲,別再讓我絕望!”
最後低低的一句不自覺帶着一絲懇求,讓雲意的心不禁顫了一顫,她默然垂眸,目光落在兩人交疊的發上,他的黑髮與她的紅髮糾纏在一起,彷彿再也無法分開。
心底盪漾着柔情,卻聽得自己清冷無波的嗓音說道:“臨淵,我承認自己對你動了心,但是、我們的關係僅止於此。”
他繞過頸側,輕輕扳過她的臉,鳳目灼灼盯着她:“爲何?若是爲江山,我還你。若爲了仇恨,我任由你處置。只求你,別再拒絕我。”
那般卑微的姿態,讓雲意剛豎起堅壁的心不由地寸寸陷落,想起剛纔的溫柔極致,想起那雙漂亮的鳳目中蘊含的無限深情,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攀上他的臉,視線探入他的眼底,輕聲道:“江山我可以不要,然父母之仇不可忘。臨淵,我只問你一句,我的父皇和母后,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他毫不猶豫地回道,“我只是想,將你從那高高的位置拉下來,與我一道墮入塵泥。宮變那一夜,我的目標,只是你。”
聞言,雲意深深閉了閉眼,回想宮變那一夜,看見漫天大火和父皇母后絕望哀傷的臉,那一刻心底翻卷的仇恨,心情難以平靜。
她若選擇臨淵,則必須捨棄那一夜的恨。而她執着的並非江山,而是最愛她的父皇與母后。
那些表面奉承她背地裡則嘲笑她、鄙夷她曾是傻子的皇族成員,她沒有半分感情。
“小云雲~”她的沉默,讓臨淵感到揪心,聲音都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驚恐與絕望,如潮水漫卷,幾乎將他淹沒。
這是他以命爲賭換來的最後一次機會。若不能進駐她的心,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雲意渾身僵硬,內心正陷入前所未有的掙扎。
臨淵驀然輕輕執着她的手,看着她手上的傷,俯首輕吻不已,充滿了憐惜與心疼:“小云雲,疼麼?”
“小云雲,你的父皇母后,並非我所殺。”
在他窒息的絕望中,雲意終於開口:“我知道。但若沒有你的參與,也許那一夜不會如此慘烈。他們,不會死。這點,你我都無法否認。”
臨淵,說白了,不過是幽冥王的棋子。沒有他,也會有別人。可爲何偏偏是他?
溫柔的吻過她的雙手,臨淵靜靜注視着她的眼眸,鳳目中一片瀲灩的溫柔,彷彿能將冰雪融化:“小云雲,若不愛我,請殺了我。”若不然,他怕自己瘋狂之下,也許會傷害到她。
他將她的手輕輕置於心口:“只需一掌。”雲意心中一震,驀然反握他的手,手指緊緊扣入他的指縫中,與他緊緊糾纏。
臨淵眼中露出一絲驚喜,似有些不敢置信:“小云雲?”
雲意嘴角微勾:“我的男人,豈可輕言死字!”
“小云雲!”鳳目陡然亮得驚人,他狂喜地將她擁入懷中,無盡的喜悅與幸福涌入空洞的心中,瞬間填得滿滿的,讓他無法自已的顫抖着。
指尖拂過他滑如絲綢的髮絲,傷處隱約傳來疼痛之意,然而云意心中卻如釋重負,感覺十分快活。
也許,選擇並沒有這麼難。人生短短數十載,她又何苦執着於那點仇恨?
“小云雲~我很快活,這輩子從未如此快活過!”他笑顏如花,妖嬈絕豔,急切地尋了她的脣,溫柔輾轉,傾瀉滿腔深情。
一吻深深,他的眼底燃起了烈焰,他渴求地望着她:“小云雲~”卻被她輕輕抵住,“若我與幽冥王爲敵,你將如何選擇?”
臨淵思索了下,回道:“他對我有再造之恩,沒有他就沒有今日的我。然而,若他果然不肯放過你,我自然要與你並肩作戰。”
聞言,雲意欣然點頭。還好,臨淵不是華殤那般優柔寡斷的性子。她沒有提出讓他殺幽冥王,是不想讓他左右爲難。但是,若到了與幽冥王生死對決那一刻,他必須在她與幽冥王之間做出選擇。容不得半分猶疑!
“小云雲~”臨淵忽而哀嘆一聲,將腦袋重重擱在她肩頭,佯作虛弱地喘氣道:“我好像很難受……莫不是,那相思種的毒還未解?”
“不可能!”雲意將他的腦袋推開,卻見他琉璃般的鳳眸中笑意四濺,“小云雲,真的好難受,你再給我解一次毒吧~”
“別胡鬧……唔……”
碧波瀲灩,倒影着一張醜陋扭曲的面容,深黑的眼眸,冰涼無緒,冷得滲人。
幽冥王立在浴水池前,驀然袍袖一揮,一股勁力彈射在牆上某處,池中驀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池水快速地流走,不過片刻,一池碧水便流了個乾淨,只餘下雕刻着精美花紋的白玉池底。
角落有小巧的石階通往池底,幽冥王沿着石階緩緩走入池底,足尖輕點,池底驀然豁開一個洞開,洞口森森,燭火頭微透,照亮窄小的階梯。
輕車熟路下了石階,洞口無聲無息合上。
浴池底下,另有天地。
雪青石地板,泛着幽蘭微光,四壁輝煌,粉飾着黃金美玉,珠簾道道,簾幕重重,暗香從內幽幽飄溢,幽冥王不禁深深嗅了一口,嘴角邊揚起一絲細微的笑意。
他攤開手掌,看着掌心小小的玉蟬,幽深無波的眼底掠過一絲溫柔。
穿越簾幕與珠簾,進入內室,卻見香氛四溢,秀雅精緻的佈置,分明是閨閣女兒家的裝扮。
厚重的織錦地毯上,有美人獨坐,正對着牆上一幅飄渺的水墨山水怔怔出神。
女人身姿若柳,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更顯纖秀。紅色的長髮,隨意披散在後背,在燈光下散發着豔麗的色澤。
幽冥王靜靜來到她身後,輕輕跪坐在她身後,“靜然,看我今天給你買了什麼?”說着,將手中的玉蟬遞到她面前。
小巧的玉蟬,顫巍巍立在短簪上,看起來十分別致可愛。
女子置若罔聞,動也不動。甚至沒有看那玉蟬一眼。
幽冥王習以爲常,徑自從袖袋摸出一把象牙玉梳,溫柔地給她梳理長髮,輕輕挑起一個鬆散的髮髻,將玉蟬簪子斜插其中,仔細端詳了一番,輕嘆道:“很美。我一眼看到它,就覺得它應當屬於你。記得小時候,爹爹送了個玉蟬樣式的簪子給你,你喜歡得跟什麼似的!”
“靜然。”幽冥王輕輕扳過她的臉,只見女子瘦削的臉上,長眉鳳目,瓊鼻朱脣,美豔絕倫。然,眼中卻空洞無神,神情恍若一潭死水,波瀾不生。
幽冥王修長的手指緩緩拂過她的眉眼,俯首親吻她的臉頰、她的嘴脣……女子無動於衷,恍如沒有靈魂的木偶。
“靜然。”幽冥王低低喘息着,將她擁在懷裡,“知道我今天看到誰了麼?我的外甥女,她、長得可真像你!”
女子的眼珠微微轉了下,木然的臉上現出一絲複雜的神色,幽冥王低頭注視她,“想知道她如今怎樣?她已經打開了封印,面貌幾乎與你一模一樣。她高調而回,向世人宣示着要奪回天域。”
女子的目光一緊,似有些擔憂,然,她始終一言不發。
“她比你更美豔、更奪目。我收養的那孩子,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甘願以命相博,只爲贏得她半點愛戀。”
“他求我,放過她~”
女子聽着,驀然握住拳頭,幽冥王一點點將她蜷起的手指掰開,漫不經心道:“怎麼?擔心她?那麼,告訴我,你想她,是死是活?”
女子眼底迸出一絲星火,紅脣動了動,許久,才生硬地擠出一句:“不許你動她!”
幽冥王扯了扯嘴角,“靜然,你終於肯與我說話了麼?自從我不許你再去探望他,你已經兩年沒與我說過話。”
女子緊抿嘴脣,死死盯着他,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仇恨。
“我不動她。但若我說,給她種下了相思種呢——”
女子驀然一顫,擡手一掌刮到他臉上:“你個禽~獸!”
幽冥王摸了摸臉,不怒反笑,溫柔道:“妹妹,你生氣的樣子,好美!”
“叮”一絲細微的輕響,幽冥王神色一冷,“誰?”推開女子,倏然起身,如風般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