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傾城,殘暴女丞相
那一瞬間,連呼吸都疼,他分明想一走了之,不理會沈畫樓的生死,腳步卻似生了根,無法挪動半分。
反而,步步向那人走去……
“你怎樣?”臨淵感覺自己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但那一定只是幻覺而已。
他早就想沈畫樓死,如今總算如願,他有什麼可怕的?
沈畫樓還在嘔血,他甚至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身體愈發顫抖得厲害,那樣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樣子,讓臨淵有種窒息之感。
“沈畫樓?”他不禁伸手觸了觸他的肩膀,沈畫樓驀然劇烈一抖,整個人狼狽地伏趴到地上,銀白的發委頓在地,如同一朵殘敗的花,帶着一絲悽豔的意味。
臨淵不禁屏息,緩緩蹲身,遲疑着緩緩將他半扶了起來,只見他臉上盡是血跡,鮮紅的血和慘白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此的觸目驚心。
“沈畫樓?你不能死!”臨淵腦子空白,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你欠我的,我還沒討回來。你怎麼能死?何況,你這般死了,我豈非永遠爭不過你?小云兒會記住你一輩子……我不允許……跟一個死人,怎麼爭?聽到沒有,沒我允許,你不許死!”
驀然想起什麼,回頭厲聲大吼:“來人,傳太醫!”
畫樓勉強睜開眼,定定看着他,忽而勾起一絲淡若煙雨的笑意:“臨淵……弟弟……你還是關心我的,對麼?”
他企圖抓住臨淵的手,卻被他狠狠甩開,臨淵幾乎是有些狼狽的撇過臉,口中冷硬道:“你別自作多情。在我沒將你徹底從小云雲心底剔除出去之前,你不可以死。僅僅如此而已。”
“是嗎?”畫樓笑了笑,緩緩閉上眼睛。他決定不去揭穿這不堪一擊的謊言。就讓他,保有這最後一層薄薄的殼罷。若有時間,相信他會打開心扉。真心,接納他這個哥哥。
“你不是擅長醫術麼?怎不給自己看看?”等待的過程最磨人,臨淵乾脆將他一股腦兒地抱起來,徑自邁步步子往太醫院飛奔。
“所謂醫者不能自醫。”畫樓揪住他的衣衫,輕笑了下,這個瞬間,覺得若是死了,也無遺憾了。
這麼想着,腦海裡卻驀然浮現一抹倩影……他不禁恍惚了下,聽得臨淵沒好氣道:“太醫院快到了,你可別死在我懷裡。太晦氣!”
還是有些孩子氣啊~畫樓想着,虛弱的開口:“沒用。尋常大夫治不了我的病。”
臨淵腳步頓住,低頭看了他一下,那般毫無生氣的模樣頓時刺得他心口一疼,驀然想起一人,急忙調轉方向,“那我帶你找原風息!”
施展輕功一路飛掠,片刻之後已到了未央宮前。那裡卻正熱鬧得緊,子幽與昆吾纏鬥得歡,四面飛沙裂石,不僅花草被摧殘得厲害,就連宮門都被毀得泰半,看着耗費心血的一切被人糟蹋若此,臨淵眼都氣紅了。
“白子幽!”他氣急敗壞,“來人,殺了那小子!”
對昆吾更是恨之入骨,頓生殺機。
他很想親自上前,看了看懷裡幾近昏迷的畫樓,最終沒有動手。
“怎麼回事?”清冷如泉的聲音鑽入耳朵,讓人不禁打了個寒噤。
臨淵轉眸一看,只見一對璧人站在殿門前,刺得眼睛都疼了。
原風息身上僅穿着一襲白色的單衣,長髮披散,慵懶而性感,眼神卻透着一股攝人的寒意。而他身邊,是穿着水紅色綢衫的雲意,媚眼如絲,風姿楚楚,說不出的妖嬈動人。
兩人都這幅裝扮,顯然是出來的匆忙……臨淵不忍繼續想下去。
那廂的打鬥也已經停止,子幽面沉如水,目光在雲意身上略微停留,片刻後,大步上前,面無表情地道了聲:“主子。”
雲意關切的端詳他,發現他並沒有受傷。點點頭,卻見昆吾已經跳上臺階,咄咄逼人地盯着風息:“跟我回去!”
雲意不禁挑了下眉毛:“怎麼?不演戲了?音殺門的門主大人?!”
昆吾輕蔑掃了她一眼,目光中又帶着一絲恨意,撇嘴道:“水性楊花!”
轉而對風息道:“她配不上你。本座將她的是事情打聽了個仔細,這女人不知與多少男子有染。”
風息神色微霜:“那是我的事。不勞門主費心。”
“別忘記,你的命還掌控在本座手裡!”昆吾陰狠說道,那陰鷙的神色出現在一張稚童的臉上,簡直十分詭異,“還有,惹毛了本座,信不信本座將這女人碎了!”
他一手指着雲意,張狂而不可一世。
雲意淡然一笑:“但願你能活到那個時候。話說,門主大人今年貴庚?肖想風息,也不怕那口老牙啃不動!哦,不對,瞧你這小身板,只怕牙都還沒張齊吧!”
“住口!”昆吾的聲音尖銳,直刺人的耳膜,他最恨別人拿年紀說事。音殺門所謂返老還童的武學,根本就是個圈套。他自從練了那功夫後,就縮水成如今這幅模樣,而且,再也變不回去。頂着這幅身軀,他甚至不敢見人。
盛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雲意掃了個巴掌,卻被一支優美的手掌輕輕架住,“門主,你的對手,是我。”風息微笑自若,眼底的雲霧散盡,倒影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
“你不怕死?”昆吾咬牙切齒,對他既愛又恨,卻見風息輕笑一聲,神情分明還是優雅如仙的,卻讓人聽出一分傲慢與藐視,這讓昆吾愈發怒火中燒:“好!好,既然你不識擡舉,本座今日就殺了你!”
“慢。”風息頓了下,“風息想與門主一賭,不知、門主敢否?”
一個“敢否”讓昆吾氣得差點沒跳起來,他指着風息,大聲道:“賭什麼?怎麼賭?”
想他橫行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如此挑釁自己。眼下原風息如此輕視他,讓他的情緒已經到了爆發邊緣。
“我以音殺門的武學,若能贏門主一招半式,懇請門主日後莫要干涉天域之事。必要時,音殺門爲我驅使。”
“哈!小子未免太狂妄!”昆吾冷聲一笑,只覺這是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他堂堂門主,修煉本門功法數十年,還比不過他這個只涉獵皮毛的小子?就算前陣子爲了討好他,也給了看了本門的高階功法,然而那又如何?短短時日,他還能練至化境不成?
驕者必敗,就讓他來教訓教訓這狂妄的小子,也好讓他知道,世界有多大!
“本座應你!”昆吾退下臺階,從袖中取出一隻袖珍版的琵琶,指尖輕撥,便是一串流暢的音符。
雲意心頭有些擔心,但是風息既然敢下這個賭約,想必是有了完全之策,因此只朝他微微一笑,以示信任。
倒是臨淵,眼底滑過一絲凝重,旋即若無其事地刺了風息一下:“別逞強,當心被打得滿地找牙,丟小云雲的臉面!”
風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懷裡的沈畫樓臉上,神色微微一閃,旋即從袖子中摸出一枚瓷瓶,遞給他:“先給他服下一粒。稍後我再給他診治。”
臨淵半信半疑地接過藥瓶,風息依舊已悠然步下臺階,站到昆吾對面。
雲意看着畫樓氣若浮絲的樣子,心頭揪疼得厲害,面上卻不露半分。他的情況拖不得,看來必須儘快往前神仙谷。
昨夜母后說過,焚獄的機關法陣被破壞,單單練成玄冰訣已經無法進入其中,須得取得神仙谷中的一樣寶物,纔可以通過灼熱無比的岩漿,進入禁地,救出父皇。而神仙谷是與蜀山同樣神秘的地方,那裡的天材地寶中定有可以救治畫樓的……她必須儘快出發前往,不然……
心念間,聽得昆吾大聲喝道;“拿出你的樂器!”
“琴在吾心。”風息笑着信手在虛空中一撥,昆吾不屑冷哼:“故弄玄虛!既如此別說本座勝之不武!”
琵琶翻轉,信手撥捻,無形的氣浪逼得雲意等人不得比退至殿內。
錚錚琵琶聲,聲聲催人魂。儘管已經運力抵抗,但是雲意幾人還是感到胸口傳來陣陣窒悶,彷彿喘不過氣的感覺。可見昆吾功力非凡。
雲意看了眼畫樓:“臨淵,先將他送入殿內。”
臨淵雖有心留下,但是畫樓的情況實在經不起折騰,只好依言先入了殿內。
子幽默默守護在雲意身側,密切關注着場中戰況。越看越的震驚,原風息手中並沒有樂器,然而,卻又似空氣中有無形的琴,隨他撥弄,舉手投足,優雅自若,翩如舞蹈,令人賞心悅目。
溫柔如水的音符卻自他手中流淌,與昆吾的雄渾鏗鏘,咄咄逼人不同,他的音樂柔若春風,卻又無孔不入,讓人猶沉浸在那美好的感受之中,身體卻已不知不覺被其重創。
“錚”斷絃之音刺得人耳鼓生疼,昆吾驀然倒飛開去,神色震驚地盯着風息,他臉色微白,手中的琵琶弦已斷……
“你、你竟然參悟了心法的最高境界……怎麼可能?!”音殺的最高境界,弦在心中,音化無形。自創立以來,門中能參透此境的人數寥寥。原風息他莫非真是天賦異稟?
“但願門主信守承諾。”風息微微笑道,氣定神閒,負手而立,白衣飄飄,舉止瀟灑。
昆吾還有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口中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他似乎陷入了魔障,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邊自言自語,邊踉蹌着離開。
“風息!”雲意上前,拉住風息的手,“就這麼讓他走了麼?”那豈非白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