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傾城,殘暴女丞相
像是有什麼破體而出,劇烈的痛苦,讓雲意感覺彷彿陷入了一個虛幻的世界。
眼前一片血紅……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的煉獄場景,她心中卻充斥着暴戾與暢快,嗜血的感覺,讓她渾身氣血沸騰,一個聲音叫囂着、不夠!還不夠!
恨意翻騰,殺機洶涌,她素手輕撥,再興腥風血雨。
有誰在耳邊輕輕嘆息,“雲兒!”無奈的嘆息,熟悉的嗓音,是、沈畫樓?
未及回眸,長劍已穿胸而過。
“不要!”雲意驚出了一身冷汗,她低低喘息,臉色慘白,汗水自額頭間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氤開一朵朵暗色的花。
細微的聲響入耳,雲意倏然一驚,連忙拉好衣裳,不過瞬息,一人自花影重重中走出來。
奼紫嫣紅,滿目錦繡,百里囂穿着一襲銀白色的立領長袍,墨發挽在頭頂,白玉輕簪,俊美如玉的面容,如世上最精美的玉雕,完美無瑕,秀麗的眉峰下,一雙漆黑的眼眸,如盈星辰,璀璨迷人。
他腳步輕盈,姿態從容,氣韻尊貴,衣襬隨風輕動,整個人像是一團光,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雲意輕輕眯起眼,這身打扮,曾是她最喜歡的,可如今看來,卻有些刺目。
身上的異狀漸消,她連忙站起來,整了整衣衫,淡淡施禮道:“燕皇陛下。”
百里囂皺了下眉頭,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番,關切道:“小雅,你臉色不好,可是不舒服?”
“多謝陛下關心。外臣,很好。”
百里囂眉頭深鎖,似有不悅:“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身份麼?你若不是小雅,又怎麼會走到這裡?這裡,是我與你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當時,我在那口井中發現了你……你當時,傷的那般重,卻面不改色。少有女子那般堅強,你眼底的光芒,吸引了我。”
似被勾起了回憶,百里囂的神色漸漸柔和,看着她的目光,愈發溫柔。
雲意麪無表情,不爲所動。
“小雅。”百里囂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伸手握住她的肩頭,深深注視着她,嘆息道:“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當年,傷了你,是我錯了。但是,請給我彌補的機會。我們、從新開始,好不好?”
“從新開始?”雲意聽了此言,只覺得好笑。支離破碎的心,可還能癒合?
“是,讓我們重新開始。”百里囂只當她心動,神色溫柔彷彿能滴出水來,他微微一笑,道:“我會娶你爲後,一生一世,只愛你一人!”
雲意無喜無怒,淡淡道:“百里囂,別侮辱了愛這個字眼。你的一生一世,我可要不起!”
百里囂臉色一沉,“小雅,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真想娶我?”雲意驀然笑了下,眼中卻是赤果果的諷刺,“記得我從前說過的麼?我不喜歡與人共享同一個男人。若你真想娶我,就遣散後宮,只要我一個!”
聞言,百里囂頓時怒斥:“你簡直無理取鬧!我身爲皇帝,怎麼可能後宮只你一人。我答應你,此生只寵你愛你。”
雲意漫不經心地笑了下,目光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那麼,殺了百里煙。”
“小雅!”百里囂大怒,一把推開她,陰沉的目光像要將她吞噬:“你別太過分!朕身爲一國之君,對你如此縱容,你竟然還不知足?之前你打小煙的帳,朕還沒跟你算,眼下你竟然還敢提這樣大逆不道的要求,你真當朕不敢動你麼?”
雲意滿不在乎地拂了拂肩膀,“百里囂,這就是你所謂的愛?還真的不堪一擊,涼薄得令人心寒。你愛百里雅,卻殺了她。如今你還說愛本相,卻不知要怎番對付?也要殺了本相麼?”
百里囂神色不定,死死盯着她,驀然輕笑了下:“小雅,你終於肯承認自己的身份了麼?”
“什麼身份?百里雅早八百年就死了,還是燕皇陛下親自昭告的天下。你倒是再行昭告,就說大禹國的左相原雲意,就是當年和親途中被殺的毓秀公主……”雲意笑顏妖嬈如花,目光如冰冷如雪,語氣裡帶着一絲漫不經心:“本相倒很期待,英明神武的燕皇陛下,再次淪爲天下笑談。”
百里囂目光狠戾,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鐵青着臉,久久從齒齦間迸出一字:“你——”盯着她如花笑靨,心底陡然涌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她那般有恃無恐,就是算準了他不可能將她的身份大白天下。他可以揭穿她的女兒身,但是,她再也不可能是百里雅。
眼前的女子,再也不是過去那個,他可以掌握的百里雅。她就像只妖精,迷惑着他,讓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深受吸引,無法自拔。
這樣的小雅,讓他想要征服,比過去的她,更令他心動。
果然,應了那句,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麼?
“百里囂,百里雅已經死了,她早就五年前,已經被你一箭射死!”雲意冷冷地、緩緩地將他的手指掰開,她的眼神,如凝結了萬年不化的冰,不可攀附、不可靠近。
百里囂怔然,似被她的決絕與冷漠震懾。
“還有,本相奉勸一句,管好百里煙。否則,下次我不介意也學學你的手段,給她來個透心涼!”雲意冷冷一笑,徑自越過百里囂,頭也不回地離開。
百里囂霍然回頭,伸手一抓,指尖從她飄飛的衣袂間滑過,卻終究什麼也沒抓住。他悵然若失地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再擡頭看看那妖嬈的背影,眸光沉浮,神色也有些陰晴不定。
雲意從燕皇宮出來,一路回了驛館。
身上的衣衫早被汗溼,黏糊糊的令人很不舒服。她命人準備了熱水,懶懶窩在浴桶中,心頭如釋重負。
與百里囂攤牌,亦是與過去做個了斷。從今往後,她與他,再無瓜葛。
世間再無百里雅,又或者,從來就沒有百里雅。她是天域皇朝的皇女,是原雲意。
當年從天域流落至此,她失去了記憶,被子幽安排入宮,易容成了冷宮的公主。際遇與風息倒有些相似,不過,她比他幸運,擁有父皇和母后,無私而純粹的愛。即便他們不在,他們的愛,還留在她心裡。
伸手握住胸前的王者之鑰,扭頭看看毫無異狀的刺青,雲意眼中閃過一絲堅決。她下了決心,這次回到大禹,將牽掛的人和事做好安排。就離開此地,尋找前往天璇大陸的路。她要,重返天域。
心中許多疑惑,尚未有答案。而且,她迫切地想要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閉上眼,神遊之間,雲意不禁昏昏欲睡。
恍惚中,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有鬼啊~”她倏然睜眸,那聲音戛然而止。
屏風旁,倚着一人。如同幽靈,無聲無息,氣息飄渺,目光幽涼地盯着她。
雲意驚詫地瞪大眼睛,“子幽?”
他巋然不動,面無表情,黑色的繡着金色暗紋的袍服,襯得他臉色愈發蒼白,黑得深沉,紅得詭異的雙眸,還有那閃爍着微光的鱗片,讓他看起來,比過去更加詭秘。
可是,那獨特的熟悉的氣息,卻讓她心頭涌起暖流。子幽沒有死,他回來了。無論他外貌變成怎樣,他都是她的子幽。
雲意用力吸了口氣,他已來到浴桶邊,異色的眼眸,安靜地俯視她,良久,纔開口:“我一直在找一個人。但是,不知她的相貌、不知她的名字,也不知她的下落。”
雲意目光微微一動,“要我幫忙嗎?”
子幽靜了靜,目光始終鎖着她的容顏:“不必。我想,我已經找到了。” Www★ тt kΛn★ C○
他伸手,輕輕攀上她圓潤的肩頭,雲意不禁顫了下。他的指間的溫度,比這浴水還要燙上幾分。那熱力,彷彿要穿透她的肌膚。他身上,再不復過去那冰冷的溫度。莫非這就是玉微暇說過的,被火熒之火淬鍊過發生的變化?
“子幽,你犯戒了。”他的指輕輕摩挲,帶來一陣異樣的感覺,讓雲意感覺有些不自在,子幽向來剋制,眼下的他,似乎有些古怪。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心似空了一塊。”子幽面無表情,指尖遊移,享受着那細膩而美好的觸感,“我遇到了個男人,他告訴我,你是我的仇人。”
雲意一愣,終於察覺哪裡不對勁。子幽的眼神,很空。不似過去那般,雖然冷漠,但是卻隱藏了許多東西。
“還有,我的名字。”
雲意目不轉睛打量他:“那男人是誰?你信了?”好卑劣的心思,究竟是誰?子幽顯然是失去記憶了,那人卻恰好利用這點,讓她最親近的人,來殺她?果然夠歹毒!
“他說,我就來看看。”子幽目光落在水面,那微微盪漾的水波,漂浮的花瓣間露出的一縷春色,讓他想要一探究竟……他開始有些心不在焉,“男人叫、蘇遂。左相雲意的侽寵。”
“蘇遂?”雲意沉眸,想不到,她終究還是看走眼了?“你在哪兒遇到他?”
擡眼,才發現他在走神:“子幽?”
子幽不語,驀然握住她的肩膀,想將她從水中提起來,雲意連忙抓住桶沿,這才發現不對勁。
從前白子幽抗拒與她親近,故而,她剛纔也沒意識到要他迴避……
“白子幽,你要做什麼?”
子幽恍若未聞,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不是仇人。心告訴我,你是、我喜歡的人。”
雲意頓時呆若木雞。這算是表白麼?目光掃過他的面癱臉,不禁眉角一抽。
這大約是最沒情調最詭異的表白了。
“白子幽,你若恢復記憶,想起今夜這話,只怕不止自罰面壁,而是要自罰撞牆了!”雲意淡淡揶揄,身子往水裡沉了沉,“你先出去,爺洗好了再找你!”
子幽深深注視着她,腳步卻絲毫不動,“我在左相府見到那人,當時夜深人靜,他被一個武功高強的神秘人送回院子。”
“你記得相府?”雲意挑眉,幾分狐疑。
子幽想了下:“直覺讓我去那裡。”
蘇遂深更半夜,被人送回府?那人是誰?雲意眉心微蹙,左相府應當是出了變故。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李滄遺還是、百里囂?
“你在府中都發現了什麼?”
子幽搖頭,緩緩低下臉,清淺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雲意這才驚覺他離自己不過咫尺之遙,下意識往後仰了仰,卻被他輕輕按住脖頸,動彈不得。
“我想,抱你。”他說道,聲音染了一絲黯啞,眼瞳之中幽光流轉,攝人心魄。
雲意不禁輕吸了口氣,“子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今天的子幽,實在給她太多的驚嚇。
“知道,想抱你。”白子幽刻板地說道,面上依舊沒有半分表情。
“爲什麼?”雲意按了按額角,這樣的子幽,讓她有些不知如何應對,他究竟是失憶還是記憶錯亂?
這纔是他隱藏在心裡的話?她不禁想,過去的子幽看似有情又似無情。總是若離若即。眼前的子幽,卻直接得令人頭疼。
“喜歡。”子幽言簡意賅,雙臂輕輕一合,已經將她從水中抱起,擁入懷中。
雲意:“……”
“好了,抱也抱了。放我下來。”
“嗯。”子幽手一鬆,雲意猝不及防,狠狠跌入水中,水花四濺,她差點沒被水給嗆住,“白子幽!”咬牙切齒地坽住他的衣領,“你想淹死爺啊?!”
“你讓我放手。”子幽安靜看着她,顯得有幾分無辜。
雲意頭疼地嘆了口氣,失憶的子幽比過去還呆。
“我再抱你起來?”
“不必了。”雲意任命地嘆了聲,仰臉注視着他,伸手輕輕拂過他的眉眼最終落在左臉的閃爍着銀光的鱗片上,觸手光滑而冰涼,並非真的鱗片,而是彷彿印刻在肌膚上的紋身。
“怎麼變成這樣?”
“醒來就是這個樣子。很醜?”他微微偏頭,問得極爲認真。
“不,很漂亮!”雲意真沒覺得他醜,反倒覺得這樣的子幽,充滿了一種邪異的魅力,讓她有些移不開眼。
“我想——”子幽驀然捉住她的手指,“咬你。”
雲意愕然,手指已被他咬住,疼痛猝不及防,鮮紅的血沿着手指流下,子幽眼底燃起一絲渴切,舌尖一卷,一點點地吸食她的血液。
“嘶”雲意頓時僵住,子幽他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