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浩蜿蜒環繞的找來, 終於遠遠的看到涼亭裡的安喬,一顆心定下來,停止了急促的步子。
“菜品不合口味?”江偌浩眉眼含笑, 明知道不是這個理由, 還是若無其事的問她。
安喬沒有理會, 恍惚的看着水渠中的睡蓮, 已經有了花苞, 依水而生,漂浮微動。如同她自己,給外人的感覺就是她在依附江家而生的吧!若是會場中有人知道安江兩家的恩怨, 怕是或者要怒其不爭的罵她喪家犬,爲父親哀鳴, 或者在詬病她是個居心叵測的女人, 藉着江家的兒子報仇吧。
真是可笑, 爲什麼走來走去,她安喬居然丟棄了最珍惜的愛情和婚姻, 走到今天這幅讓她自己都唾棄的田地!
江偌浩輕輕的在安喬面前坐下,看她頭埋在膝蓋間沒精打采,雙手環繞在小腿上,柔弱無骨,柔軟順滑的裙子從彎起的膝蓋傾斜而下, 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頭, 充滿憐惜, 又帶着安慰的說:“等一切塵埃落定, 都會好起來。”
安喬沒有擡頭, 好起來?哪裡好起來?是她和他的感情還是她的生活?她早已被摧毀,現在活着的連她自己都不認識。
“去吃點東西吧, Mike說你中午就沒吃飯。”江偌浩伸手去拉她的手,意想不到的沒有遭到反抗,他笑笑,彎身把她的鞋子擺正。
安喬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腳已經麻了,她強忍着坐好穿鞋子,鞋子套進高跟鞋裡的時候忍不住“嘶”地抽了一口短氣,江偌浩立刻警覺的俯身問她怎麼了,安喬從他懷裡抽出自己的手臂,“你實在不必對我這樣小心翼翼。”
江偌浩輕笑,帶着聽不懂的不以爲意,“我這是關心自己的老婆,你別忘了給我年底發個最佳好老公的獎章。”她今天的裝扮意外的成熟,他知道是她特意爲之,不同於她平時水果般鮮嫩欲滴的嘴脣,鮮紅的脣色如同一種蠱惑,想讓他一親芳澤。
安喬沒有擡頭,沉默,卻見江偌浩伸手握住她的腳踝,本能的掙扎讓她的腳一陣陣的麻,忍
不住叫出聲來。
江偌浩稍稍施力,她便不敢再動,“不想疼就別亂動!”
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按揉,如同磨沙子般的痛麻終於消失,安喬看着他,曾經爲了讓他對自己說“我愛你,我喜歡你”時,總是以會爲他頒發年度最佳好老公的稱號來犒賞他,那時候他總是說英雄不再乎虛名在乎行動之間,說着便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安喬也樂得享受,兩人在這方面總是極爲合拍,每次都動情的淋漓盡致不能自已,現在想來心中難免悸動,卻也讓她更恨自己。
“好了沒事了!”安喬說着想抽回腳,卻被他一手握着一手拿起鞋子小心翼翼的套進去,她想要起身,便被正對着自己的他一傾身吻在眉間,慌亂之間她本能的去推他,又被他抓住手腕拉進懷裡,裹住她要吻下去的時候,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打擾。
“少爺,江董事長他暈倒了,你趕緊過去。”來人是跟了江正霖10年的特助,聲音刻意的壓低,四下看着。
“什麼?”
“心臟病突發。”
“醫生呢?”
“今天情況特殊,董事長沒讓醫生跟着來。已經服藥,但是依舊情況不好,醫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大小姐讓我來找你和安小姐。”
江偌浩表情轉了幾轉,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被別人知道江正霖的身體情況,怕是江家會有被顛覆的危險,心臟病隨時會要了父親的命,時下能出手相助的恐怕只有…安喬—-這個心內科的醫生。
“喬喬,”江偌浩轉頭看向安喬,帶着乞求和爲難。
安喬臉上沒有表情,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做什麼反應?藉機爲父親報仇?不失爲一個絕佳的時機,可是……爲什麼她卻不能決絕起來??
這種情況不容考慮,安喬擡腳便走,急促寬大的步子,幾乎要奔跑起來。
特助看着江偌浩,江偌浩緊抿嘴脣,做了個手勢,兩人快步跟上。
大門緊閉的房間裡,江正霖躺在寬大的king size的牀上,整個人已經處於半昏迷的喘息狀態。安喬推門進來,便看到房間裡只有江偌菱半跪在牀邊握着父親的手神色焦慮,鄭贇並不在,估計是在外面掌控場面。
江偌菱看到安喬進來,立刻起身,不管安喬的面無表情,握起她的手,淚光盈盈的眼眸眼帶着乞求,“喬喬,我求求你。”
從花園走到房間,不過幾分鐘,對於安喬卻似乎走過了一個人生的門檻,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決定父親是否會怪她,她只是知道,她若是翻手將江正霖的命結束於無形之中,怕是這輩子再無法挺胸做人。
安喬沒有說話,抽出手來走到牀邊,彎身看情況。
饒是冷漠如冰的江偌菱如今面對父親的病倒早已哭得梨花帶雨,在這種危機時刻,若是江正霖倒下,江家怕是要被傾覆了。
安喬檢查了江正霖的情況,鄒起眉頭,“平時都用什麼藥?藥吃了多久了?有沒有除心臟病以外其他的併發症?平時怎麼做治療的?”一連串的疑問都由特助一一解答,聽後她點點頭,開始心臟復甦術。
嬌小纖細的安喬,傾盡全力按壓魁梧的江父,看起來那樣賣力和無助,江偌浩上前,經安喬指示,開始做人工呼吸。在這種沒有任何醫療器械的情況下,堅持不懈的進行這樣原始的救助方式是最爲重要的,安喬默默的數着按壓的次數,因爲過於用力而手腕有些鈍痛,額頭上開始涔涔冒出細汗,江偌浩配合着她的口令,一直堅持到特助帶着江正霖的私人醫生急匆匆推門而入。
醫生接替了安喬,她鬆一口氣,站直的時候居然頭暈目眩,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江偌浩剛想扶她,醫生說:“不要停,繼續!”
安喬站穩,擺擺手,所有的人焦點都集中在江正霖身上,她看着這一幕,百感交集,默默拉門走了出去。
寂靜幽深的空蕩走廊裡,厚重的地毯觸地無聲,她緊走兩部,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對她來說似乎那麼長那麼深,總也走不到盡頭,不禁飛跑起來,8公分的細高跟鞋子似乎都無法成爲她奔跑的障礙,眼淚隨着奔跑而飛落身後,她抹一把眼睛,嗚咽出聲,離開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