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季月人雖機靈,可畢竟年紀還小,社會歷練少,被小六將了一避後,臉頰開始發紅,跺跺腳,轉身跑掉了。
小六笑笑,這才驅車離開。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的時候。
公園裡的人很多,很多都是家長帶着小孩子過來玩的。
三三兩兩,拉着手,靠着肩,溫馨異常。
這是樊季月一直憧憬卻從不敢奢望的情景。
她現在幾乎都要記不住媽媽的樣子了,自從被樊志成傷了心,決心出家修行後,她從來沒有回來看過她,就好像根本沒生過她這個女兒。
她不明白,一直不明白。
大人的錯誤,爲什麼要加在孩子身上?
難道她傷了心,就要她也陪着她一起傷心嗎?
樊季月一路心不在焉,幾乎要忘了來這裡的目的。
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
轉眼,晚霞己經爬上了天空。
火燒一樣的雲朵染紅了半面湖水。
樊季月盯着糊水發呆,冷不丁,被一個孩子撞了一下。
她正要把對方扶起來,卻見小傢伙爬起來,對同伴說:“我扔了石頭他都沒有反應的,他就是個瞎子,你們還不信!”
“我纔不信,他的眼睛看起來都不像瞎的。”
“對啊,他走路都很穩的,哪裡是瞎的?”
“就是就晃,不信你們也扔一塊試試!”
“扔就扔!”
這個年紀的孩子是非觀念都很淡薄,很容易就被人影響,分不表對錯,只會章氣用事。
很快,幾人就撿了小石子,向着一邊跑去。
樊季月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就看到一片寬闊的草坪。
草坪的最中央,有一條長椅,長椅上坐了一個男人,灰色的微微有些發舊的棉服,裡面是一條警褲,頭髮還是柔順的垂在臉頰,黑黑的發,稱着一雙溫暖而安靜的眼甚是安寧。
“我先扔!”
樊季月徵仲的空隙,一個小孩子用力將石子扔過去。
那石子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頭頂。
男人顯然嚇了一下,他微微擡起頭,碧波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茫然的訝異,微微下垂的眼睛有一些無辜,好像一個茫然無措的孩子。
他向着石子飛來的地方望過來,嚇的那些孩子都不敢動了。
可是半晌,他又收回了目光。
“你看,我就說他是瞎子!”
“那我也要試試!”
男孩拿起手裡的石子,就要扔出去。
下一秒,握着石子的手卻被人包住,用力擰開。
男孩驚嚇的看向頂的女人。
那是一個美麗的姐姐,乾淨的臉龐白皙美豔,黑黑的長髮紮成一個漂亮的馬尾,狹長的眸子裡閃着怒氣。
她掂着手裡的石頭,故意看着他們:“被這個東西砸到不會痛嗎?”
幾個孩子都閉緊嘴巴不敢說話。
“應該不痛吧,我看你們打人打的很開心哦,我也試試好不好?”
“哇~~~”
還不等樊季月動手,幾個孩子就哭起來。
樊季月一鬆手,大家都跑開了。
樊季憤憤的將石頭扔到一邊:“沒家教。”
然後,緩緩的走向一無所知的蘇培天。
笨蛋,傻瓜,呆蛋!
還說是什麼神探,神在哪?
明明那晚救她時那麼威風,現在怎麼了?被小孩子拿石頭打都不會出聲嗎?
樊季月在心裡罵了一路,可直到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灰色的棉服上沾上的灰塵,又突然想轉身,把那幾個孩子拎過來每人打一頓屁股!
蘇培天本是垂着頭的,可當樊季月的腳步聲近到面前,他突然緩緩的擡起頭。
那一秒,樊季月幾乎有種錯覺,他根本就能看到她走過來。
“樊小姐?”
樊季月着實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是我?”
蘇培天露出乾淨的笑容,脣角小小的酒窩染上淡淡的紅霞:“樊小姐的腳步聲我記得。”
他什麼都知道,就是不知道有人在拿他開玩笑。
樊季月不知在氣什麼:“是,你是大神探,沒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也有的……”蘇培天垂頭,像是思考着該如何開口,“我不知道,樊小姐會過來。”
樊季月發覺她真的會他的笑容沒有辦法。
把手裡的盒子一推:“我來還你手機。”
“手機?”蘇培天摸到胸口的盒了,微微一愣,眼裡染上疑惑,“爲什麼還我手機?”
“笨蛋,因爲我在追你,我總得有理由接近你吧。”樊季月說的理直氣壯。
蘇培天起初還在認真的聽着,等她說完,一雙耳儼然被紅霞染紅,幾乎是慌忙的將手機舉起:“我不能收,這……”
“別這啊那了,我買都買了,你還要退回去啊?”
“……可以退的。”又是那種軟軟綿綿的聲線,讓人聽了心都開始發癢。
“我堂堂樊家大小姐買了兩百塊的東西還要退?傳出去丟死人了。”
“兩百塊……”蘇培天的重點顯然是錯了,他摸索着盒子外面的標牌,垂眸,輕輕嘆了口氣,無限的婉惜:“一百五就能拿下的。”
“……”樊季月簡直不知該說他什麼好了,他的重點是不是搞錯了。
“你應該是在六街附近買的,那裡的商販喜歡欺負新顧客,我幫你退掉吧。”
“我不要!哪有送人東西還要退的?”
蘇培天自從遇到樊季月,就嚐到了手足無措的滋味:“樊小姐,我並不需要這……”
樊季月知道如果糾結在這一個問題上他肯定會沒完沒了。
“小六說你在出任務。你的任務就是坐在這曬太陽啊?”
蘇培天眨了一下眼,分明沒有從剛剛的話題裡轉過來,一時間的錯愕和茫然,猶如藍天般清亮的眼眸,連同那眼角微微下垂的弧度,都讓人覺得這男人簡直擁着有男孩般的天真美好。
“我在等一個人……”
“等人?這滿公園都是人啊,你在等誰?”
“一個男孩。”
樊季月向四周望了一圈,男孩少說也有幾十個,就是不知道他在等誰。
“我陪你等。”樊季月說完,就要坐下。
“等一等……”似乎意識到她的固執,蘇培天無奈的搖搖頭,伸出手,摸索着將椅子上的灰塵拍掉。
樊季月看着他體貼的動作,只覺得心裡又開始發酸:“你明明知道他們在扔你石頭。”
“小孩子,不礙事的。”蘇培天拍拍身上的灰塵,無所謂的笑笑:“有他們在一旁吵吵鬧鬧,我會覺得我還在這個世界裡。”
樊季月不出聲,定定的看着他。
直看到他微微歪頭:“樊小姐?”
“叫我阿月啦!”樊季月壓下心裡莫名的酸意,重重的在他身邊坐下,“你喜歡熱鬧爲什麼不叫我,我這人話最多了,就怕你最後會嫌煩。”
蘇培天玲瓏心,怎會不知樊季月的體貼,一雙修長的雙手在膝蓋上捏起又鬆開,反覆幾次,才緩緩道:“你是個好女孩。”
ps:我家培天不是摳,是節省,恩,節省!多了兩百字,賞給培天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