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震追了一句。
“說起來,我沒那麼偉大。不過也是那個孩子的命不夠好。她還沒等去醫院拿掉那個孩子,就自然流產了。”
雷震同情地點了點頭。
“我丈母孃當時差點沒打死珍珍,我覺得這事我也像跟着作孽了似的,所以,沒事就去看看她。她媽媽原來還以爲我和那個王八蛋是一個德行呢。總攆我走,可能也是怕我胡說八道吧。其實我就是懶點,但品行絕對端正。”
“呵呵。”雷震笑着點了點頭,十分贊同。
“雷總,你公正地說,珍珍即便算不上校花,也算得上班花了吧?”
“嗯,她確實挺漂亮。”
“我以前對她也不是沒動過心思。但朋友的女朋友,咱總不能動歪心思不是?我不在乎她的過去,是那小子不地道,再說,她當初喜歡那小子,那也是她的權利,我們無權指責人家的行爲,是不是?後來我追了她一年,我丈母孃的胃被我的手藝徹底征服了,我就順理成章地娶到媳婦了。”
“嗯!你還挺有毅力。”他打心裡,對他有了些許的佩服之意。
“其實,小米的媽媽和我丈母孃差不多,刀子嘴,豆腐心。既怕女兒吃虧,又想讓女兒嫁得好。”
陳猛說完,就看了看後視鏡裡的雷震。他正望着窗外,似聽非聽的。陳猛覺得有點尷尬,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哦。”他忽然點了點頭,“你可以停車了。”
陳猛朝左右看了看,“雷總,還沒到地方呢。”
“我想走走。哦,你出來這麼久,不去給你兒子買點禮物嗎?”
“啊!對對。”他憨厚地笑笑。
車從他身邊開過。
他漫步在熟悉的街路。走了幾分鐘,到了江邊橋。這座橋上,他走過,跑跳過。生氣、難過、開心的時候,他全部都來過。
但有個人在這座橋上等他,還是第一次。他看了看手錶,時間剛剛好。
不遠處,有個纖瘦、活潑的熟悉背影,在眼前晃動,他趕忙走了過去。
恰在此時!
一個男孩踩着輪滑鞋,風風火火地朝蘇米飛奔過去。他眼睛定格在哪一瞬,馬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過去,一把將她抱住,繞了一圈,才穩穩地把她放下。
她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已經安全了。
那個男孩在她剛纔站着的位置忽然停住。她被忽如其來的場面嚇得臉色蒼白,直到看清楚那個面目冷漠的男孩,纔回過神來。她激動地拉着雷震的手說,“就是他!”
說完,她走上去,對那個男孩說,“你父母沒教過你嗎?這是什麼地方都可以玩的嗎?”
那對父母愁容滿面從後面趕了過來。雷震看了那個男孩一眼,忙走上前問,“你家的孩子,是不是患有自閉症?”
那個母親使勁點了點頭,那個父親則無助地嘆了一口氣。
蘇米瞬間愣住了!她看了一眼雷震,又看了看低頭用運動鞋踢橋上欄杆的小男孩,才發現這個孩子像個與世隔絕的人,不懂得什麼交流。怪不得怎麼說他,他都不生氣,不激動!
那天晚上,她因爲太氣憤,根本沒看清孩子的異常,還以爲這是男孩的頑劣表現。
“他只有玩輪滑的時候,纔會笑,雖然這不是對我們笑。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那個母親幾乎是在乞求蘇米的寬容。
“原來是這樣。”
蘇米同情地看着這個可憐的母親。
“不瞞您說,因爲撞到人,我們都掏了上萬元的住院費了。”
孩子的父親低聲說着,表情也是十分的無可奈何。
蘇米聽起來,心生難過,忙低頭從包裡摸出錢包,拿出僅有的兩千元現金,遞到那個母親的手裡,“我真的不知道孩子是這種情況……”
那位母親馬上用雙手朝她推了推,“這錢,我們不能收!”
雷震從裡懷中,掏出一支筆,取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快速地寫了一行字,朝那位父親遞了過去,“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趕緊給孩子找個好一點的醫院吧。這個醫生比較權威,稍後,我會和他取得聯繫,給你們減免一些費用。”
那位父親接過名片,看了一眼,眼淚登時就流下來了,“報業集團?雷總?”她愣了一下,又看了下鋼筆字寫的一串醫院名和教授的聯繫方式,“這位許教授,我們都預約半年了。”
“別再帶孩子來人多的地方了。他會因爲沒有安全感,做出危險的事的。”
雷震嚴肅而關切地對他們說道。
看着一家三口走遠,蘇米的錢還在手裡迎風飄蕩。他幫她把錢收回,揣在她的包裡。
“意氣用事!”他說完,就獨自走到欄杆旁。
“切!”她又犯了倔犟的病。
“過來。”他柔聲地命令道。
她背對着他站着,他伸出一隻手,勾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她裝作無可奈何地順着他的手臂揮動的方向,走了過去。
“看吧。”他朝遠處一指。
“啊!”她驚訝道,“月亮?”
對面碩大的LED屏上,懸掛着一輪圓月,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有你,愛才圓滿!”
她忽然愣住了,想起那個發傳單的男孩說的話,不禁一臉吃驚道,“這得‘燒’多少錢啊!”
她轉過來,看着他沉默不語的溫暖笑容。
霎時,行走在橋上的人們的聲音紛紛朝他們圍攏了過來。
“快看!”
“誰這麼嘚瑟啊!”
“哇哦!”
“這是要月亮給月亮啊,要星星給星星啊!”
“拽什麼拽啊!還不是富二代泡妞的小伎倆!”
“無聊死了!有那些錢買個大鑽戒好不好!”
蘇米轉過頭問他,“據說,這塊LED屏幕,是論秒收廣告費的?”
“是啊。”他點點頭。
“誰這麼有錢啊!”她心裡有點小緊張。
“可能是廣告公司的老闆今天心情好吧?”他神秘地笑笑。
“哦!也是啊!呀!今天是正月十五!是不是做公益廣告?關於闔家團圓之類的。”
“哼!你還真沒白在經濟部幹過。”他笑她,“算你猜對了一半吧。”
“怎麼?你知道這個‘月亮’是誰掛上去的?”
她刨根問底的毛病看來很固執!
“噓,還有1分鐘,月亮就消失了。”他裝作沉迷其中的樣子,完全不理會她的問詢。
呵呵。
蘇米笑了笑,算了,就不明知故問了!
飛機落地的時間,天很快就要黑下來了。頭等艙的乘客先下飛機,她竟然是第一個走出機艙的人,還真不太適應這麼尊崇的旅行待遇。她暗想,這得花多少錢啊!好幾次,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回去一定得還他錢。父母教育得太嚴格:貴重的東西,不能隨便拿別人的。
他從機場VIP停車場取回自己的車,叮囑她在T1航站樓等他。這個路癡,只對這個地方熟。
遠遠看見她在接電話。他將車安靜地停在她身旁。她不急於上車,而是低頭說着什麼,聲音很小。
電話那頭是蘇媽媽。
“珊珊說,你昨天就回來了?晚上來不來家裡吃飯?”
“哦,回家吃飯。不過我昨天臨時有事沒回來,現在才下飛機。”
他走在她旁邊,無聲地牽起她的手。
“好啦好啦,回來就好。這次出差竟然去了這麼久!什麼客戶啊,這麼難纏。”
他樓住她的腰,躲過行色匆匆的洶涌人潮。
“呵呵。好了,不說了,一會就到家了!”
“一會你把小飛也叫過來。”
“啊!”她爲難地看了看身邊的雷震,尷尬道,“這都幾點了,誰家不開飯呀!下次吧,下次吧!”
“你還想讓我血壓升高是吧?”
蘇米正愁怎麼回答,電話那邊卻傳來爸爸的聲音——
“不來就不來唄。我給你找降壓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