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5章 高閣觀盡人心暗(3)

金朝政壇風雲變幻,宋廷豈會甘居人後,內鬥一點都不比金廷平緩——

五年前,宋帝的楊貴妃晉封皇后,因太師韓侂冑多番勸立曹美人,理由竟是女人讀書多不是好事……楊貴妃克服萬難上位,一旦成爲皇后,自然尋思報復。

朝堂上,韓侂冑倡議北伐、收復中原、澤被萬民;後宮裡,楊皇后自北伐開始就一路唱衰,指官軍無才、不自量力、勞民傷財,被她那烏鴉嘴說中,簇擁在韓侂冑身邊的主戰派們原想趁虛打金軍,結果全被打虛了……接二連三被貶謫被罷免被棄車保帥從而離心或寒心,雄心壯志收拾舊山河的於是便越來越少;成敗在此一舉的節骨眼上,韓侂冑押下重注的吳曦都統,更是荒謬地送給主戰派一隻“叛宋自立”大禮包。

此消彼長,楊皇后春風得意,輕鬆召集了一大幫主和派,包括其兄長,包括太子,加上她自己在枕頭邊,一起告韓侂冑的狀——

皇上/父皇/官家,韓太師之所以輕啓兵釁,根本是爲他一己之私,可戰爭期間又用人不當、部署糊塗,以至於害苦我大宋江山社稷。此乃奸臣,理當嚴懲!

話不完全一樣,但是相輔相成。

趙擴是真心把韓侂冑當背後相托,對國舅爺說,不嘗試又怎知會敗,韓太師只是做了世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對太子說,你還小,不要聽到些風言風語就真信;對楊皇后說,睡了睡了,朕困了。

楊皇后纔不善罷甘休,隔天又取間接之道,嬌嬈地陪趙擴在牀上對酌,一邊倒酒一邊風情萬種地問:“官家,據說議和的使臣回來了,不知道兩國是否順利休戰?”

趙擴心情好,回答說:“還沒完全達成一致。哼,滑天下之大稽,勝南都快把他們全屠滅了,金人居然還有膽提那麼多條件。”

楊皇后輕笑一聲,順勢而上:“金人的膽子,恐是韓太師給的呢,若非他麾下的弱兵跑前線攪局,我大宋怎會有這般多的軍民遭殃!”前線戰敗,她雖身在宮闈,也能看清癥結,不完全是烏鴉嘴。

趙擴蹙眉,放下酒杯,沒喝。

急於將韓侂冑置於死地的楊皇后,不知這話反倒提醒了趙擴,林阡太強。韓侂冑麾下的弱兵,不是我趙擴的嗎。

所幸,趙擴的這個對宋盟不悅的念頭稍縱即逝,因爲楊皇后發現不敬而補救,立刻把話題往韓侂冑那個重心引:“官家,韓侂冑爲國賊,禍國殃民,按罪至少貶謫去嶺外。”

楊皇后本身聰穎機警,當然知道凡事都不該操之過急,否則就會像今夜這般因爲激進而說錯話。但楊皇后畢竟也是個小女人心胸,之所以不依不撓,是因爲她的親戚開了家梳行,這兩年一直和韓侂冑的四夫人搶生意,矛盾難解,愈演愈烈,中秋那晚,朝廷命婦到宮中給皇后請安,韓四夫人竟明裡暗裡地失禮。這下可好,新仇舊恨一起算,不除掉你韓侂冑我就不姓楊!

“這些事不是你該過問的。”趙擴的心思也全轉移給了韓侂冑,卻是一如既往護着韓侂冑。

“官家,臣妾是心疼您啊,這幾日,總見您眉頭深鎖,臣妾也苦在心頭……”楊皇后頓展妍媚之態,“對了,臣妾今日作了新畫,這就取來,望能博官家一笑。”

“哦,當真?”趙擴當然樂意欣賞皇后的才情。

一方面,趙擴長期視韓侂冑爲臂膀,習慣了袒護,一方面,他的登基韓侂冑有擁立之功,感恩、念舊。

韓侂冑當然熟知這兩點,這些年仗着趙擴與自己推心置腹,縱連早朝他都可以隨隨便便愛去不去。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北伐全面敗潰,韓侂冑在朝堂的擁躉所剩無幾;韓皇后辭世太久,韓侂冑在後宮中沒有人脈只有仇敵……常常輾轉反側不得入眠,芒刺在背,心亂如麻。

雖然他現在還是丞相、太師、平章軍國事,然而危樓四顧,總是不勝寒涼。這種外強中乾的狀態,他必須儘快改變!!

困局如何打破,自要建立功勳,可現在,前線或許還有空位給韓侂冑插?可他要如何勸說宋帝投以兵力?尤其是,前幾天試過一路兵馬,卻立竿見影敗潰了……

何況“且戰且和”如果真有誠意該偏向於“和”,此時增兵,既沒底氣,也沒道理!

怎麼辦,怎麼辦,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八月底,方信孺雖然返回臨安,卻刻意瞞着韓侂冑“完顏匡仍然在跟您要人頭”的事。誰都知道韓侂冑是個什麼樣的人,那項條款說出來,熱鍋上的韓侂冑能把鍋掀翻。

而金宋之間的官方信件往來,只限於完顏宗浩所述“方信孺輕佻,請換使臣。”所以林陌的計劃一度落空,戰狼只得想方設法派間諜到臨安散謠。

韓侂冑苦於削尖了腦袋也沒法擠上前線,這麼巧,臨安的茶肆酒館最近流行各種說書——

說書裡,混雜了戰狼那條“金軍要取太師頭,林阡毫不在意,繼續趕盡殺絕”,想要給韓侂冑聽的最重點就是這一條,可惜韓侂冑因爲不合情理所以沒相信,

反倒是那些“戰神林阡攻無不克,一刀屠滅金軍羣雄”“天驕徐轅刀下,金帝割須棄袍”之類,教韓侂冑聞言靈光一現,好得很。

韓侂冑當即借題發揮,對趙擴又是上奏又是面議:“皇上,當今天子姓趙,怎可讓淮北、山東子民見不到旗號?”“皇上,怎放心只有林阡一支孤軍深入?”“坊間傳聞,金軍要我韓侂冑頭顱,可方信孺卻沒告知,會否是林阡隻手遮天?”“皇上,我等……必須一起上,哪怕給他一個掎角之勢。”

“可是……”趙擴差點沒笑出聲,掎角之勢……

“皇上,雖然鄧友龍、皇甫斌之類平庸,可畢再遇、趙淳都是良才。尤其畢再遇,不輸林阡,臣建議,由他出兵一支,前往淮北助陣林阡。”韓侂冑看趙擴沉思,心裡已經在盤算,畢再遇麾下有幾個是自己心腹。

剛巧林阡和金軍僵持在馬耆山已有數日不上不下,趙擴想起畢再遇和林阡是忘年之交,合作起來也方便,便同意了。



九月初一,郡主府發喪,趙擴前往安撫。

“談靖,和皇兄一起沿湖走走。”趙擴心疼這個最小的妹妹,這幾日,她雖主持葬禮有條不紊,卻很顯然相當勞累。所以諸事完畢,他便想把她恢復爲小時候那個大鬧皇宮的活潑丫頭。

“是。”雲煙應允,一直牽着鳴錚的小手不曾放開。

“西湖邊據說新開了一家麪館,皇伯伯抱你去品嚐,如何。”趙擴不顧太監勸阻,原想將鳴錚一路抱過去,沒想到一掂量,才八歲的人兒就已經這麼壯實,最終還是找了個需要改頭換面的藉口把鳴錚放下了。

第1111章 就地造出流星錘第1690章 烈日灼雪,疾風驅煙(7)第1660章 雞同鴨講,對牛彈琴(1)第786章 紅顏禍水第226章 羨逍遙,難消紛擾,此夜最長憶第1434章 落日塞塵起,胡騎獵清秋第1902章 生死偕行,肝膽並立(1)第1070章 三足鼎立今猶在第1484章 棄我昔時衣,著我戰時衿第1658章 沉舟側畔,病樹前頭第1101章 廿四年前小牛犢(1)第568章 誰爲情困第1003章 陰魂不散第238章 礁石藏,暗流洶涌,處處潛巨浪第二十三章 良莠不齊(2)第783章 破鏡重圓第1716章 吾之肺腑,需向誰剖(2)第1665章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第320章 挽天河,洗膏血(11)軒轅第1848章 破風穿雲掠如火第1296章 一劍之差第1591章 雲山海月都拋卻(1)第二百一十四章 秘密成把柄,殺手變幫手第1668章 幾時歸去,做個閒人(1)第1561章 時有幽花一樹明第519章 隴南之役(1)第429章 狡兔之窟第706章 武曲之死第1030章 羣攻陣容第890章 紙包不住火第535章 代罪羔羊第2029章 劍道大會·胸有熱血劍氣寒第一百二十章 愛恨皆毀第248章 愛深沉,手足情重,欲掩不能藏第二百八十章 魂走火,心入魔(2)第655章 十方俱滅第1492章 萬物有靈,承續天責第829章 魂飛魄眩第564章 莫失莫忘第1209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第464章 別有用心第一百五十二章 理想縹緲第538章 夜戰陳倉(1)第1642章 風前之燈,川上之月(5)第1684章 天河倒灌,星月逆行(1)第874章 益都風雲起第1380章 此事古難全第1675章 戎裝而來,霞帔而去第893章 深情豈無傷第780章 笑繪殺戮第1154章(12) 陳旭VS範遇,彭石VS薛煥第441章 年華成石第1567章 太柔則靡,太剛則折(2)第二百一十三章 海霧裡,她淒涼的眼淚第2027章 肅州·回看只見一丸泥第1868章 日隱而地暗,月滿則潮生(1)第1982章 蘇白音溝·三千鐵鷂破蒙騎第773章 動靜蘇沈第602章 王副都統第1692章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第479章 星沉碧落第1075章 披肝瀝膽浴血戰第一百三十二章 斷絮劍第1558章 劍者,百兵之君也(2)第2044章 欲識生死譬,且將冰水比(1)第一百八十六章 道聽途說識嶽風第1057章 生死相托第1995章 惡夜燃燭光,天破息戰亂(1)第2050章 遊子久不歸,不識陌與阡(4)第1470章 躍馬刀劍,斡旋朝堂第993章 亂戰迭起第1799章 萬潮倒逆,涌無絕期(1)第1778章 只怕人情兩面刀第1469章 昔日天下,今已天涯第920章 復仇伏筆第1667章 護狼打虎,反被狼咬(2)第578章 一念之差第1070章 三足鼎立今猶在第1954章 回看射鵰處,千里暮雲平第601章 初戰告敗第873章 信叛終有因第374章 猶疑第1446章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第1825章 佛祖非佛,死士怕死(1)第661章 最終籌碼第285章 兄弟三,復當年(1)逆鱗第825章 月老靈籤第1903章 雲徹席捲,一朝破敵(1)第1915章 人間忽晚,山河已秋第1577章 幾回魂夢與君同(2)第1263章 鐵騎刀槍礪,風發少年氣第1668章 幾時歸去,做個閒人(3)第三十五章 一場結拜一場夢第687章 世間少有第1986章 黑水·風前柳絮點人衣第三百四十章 心不在西夏江南(3)第587章 各爲其主第1802章 靈蛇之珠,荊山之玉(2)第1176章 長坪道情緣錯落第702章 勝負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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