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劉涗和王重陽的體質來說,如果不是顧忌到馬兒吃不消,恐怕從高家莊到會寧府也就是十來天的功夫,即便他們每人帶了兩匹馬,可還是用了半個月時間,才趕到會寧府。
“你知道麼,上次在這個城門,我差點就沒能進去,今日我們牽着兩匹馬兒,那城門守兵怕是又要發一筆了。”
眺望近在咫尺的城門,劉涗撇撇嘴,金國士兵的貪婪成性是有目共睹的。
“發?等着,看我怎麼讓他們發羊癲瘋!”
王重陽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恥笑,他揚鞭打馬,胯下坐騎小跑兩步上去,當城門口的金兵守衛捏着長矛,瞪着雙眼吆喝着圍了過來。
“睜開你們的狗眼看個清楚!”
噹啷一聲,鐵牌子落地,器宇軒昂的王重陽高踞馬背之上,兩眼瞅向天空,渾沒有將包圍他的那些金兵放在眼中。
“這是。”
別看城門守衛地位低下,但所謂“城狐社鼠”,這些成日都在會寧府裡混日子的傢伙,消息卻是最爲靈通的。就拿那領頭的謀克來說,只是瞥了眼地上的鐵牌子,整個人就立馬矮了一截,顫顫巍巍的跪下去衝那牌子磕了三個響頭,“小的有眼無珠,不知國師殿下親至,死罪,死罪!”
“滾!”
王重陽渾不在意身邊跪了一圈的城門守衛,手裡馬鞭輕輕一抖,鞭梢“咻”地一聲將地上的鐵牌子捲了起來,放佛長了眼睛般重新落回到其手中。經他這麼一喝,那守城的謀克等才慌里慌張的起身,倒退着走到一邊,給王重陽留出一條寬敞的通道來,順便還將旁邊的閒雜人統統擋住,不讓他們衝撞了“國師殿下”的聖駕。
而這個時候,王重陽衝劉涗招招手,劉涗也不客氣,拎着馬繮跟上王重陽的步伐,不慌不忙的進了城。
“倒是很風光!”
聳聳肩膀,王重陽撇撇嘴,“這有啥風光的,狐假虎威吧了!當時要不是想到有這些方便,我纔不要老禿賊的東西。”
“是啊,也不知道上面有沒有什麼病毒細菌啊這些,要是弄個治不好的,那纔是冤枉啊!”劉涗在旁邊打趣,說的王重陽直皺眉頭,將手伸出懷中道:“聽你這麼說,這牌子我不要了,送你,送你!”
“別!”
劉涗趕緊阻止王重陽幹這種傻事,他要普風的腰牌幹啥,難不成去當老和尚的面首,即便是這樣吧,他覺得自己也沒有王重陽小白臉啊,萬一普風看他不爽,一巴掌將他拍死怎麼辦?
“今天就去見普風?”
爲了避免王重陽那小腦袋東想西想,劉涗趕緊轉移話題問道。
“急啥呢?先找個地方住下,上一次跟師傅來,太節約了,真是浪費機會,會寧府這麼繁華的。”王重陽坐在馬背上左顧右盼,信馬由繮,看他興致頗高,劉涗也不想削了他的興頭,只是放緩馬速跟在其後面,轉過兩條大街之後,王重陽突然停了下來,指着一棟外觀堪稱豪華的三層樓房問道:
“劉涗,你見多識廣,那家可是客棧?”
“客棧?”
劉涗只是擡頭望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啥地方了。有叫“醉流閣”的客棧麼?再看那些紅紅綠綠的裝飾風格,還有門口站着的,不住鞠躬的老男人,劉涗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地方是個勾欄院子。
“那地方,其實也可以住宿。”
“哦?看上去不錯啊,要不今晚我們就在哪裡住吧,放心,金銀我身上不少!”王重陽將馬鞭子一收,雙腿夾着馬兒就朝那醉流閣大門而去。
“兩位貴客下午好,歡迎光臨!”
站在門口的兩個男人臉上推出無比諂媚的笑容,腰背駝的跟烏龜相差無幾,劉涗真不知道一個男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程度,當個龜公也當的這麼開心。當然他也沒有鄙視人家的意思,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
“重陽啊,你確定要在這裡住下?進去之前我還有件事情要問你呢。”
“這裡不錯的啊,有啥要問的?”
王重陽一面說話一面下馬。
“清虛散人有沒有讓你必須保持童子之身呢?”
“嗯?”
王重陽的動作在這一瞬間凝滯,連那馬童將馬繮拿過去王重陽也像是毫無所覺,半晌才艱難的回過頭來,望着劉涗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爹跟師傅說的,要我先開枝散葉,然後再正式入門麼?”
“哦?那你神情怎麼如此詭異呢?”劉涗看出王重陽的不正常,繼續問道。
“我只是想到一個問題,難道說,這裡不是客棧?”
僵硬的轉過頭來,王重陽臉上的神情很不自然,“難道這裡是。”
“嗯,”劉涗笑着點點頭,“你小子身爲富二代,難道從小到大就沒進過勾欄院子?”
“誰說我沒進過了?”王重陽將脖子一梗,喘着粗氣道:“都說勾欄院子是銷金窟,我只是有些擔心身上帶的錢不夠而已。”
“哦?你帶了多少金子?”劉涗問道。
“也就幾十兩吧,沒想到會花很多錢的,不過我隨身還帶着十幾顆珠子。”
“什麼珠子?”
“東珠啊!這珠子一顆就值十兩黃金,我帶着防身的。”
在龜公的帶領下,兩人低聲說着話走進醉流閣大門,劉涗當即就被內部豪華的裝修風格驚呆了!
雖說他穿越到這時代也有些時日了,卻從不曾真正見識過這時代的豪門大族。
那採伐自南海的木料打造出來的精緻傢俱,被當成了各色錦緞的支撐物,而五彩繽紛應該是來自江南的錦緞上面,又擺放着純銀的各色器具。
雕樑畫棟下,懸掛的是八角風燈,雪白的燈布上描繪着一個個多姿多彩的宮裝女子,擡頭一看如同天女飄飄!
“嘖嘖,不愧是會寧府啊,這種宮燈我家就沒有!”
王重陽在旁邊感慨,劉涗心中卻是鄙夷,“你爹再是王八蛋也不會在家裡掛這種風燈吧?真是個沒腦子沒見識的傢伙!”其實要說沒見識,劉涗應該比王重陽更沒見識,至少除開頭頂的宮燈之外,其他東西王重陽並不覺得稀罕,就好比那五彩的錦緞,王重陽在家的時候,一般也就是用來擦擦鞋啊之類的。
“哎喲,兩位少爺來的可真是時候啊?第一次來咱們醉流閣吧?今兒正好有兩個清倌人要開個梳頭會,兩位少爺若是有興趣,且先去花廳裡坐着,酒水馬上就來!”
一個濃妝豔抹的老媽媽搖着團扇,腳下如同踩着滑輪一般到兩人身邊,口氣當真是熟絡的不得了,還試圖伸手去挽王重陽的胳膊。
可王重陽是何等人物,豈會讓這老女人沾身,不着痕跡的橫跨一小步,將將讓那老媽媽的手落空。
那老媽媽也不氣惱,轉身就去挽劉涗。
“怎麼,他比我長的帥是吧?你這老鴇子好不懂事,挽他不成就想來找我?告訴你,錢都在他身上,伺候好他你纔有錢拿,我就是個跟班的!”劉涗也不想染上一身的庸脂俗粉味道,瞪着眼睛將那老媽媽一頓狠訓。
“切!一個跟班,你兇啥啊兇?看你穿的人模狗樣,那是你跟對了人!”這勾欄院子裡又有幾個不是狗眼看人低的?一聽劉涗說他只是個跟班,那老媽子當即就變了臉色,不屑一顧的數落劉涗,隨即轉身,有堆起諂媚的笑,去討好王重陽。
知道王重陽不願意她捱上,她就還真是始終保持一步半的距離,將兩人帶進了花廳之中。
雖說此時還不到掌燈的時候,可這花廳裡十多張圓桌,七八十張凳子竟然已經滿了大半,劉涗掃眼一瞧,大多數都是穿着文士袍的讀書人,還有一些戴着方帽的商賈,當然,有金人也有宋人,大多數還是金人。
能夠在這種場合出現的,怕也不會是一般宋人。在完顏晟和金兀朮的要求下,如今金國高層還是對宋人重視起來,尤其是對宋人當中的讀書人,連帶着宋人之中的商賈身份也水漲船高,要是換成五年之前,這種地方几乎看不到宋人的影子!
“挺熱鬧的,梳頭會是幹啥的?”
兩人坐下之後,都在打量周圍的環境,看完確定沒有啥危險之後,王重陽又忍不住開口問劉涗。
“這位小哥是第一次來?哈,倒是有趣的緊啊,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竟然就參加梳頭會,要是讓你拿了頭籌去,等到晚上春宵時,是她教你呢,還是你教她啊?”
不等劉涗回話,隔壁一桌就有個年近中年的商賈轉過身來,取笑王重陽這個“雛兒”。
“多管閒事!少爺我問你了?閉上嘴巴沒人當你是啞巴,話說多了小心風閃了舌頭!”
王重陽雖然不是很能理解那人話裡的意思,但從其說話的表情也能猜到必然不是啥好話,以他的少年性子又豈能受這種侮辱,當即一瞪眼就狠狠的吼了回去,也引來花廳裡不少人的關注。
“重陽,別動手,你一動手就要打死人啊!”
“我啥時候打死人了?我這幾天都沒打死過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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