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看着我,他故意說道,“好朋友來了就是不一樣,作用比冰果好使嘛。這心情立刻就好了……”
安然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而我也不想他再繼續這個話題,就問老大爺說,“大爺,這間冷飲廳不是您兒子接手了嗎?您怎麼閒不住,又過來幫忙了?”
一提這個話題,老大爺立刻嘆息一聲。他搖頭說道,“哎!我本來一個好好的冰果攤,他偏偏要搞成什麼冷飲廳。結果你也看到了,生意越來越差。沒辦法,我只好又接回來,重新經營了。要不我就說嘛,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好高騖遠。總覺得自己的能耐比天大,不肯聽別人的勸告。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老大爺說着,又嘆息着搖了搖頭說,“好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聊吧……”
看着老大爺的背影。安然忽然說道,“卓越,我怎麼覺得老大爺的話像是說我呢。如果我當時不是好高騖遠,聽從你的建議,或許現在奧藍也不會到這個地步……”
我苦笑了下,這是個沒有結果的問題。我吃了一口冰果,擡頭問她,“安然,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安然搖了搖頭,“還沒想好,等把事情處理完再說吧……”
我知道安然所說的處理事情,是指銀行的貸款。這些貸款纔是壓垮奧藍的真正原因。我雖然沒問,但我也能猜到,和銀行的溝通肯定很不順利,不然安然也不可能這些天鬱鬱寡歡。
這一晚,我和安然就這麼隨意的聊着。關於奧藍,關於銀行的問題,我一句都沒問她。我知道,這個時候每一個問題的提出,都可能會戳開安然的傷疤。並且最關鍵的是,即使問了,我也幫不上她什麼。
我們兩人從冷飲廳出來時,已經十點多了。安然開車送我回了家。到小區門口時,安然把車停住,她忽然看着我說,
“卓越,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
安然鄭重其事的態度,讓我心裡咯噔一下。看她的表情,我覺得她要說的,未必是什麼好事。
就聽安然慢慢的說道,“卓越,我知道你擔心我,也想幫助我。可你不知道的是,這件事沒人能幫得了我。我也不想任何人的幫助,更不想依靠任何人。所以,這段時間我們還是少接觸吧……”
安然的話讓我一下傻了!我這麼多天的擔心,居然就換來她的一句少接觸。看着安然,我有些賭氣的說,
“安然,在這個世界上,公司上市,或者公司倒閉,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可能就在我們說話時,就又有許多公司倒閉了。那這些人怎麼辦?天天的怨天尤人,還是徹底不活了?”
安然的態度讓我有些生氣,我的話說的也有些刺耳。
安然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我不管不顧,繼續說着,“一次失敗算不了什麼!大不了咱們從頭再來。可你卻總說什麼不需要幫助,不想依靠任何人。你知道你這話有多傷人嗎?並且傷的,還是那些真正關心你的人!”
還沒等說完,安然忽然打斷我。她的聲音提高不少,看着我,冷冷的說道,“我說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更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連我的親生父親都選擇躲避,我又何必去指望別人呢?包括你,卓越!我不需要,誰我都不需要!”
看着安然,我終於明白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原來在安然的心裡,她並不是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她最需要的,是她的父親。可是,她的父親始終沒有出現。而那天秦助理的一番話,更是讓安然心灰意冷。所以,她纔會得出這個想法。
我剛想反駁她。安然率先開口了,她慢慢的搖着頭說,“卓越,我不想和你吵架。但我決定了的,就不會更改。這一段時間,我們還是少聯繫吧。最好不聯繫。等過了這段,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說着,安然把頭扭到一邊。她看着窗外。
窗外夜色深沉,如同此時我的心一樣。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的。我雖然不會聽她的,但反駁已經沒了意義。默默的下了車,看着雷克薩斯消失不見,我才獨自上了樓。
躺在牀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點了支菸,靠在牀頭上。靜靜的想着孔姨和安然的話。我越來越奇怪,安然陷入絕境,安宏圖卻不管不問。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父親呢?如果他不愛自己的女兒,爲什麼離婚時,又特意給安然留下一些股權。這到底爲了什麼?安宏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有他的現任妻子,那個讓安然厭如蛇蠍一樣的女人,她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一切,我都想不明白。不但是我,就連安然也是糊塗混沌的。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樣來了公司。出乎我意料的是,陸雪和汪濤竟然比我先到了。加上吳軼哲,我們四人在一起開了個小會,交代下分工。大家便分頭工作。
因爲馬上過年。我們要給客戶買些紀念品。我本打算讓陸雪去買,但她畢竟剛來,對客戶也不瞭解。沒辦法,我只好和吳軼哲一起去了商場。
我們的客戶,主要就是青姿的幾個高管,包括齊董事長。給他們選禮物,是件特別困難的事。第一,價格不能太高,高了我們承受不起,還有商業賄賂的嫌疑。第二,價格還不能太低,低了,顯得對對方不重視。禮物又得特別一些。
我和吳軼哲在商場里正逛着。吳軼哲本來正回頭看一樣商品,可接着,他馬上轉過頭來。表情竟有些尷尬。
“軼哲,你怎麼了?”
我一邊問,一邊回頭。順着吳軼哲的目光看去。這一看,我一下也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