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嵐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的說道:“卓越,我真的不想見你。我害怕……”
陳嵐的話,說的我膽戰心驚。但我還是強裝着平靜,問她說:“嵐嵐,你怕什麼?”
陳嵐再一次的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的告訴我說:“我在腫瘤醫院,705病房……”
陳嵐的回答,讓我的一顆心,完全的揪在了一起。之前那種不好的預感,正在一點點的實現着。我強忍着內心的壓抑,輕聲說道:“等我,我現在就過去……”
放下手機的那一瞬,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腫瘤醫院,意味着什麼,我太清楚了。忍着內心的悲痛,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我走出了房間。
還沒等下樓,就見林宥從隔壁房間出來了。昨天太晚,他沒回家。在我旁邊開了個房間。看着我一臉的陰雲,林宥馬上問說:“卓越,你怎麼了?”
我慢慢的搖頭,聲音都開始有些顫抖:“走,去醫院。你開車,嵐嵐在醫院……”
林宥的眼睛也瞪的老大。我知道,他和我一樣。也同樣有着無數的疑問。只是我還沒有見到陳嵐,他的問題,我根本也回答不了。
去停車場提車。林宥把車開的飛快,我們兩人到了陳嵐說的醫院。朝病房走去時,我的一雙腿如千斤般重。越到病房門口,我越不敢面對,將要發生的這一切。
到了門口,我鼓起勇氣,輕輕的敲了幾下門。直到裡面傳出一聲進時,我才輕輕的推開門,和林宥走了進去。
一進門,我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陳嵐穿着病號服,靠在病牀上。她還帶着一個淡藍色的帽子。和從前相比,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從前美麗的大眼睛,因爲瘦弱,已經深深的陷入了眼眶中。只是看到我的那一瞬,她美麗的眼睛裡,再次閃爍出熠熠的光芒。
在她的牀邊,擺放着各種醫療儀器。窗臺上,擺放着一瓶綻放的,不知名的鮮花。而鮮花旁邊,正是我們兩人的合影,那是我曾經在陳嵐家中見到的,也同樣被她摔破相框的合影。
站在一旁護理她的人,竟然是陳嵐的媽媽。當初視我爲女婿的人。當我出現的那一刻,陳阿姨忙把頭轉到一邊。但我還是清楚的看到,她在偷偷的抹着眼淚。
我整個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着。所有的往事,所有的一切,都立刻浮現在我的眼前。看着陳嵐,我慢慢的搖着頭。我想要強忍着,但還是沒有忍住。淚水開始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卓越,林宥,你們來了……”
陳嵐微笑的看着我們兩人,她輕聲的問着。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我的聲音變得哽咽:“嵐嵐,你爲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爲什麼?”
我一邊慢慢的朝陳嵐走去,一邊搖頭問着。
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個年輕美麗,活潑開朗的陳嵐,已經被病魔折磨的瘦弱不堪。
到了病牀前,我幾乎是跪在地上。握着陳嵐的手,我早已經泣不成聲。
陳嵐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但她還保持着微笑。伸出手,陳嵐輕輕的擦拭着我的眼淚。她微笑着輕聲說:“卓越,你不要哭。我挺好的,真的……”
陳阿姨的眼淚也止不住的流着。她哽咽的看着我,輕聲說道:“卓越,你和嵐嵐先聊。我出去一下……”
我知道,陳阿姨是想給我和陳嵐留下點兒單獨時間。她說着,便和林宥默默的出了門。
病房裡,只剩下我和陳嵐兩人。我擦掉眼淚,看着陳嵐,輕聲問她說:“嵐嵐,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什麼病?”
陳嵐依舊滿含熱淚,但她的臉上,始終帶着微笑。她看着我,柔聲的說着:“是乳腺癌,兩面都有。不過已經切除了。我們分手之後,就已經切除了……”
雖然,我已經想到了種種的不好。但當陳嵐親口說出來時,我還是有一種石破天驚的戰慄感。忽然之間,種種的往事,都涌上了心頭。在我們分手前夕,陳嵐就曾經說過,她的胸部不舒服。我們一起在半月山的別墅時,她曾半夜起來吃藥。還有艾嘉在她家裡住時,她不肯和艾嘉同住。一個人悄悄的睡在沙發上。
忽然之間,我覺得我特別的傻。我傻到這麼多的不正常,我居然沒有發現,更沒有去多想。我曾經以爲,我是那樣的深愛着陳嵐。可我現在發現,我根本不懂她,一點也不懂。
我緊緊的握着陳嵐的手,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流着。而陳嵐也流着眼淚,但她卻保持着微笑。我知道,她的笑,是不想讓我擔心。她想讓我看到她永遠微笑,永遠快樂的一面。
陳嵐輕輕的幫我擦拭着眼淚,她一邊擦着,一邊微笑着柔聲說着:“卓越,別哭了,好嗎?哎!我都說了,我不讓你來。我就怕你看到我現在變的這麼醜,你會被嚇哭的……”
陳嵐還在和我開着玩笑。擡頭看着陳嵐,我搖着頭說:“你不醜,你永遠都不會醜的。就是等到八十歲時,你在我心裡,依舊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陳嵐再一次的笑了。她摸着我的頭髮,慢慢的搖着頭說:“卓越,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不過也好,你看到我的,都是我最年輕,最美麗的時刻。這樣等到你老時,或許會無意間想起我。你回憶裡的我,都是我最漂亮的時刻……”
我像個傻瓜一樣的慢慢搖着頭。自責、愧疚、懊悔,這些我一度認爲和我無關的詞彙,一時間都涌上了心頭。看着陳嵐,我輕聲的問她說:“嵐嵐,爲什麼?你爲什麼之前不說,還偏要和我分手。你這是在害我,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都會因爲這件事而悔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