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不需要預測,也不可能預測.因爲預測就會帶來猶豫,而猶豫就意味着恐懼。可是恐懼也是生命裡的一部分,就像不幸一樣,人的一生太漫長,永遠都不可能像我們希望的一樣只有幸福。如果不幸來了,那麼我們就接受他,用自己全部的力量與它鬥爭。
看着母親日漸毀壞的身體,常笑束手無策之際,臉上會現出一種茫然的神情,看着張曉峰,喃喃的問:“你說,我媽媽還可以撐多久。”
她的身上刻滿了憂傷,眉梢眼角都是哀愁,連張曉峰這樣的人,也忍不住在心裡默默感嘆,生活對於這個女孩子真是過於苛刻,她最在意緊緊握在手心裡的東西到最後都變成了掌心裡的流沙,握得越緊,便流失的越快。
張曉峰攬着常笑的肩,看着常笑微笑。他的微笑沉穩而親切,有讓人安定的力量。說道:“常笑,很多事情不需要預測,也不可能預測。因爲預測就會帶來猶豫,而猶豫就意味着恐懼。可是恐懼也是生命裡的一部分,就像不幸一樣,人的一生太漫長,永遠都不可能像我們希望的一樣只有幸福。如果不幸來了,那麼我們就接受他,用自己全部的力量與它鬥爭。相信我,只要你足夠勇敢,最後勝利的那個一定是你。”
張曉峰的話就像他親手辦的事情一樣,再難過的人也會被他安撫下來。常笑忍不住向張曉峰倚了過去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她真的是太累了,從身體到心靈,累到太渴望有一個地方讓她停下來靠一靠,即便是短暫的,虛幻的,也讓她再所不惜。
他的胸膛寬闊而溫暖,幾乎可以感受到的他沉穩的心跳和血夜汩汩流動的聲音。常笑倚在他的懷裡,心裡想着,如果可以永遠不用睜開那該多麼美好呀。可惜生活的真相總是醜陋不堪,她不但要面對生活的磨難,連這個暫時的懷抱本質上也是不能立於陽光之下的。
張曉峰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一樣,摟緊了她,帶着笑意溫和的說道:“有的時候,人不快樂往往是因爲想得太多,假設了很多並不存在的可能將自己束縛起來,然後再把自己困在這些假設裡,影響着自己的情緒起伏。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自尋煩惱。來,現在讓我們一起,從這些心中的束縛中走出來。”
常笑想着他的話,好一會,才擡起頭,看着張曉峰說道:“張總,謝謝你。”
病房裡還是消毒水的味道,門外是來來回回的腳步聲,護士高聲的說話聲,還有醫療工具碰撞的聲音。因爲是獨立的病房,窗外還可以看得到一塊大大的草坪,有些病人正坐在草坪邊的長椅上曬太陽。陽光很好,照得青綠的草坪像是閃着光一樣。陽光照進屋裡,形成一道道金色明麗的光塊,隨着風吹起時微微擺動。
張曉峰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子捲到肘彎處,領口的扣子敞開着,有一種別樣的瀟灑。他身上有剃鬚水的清爽味道。屋子裡靜得幾乎可以聽得見他和常笑的呼吸聲。這樣的情形,讓常笑突然生出一種不自在起來。她從張曉峰的懷抱裡站了起來,可是張曉峰卻沒有放開,一把握緊了常笑的手。他的動作沉穩有力,儘管並不讓人覺得霸道。但是卻像是有一種他自己握在手心的力量,除非他自己放開,否則,沒有誰可以跳得出來。
“你對我好像總是很客氣?”
常笑搖了搖頭,說:“不,我並不是跟你客氣,全是真心話。”常笑說着,對着張曉峰笑了笑,接着說道:“不過,這輩子我除了說謝謝,恐怕什麼也謝不了你了。”
張曉峰卻只是一笑,握緊了她的手,笑着問道:“你真的想要謝我嗎?”
常笑點了點頭,看着張曉峰的眼睛真誠的說道:“是的,我是真的想謝謝你,如果我能爲你做點什麼,我都會十分樂意的。”常笑看着張曉峰,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面全是坦蕩而認真,清澈得幾乎可以看得見她純真的內心一般。
張曉峰的嘴角彎了下來,看着她說道:“如果你能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一定會十分高興的。做到這個不困難吧?”
常笑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也笑了,說道:“的確不難,不過可能要適應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做到。”
“你這個要求很合理,我叫你張總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更想聽到你叫我的名字,這樣我會覺得我們是一樣的。我不想你像別人一樣稱我老總或者先生。因爲,在我心裡,你跟所有的人都是不一樣的。”
張曉峰的話讓常笑一怔,其實她的心裡一直也十分奇怪。她不過是極爲平常的一個人,不知道張曉峰到底看上了自己什麼。他那樣的人,若是想要女人,實在不是什麼爲難的事情,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願意心甘情願的撲上來呢。見張曉峰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來,索性直接問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我這樣平凡的一個人,有什麼可值得你這樣做的。”
張曉峰笑了一下,眼裡卻忍不住流露出一點失落來,他看着常笑,神情裡也有了落寞的味道。好一會兒,他才嘆了口氣,一隻手扶手常笑的肩,略低了頭向前稍傾了傾,與常笑距離近了些,才說道:“常笑,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我是因爲喜歡你嗎?”
聽了張曉峰的話,常笑完全愣在那裡,人還怔在那裡想着張曉峰的話出着神。張曉峰卻已經轉身離開了。他的背影高大而挺拔,步子沉穩而有力,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給他鑲了金邊,此刻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蘇銘知道常笑和張曉峰的事情是因爲邵強兵。那天,常笑和張曉峰在一家飯店吃飯,常笑的臉上不小心沾了油漬,張曉峰拿着餐紙輕輕替她擦淨。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桌子中間的燈罩籠着一團淺淺的光,映在這兩人的身上,有一種別樣的溫柔。常笑先是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張曉峰的意思,也不拒絕,只是對着他擡首一笑。
張曉峰的動作自然而舒展,看向常笑的眼神連邵強兵都覺得那愛意發自心間,見常笑笑了一下,也對着她露出微笑來。兩個人什麼話也沒有說,所有情愫不過都在這淺淺的笑裡。
邵強兵先是怔在那裡,幾乎自己疑心看錯了人。也不管旁邊的人一徑拉着他,說:“邵處,怎麼了?今天才喝了這麼點,可是不行,快點回去把那杯五十年的茅臺幹掉了吧。”那人臉上泛着一片油光,有一種酒喝多了的潮紅,一味的拉着邵強兵往包間裡面走。邵強兵掙脫了那個人,心裡只是半信半疑,又覺得氣憤,爲蘇銘,可是又不能相信常笑是這樣的人。
也不知道他心裡想着什麼,便直直的向着常笑和張曉峰那桌走了過去,他走得很快,在離飯桌兩三步距離時停住了,大聲的喚着:“常笑。”
常笑也是愣了下,看清了是邵強兵才站起來,笑了一下,叫道:“咦,邵強兵。”
邵強兵也看着她笑,說:“我跟朋友在這裡吃飯,還以爲看錯了人,沒想到真的是你。你一個人嗎?”邵強兵這說着邊打量常笑。
常笑也笑,平靜而坦然的說道:“我也是跟朋友一起。”常笑說着,便看向張曉峰說道:“我大學時很要好的同學,邵強兵。”說完,又對着邵強兵說道:“我朋友,張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