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其實天氣已經開始熱了，屬於幹活曬太陽的話熱，不幹活坐樹底下，微風吹一吹又很舒爽。但再過一兩個月夏天到來，那就一天熱到晚了。
冰箱和空調一直在生產，因爲天氣還算涼爽，就算賣的話，也賣不出去。而且這是新產品，價格又不便宜，有錢的人，肯定也是優先買齊自行車，手錶，縫紉機。纔會考慮這問題。所以冰箱的話，不但不能要票，還不能以簡單的形式出售。
而空調的話目前只賣企業和單位，另外就是一些大領導的家，直接地方上給配，這倒是好弄。但空調這東西，需要安裝，並且目前生產的都是窗式空調，就是要開一個窗安裝。跟掛式不一樣，掛式開一個孔穿管子就可以了。但還需要研發交換機之類的，價格成本太高，就算是公家單位和企業買，價格高了也可能買不起，畢竟這是享受的東西。
另外一點，這兩樣東西都有季節性，天熱好賣。特別是空調，現在直有製冷功能，就只能夏天賣了。冰箱的話，有錢的人就算在其他季節也會買，就是這樣的人不多。
而這次冰箱和空調出售，羅成是準備全國出售的，五月份，在一些炎熱城市其實已經可以開始行動了。
所以羅成已經聯繫了一些學校，一個是中專，這部分人先弄一批人來學習安裝空調，不需要他們自己去安裝，開牆或者卸窗子的事情，找苦力去幹就可以了。
另外就是高中生，那些已經沒希望讀大學的，但口才還行的，也讓學校通融一下，差不多的話，就讓一些人提前畢業了，要知道高中生不是包分配的，雖然能找到工作，但不一定很好。而且現在汽車廠在當地影響力，那是不用說的，大學生的話，如果不考慮離開本省發展，汽車廠都是最好的選擇。
汽車廠現在除了班車外，貨車也在全力生產，不是爲了出售，就是自己用而已。依靠把冰箱直接放供銷社賣，那廠裡的庫存別指望能清理的掉。空調也是，本土企業纔多少家，單位又有多少。一些小工廠一年利潤才幾千的，這都要排除。
所以必須依靠自己的運輸能力，帶着人銷售出去。當然了，說是說全國銷售，也不可能真的能把銷售線鋪到全國。得先挑出一些經濟好的城市，大城市。特別是天戶和四九城，這兩個城市要是不能大量銷售出去，那其他城市更不用想。
爲了最大挖掘潛力客戶，最近羅成是天天給那些高中生講課，教他們如何把東西賣出去。其實羅成也不會銷售，但這個時代有一點好，思想落後，又特別容易相信別人。隨便搞一個招都能很有效果。
羅成的招數很簡單，首先，這是冰箱，是大家電。虛頭就很足，其次就是這價格對很多人實在太貴，哪怕羅成的價格訂在六百五，而就這價格，其實也是很頭疼的，一輛三輪貨車賣五千，供不應求。（不是三輪車，評論很多人還在認爲是三輪車的，大家看見過一些什麼房屋補漏之類的，開的就是這樣的三輪貨車，其實就是少一個輪子的小卡車。）
但冰箱才賣六百五，一輛車可以買將近八臺冰箱。但羅成冰箱對普通人出售，總不能不允許人家企業和單位採購。可如果一開始不是想讓汽車廠的產品在普通人眼裡有影響力。羅成完全可以冰箱也先只對地方單位和企業出售。
羅成跟高中生上課，不是讓他們如何去一家一戶推銷。只是讓他們在其他城市賣的時候，把出售政策說清楚就可以。
首先就是這冰箱，有兩種付款方式，一種是全款，自然就是直接付清。另外一種就是按月付款，一個月只要付二十塊錢，冰箱就可以搬回家了。但分期付的，得提供工作證明，籤合約的。
另外還有一點保證，你哪怕用了一個月，覺得不好用，沒有關係。後面可以不交錢了，把冰箱還過來就可以。甚至有質量問題，到指定的供銷社，包修包換。
兩年半，每個月給二十就行。而二十塊錢，單職工家庭，需要上養老下養小的，就算是四級技工，都承受不了。何況自行車都沒多少人永遠的年代，這冰箱就算是採用分期的形式，一些不富裕的家庭不會買的還是不會買。
可富裕的家庭，要是看中了，一下又捨不得拿出這樣多錢，這樣的方式會讓他們很心動。而且汽車廠這邊還承諾了，不想用隨時可以拿着協議去退了。只要不是人爲把冰箱損壞了。
每到一個城市，除了要賣的冰箱，還要留幾臺在供銷社出售，並且跟當地供銷社達成合作，每個月幫忙收繳冰箱分期的貨款，只要專門安排一個人就可以了，汽車廠也不發工資。每個月來往的貨車送貨的時候，都送一些大米作爲協助費。
如果直接說給錢，還容易被說資本作風，給大米好，只是互相幫助。不存在誰僱傭誰的問題。
只要賣的出去，其實羅成不擔心退貨啥的。冰箱這東西，只要壓縮機不壞，是很難壞的。哪怕有人只用夏天幾個月不用了，羅成也無所謂，就當是出租了。
而且羅成早就想好了對策，想擼汽車廠的毛，可沒那麼容易。羅成只是讓他們帶着貨去臨時銷售的人，出售冰箱不需要購買票。沒說去供銷社買冰箱也不需要。
你用三四個月，夏天過來想退了，沒有問題。但羅成到時候製造冰箱很難買到的場景，因爲羅成的確不會大量把冰箱賣給企業和地方單位。羅成到時候就一個城市發行一些夠買票，賣沒了就不賣了。哪怕汽車廠有冰箱多，也不賣了，過了季節，空調可以直接停產，冰箱可以大量減少生產。
不過正常的情況是不要因爲夏天銷售好，就加大生產線，而是保持一定的產量，長期存貨，然後在幾個月內銷售出去。而存貨的話，也可以根據銷售情況來定下一年大概生產多少，可以適當多生產一些，出售的時候可以多拉幾個城市去賣。
這年頭沒有個人專門去做買賣的，羅成也不指望這些人去吆喝啥的，到了一個地方，就找當地供銷社就行了。一般供銷社都是開在人流多的地方。到時候弄個場地，掛個牌子，甚至直接讓供銷社的銷售員幫忙賣。別給錢，銷售員本來就是有工資的，拿着工資又收你錢幫忙去賣，反而是違紀。依然是給吃的，直接給供銷社社長一袋糧食，保證比什麼都強。
貨車在加急生產，除了天戶和四九城，再選八個沿海比較炎熱的城市，比如廣東珠海那邊。空調和冰箱各一車，配上學了安裝的中專生和如何去賣的高中生，第一批人已經先出發了，四九城那邊先不用去，那邊是北方，就算市場再大，居民有錢的也比較多，但那邊還涼快着呢，可以在第二批再過去。
“羅廠長，我們這樣賣的話，東西等於賣去貨款都要兩年半才能收回。成本的話，都要一年多才能回本，等於我們材料錢都要一直墊着呀。”
在辦公室內，張主任有些想不通爲什麼羅成要這樣賣。其實要賣地方單位和企業，不但能賣高價格，而且能直接匯款。現在冰箱的價格，也就是壓縮機是自己生產的，否則別說一年回收成本了，得兩年，掙就掙一點加工費了。
羅成笑了，他的後世經歷終於有體現的時候了。當然了，他其實也是在賭的，賭那些真的因爲二十塊就能把冰箱帶走的人，並不會真正等到二年半才把錢徹底還上。
但有些事情羅成又不想跟張主任說的那麼透，因爲他只是有後世人的一個些觀念總結。而不是自己領悟來的。如果現在跟張主任說原因，怕張主任以後都要用異樣的眼神看自己了。
“一百萬的本錢，我們汽車廠還抗的起，主要還是想早點讓各城市知道我們的產品。冰箱好不好用，不得讓人家先用上嘛，二十塊錢，要是換成是你，這冰箱不是我們廠裡生產的，你會不會想買一臺看看。”
張主任沉思了一會，他的工資最近也漲到了一百多了。說實話，根本花不完，不是沒有想要買的東西，而是沒有足夠對應的票據。
除去汽車廠可以內部購買的糧食，以前就算當廠長，也就是能領到額外的一些補助糧票。但他的定量跟其他工人其實是一樣的，並不會因爲他是廠長，定量就能比誰多。很多領導和幹部都是如此，最多就是多一些補助，而且補助也有限。
要救濟親戚之類的，一樣要偷偷摸摸的去鴿子市買糧。而沒有票據的情況下，二十塊錢，在鴿子市場真的不經花。
說實話，二十塊錢，弄一個冰箱到家裡，來客人都很有面子。特別是家裡有小孩的，自制一些糖水冰棍，能讓小孩在別的小孩面前顯擺。
而且兩年半多點，冰箱就完全屬於自己的了。在這期間，不想要了，隨時退還。
“要不，就現在也給我來一臺二十的吧，我也籤個還款協議。”
張主任點頭笑到，最近他只分管維護和建設批地申請工作，但弄了工業區，短期內不會有什麼大面積要地了。而且工業區周邊的很大一片也劃在了工業區規劃面積內。所以他目前基本只在忙維護工作。
經常帶着水電工在工業區去做檢查工作，然後忙裡偷閒，幾次跑到家禽廠那邊，跟那邊的主任就在河邊釣魚。水位上升了，魚多了不說，還經常有可能釣條大的魚回來。
現在的釣魚佬，可沒只愛釣魚不愛吃魚的毛病。後世很多釣魚愛好者，釣的魚自己不吃，都是送人的，其實也不是不吃，是吃太多了，看見魚都沒什麼太大興趣。張主任釣到的魚，有多的話基本都是醃製起來的。但有時候沒醃製到位也會壞了。
而且醃製的魚，口感差不說，還鹹。這要是放冰箱，起碼能吃新鮮的魚好幾天。這年頭對於新鮮的理解也不一樣，後世是隻有活着現殺的才叫新鮮。這年頭是沒醃製處理過的東西都算新鮮的。
“你就算了，到時候跟我一樣，籤一份試用協議，一人領一臺回去。每年寫一份試用報告就可以了。算是對冰箱的性能測試。不過真有什麼問題，及時反應呀。”
張主任搖着頭笑着，羅成這樣的人，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老是喜歡正大光明的以公謀私，但你又反感不起來。
年初開輛商務車去SH城，可以賣八萬多塊的車。被捐贈了，捐贈名義他看了，理由很簡單，就是看研究所負責人年歲以高，出行辛苦，特捐贈某某研究所德馬西商務方塊車一輛（在國內還是喊方塊車）。
而羅成回來後，他媳婦的文工團還只有地址，沒有正式成立。就又捐贈了兩輛車過去，不過這次還是有點分寸的，只是一輛邊三輪，趙主任來這邊的時候帶來的幾輛中的其中一輛。另外一輛就是裝了玻璃的方塊車1.15了，能坐幾個人，適合剛起步的文工團。
背後關係，其實都是羅成的親人單位。但以企業對單位捐助，在國內是允許的。除非汽車廠的其他成員集體反對羅成這樣捐贈，在汽車廠搞一言堂，這是不允許的。但根本沒人想針對羅成，就算有人想對付羅成，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直接扳倒一個廠長。最多被談話，讓他收斂一些。
羅成既然這樣說了，大家去試用，要籤協議。張主任就知道沒什麼好拒絕的，因爲羅成辦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會只是他們兩個人試用。
“這樣吧，張主任，我等會找一下杜廠長，讓他擬定一個試用名單出來。就拿出五十臺來試用吧，分到各部門挑選合適的人出來試用。來看看我們的產品用幾年才能出問題。試用者一定要出現問題及時回饋。”
果然，張主任剛想到羅成以往的做法，這冰箱他既然想帶回家，就有不少人有份。這想法剛出來，羅成就落實了他的想法。爲了免他人口舌，一下給出五十臺。而這五十臺的分配情況，起碼有一半是內定，然後又爲了公平，另外一半肯定有是讓下面人提交想試用的名單。然後再安排半個月或者多少天的表現期。表現好的，就可以獲得這試用名額了。
說是試用，最多冰箱在你家，名義上不是你的，是工廠把冰箱放你家試用的。但這冰箱的試用方式就是看看它能堅挺多少年，也就是說不用報廢，是不用還給汽車廠的。這跟給你一臺冰箱沒區別。真要硬說點區別，就是你不能轉賣出去。
羅成是成功將話題轉移了，其實他這樣的銷售方式是在賭曾經在網絡上看到的說法。在這個年代的人，是欠着人家的錢，內心就會惦記着。每個月都會想着要去還那二十塊，家裡真有積蓄的，用過冰箱後也覺得的好的，會有很大的可能提前還釣。
而後世的話，習慣超前消費，那是有錢也想欠着。
這一開始剛花二十把冰箱帶回家的時候不會覺得有什麼，但只要還幾個月，就會有那種感覺了。而且也不會選擇不用了，因爲幾個月後，他們已經交了六十八十的，不要了，這錢就打水漂了。而要的話，等於就再花五百多就買下了。
另外一方面，人爲製造冰箱購買票短缺，讓大家知道很多單位企業都想買冰箱很難買，這六百五十塊一臺很划算。這樣他們就更不會選擇退貨了。
羅成也不想他們退，因爲真只是夏季用一用，雖然能收個‘租金’，但汽車廠要回款就真的慢了。
羅成不想讓張主任知道他在測試人性玩，因爲喜歡研究人性的人，一般都是很可怕的。但羅成不屬於研究人性的人，只是因爲後世的一些說法，才做出這樣的銷售方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