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注意到,被一隻倉鼠拽住衣襟的小奶娃居然趁着夜黑風高偷偷潛入了三王爺府邸,那麼多的死士在府內把守着,愣是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行蹤,一路暢通無阻進入王府,凌小白偷偷摸摸從下人那兒聽到鳳奕郯的下落,咧開嘴,嘿嘿地笑了兩聲,抱着黑狼朝着書房的方向直奔而去。
此時,天牢。
又一輪的酷刑後,凌若夕被接上的骨頭終是被發現,獄頭陰狠地笑着,再次將還未癒合的骨頭折斷,隨手把人拋入牢中,轉身準備去歇息,鐵門哐噹一聲合上,凌若夕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苦笑着盯着又一次宣告陣亡的四肢,搖搖頭,剛準備把骨頭接上,誰料,耳邊傳來一聲細碎的聲響,她立即警覺,猛地轉過頭去,只見在黑漆漆的牢籠外,一抹紅色的人影張狂地站立着。
是他?
眼眸微微顫了顫,她靠着牆,眸光森冷地凝視着牢籠外不請自來的男人,他來做什麼?看她這個階下囚嗎?
雲井辰打暈了獄頭,奪走了他們手裡的鑰匙,打開牢門,骯髒的環境,他一席華衣錦緞站在其中,明顯顯得格格不入,渾然天成的貴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猶如暗夜中的君王,邪魅、傲然。
“不過短短數日沒見,你就把自己給弄成這副德性了?”嘴脣輕輕蠕動幾下,輕柔的話語被玄力送入凌若夕的耳中,除了她之外,並無一人聽到。
這人,是特地來羞辱她的嗎?凌若夕面色冰冷,即使身爲階下囚,在她的身上也絲毫找不到任何一絲的氣餒與妥協,有的只是死水般的古井無波。
“想出去嗎?本尊可以帶你走。”雲井辰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當他看見凌若夕被折斷的四肢以及身上淋漓的傷口時,臉上的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與她相見數次,這個女人驕傲不遜又心狠手辣,何時有過如此狼狽的時候?
那些人,竟然敢……
怒火來得毫無緣由,他只想親手殺了這幫傷害她的人,用他們的鮮血澆滅他心底勃勃爆發的滔天盛怒。
凌若夕微微一怔,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他爲什麼要救自己走?
“你這副表情,是在對本尊心存懷疑嗎?”雲井辰提着衣襬,湊近凌若夕的跟前,不顧她瞬間繃緊的身體,微涼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手腕,眉頭猛地一皺:“多次骨折,其他的應該是皮外傷,你的玄力被封了?”
凌若夕點了點頭,若非如此,她怎麼可能會被困在這種地方,難以逃出生天?
“本尊先救你出去。”這裡畢竟不是治療的好地方,雲井辰剛伸出手,想要將凌若夕抱起,誰料,牢籠外忽然間燈火通明,火把的刺目光亮,從前方傳來,還有凌亂的腳步聲,以及那可怕的屬於高手的威壓。
凌若夕臉色驟然一變,狠狠瞪了雲井辰一眼,示意他快走,現在出去,他們倆只會成爲甕中之鱉,更何況,她和他無親無故,她不願意拖他下水,得罪皇室的罪名,並非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糟了,官差被打暈,有人劫獄!”
“快封鎖所有出路,進去搜。”
腳步聲由遠及近,雲井辰卻站在原地沒有一絲動靜,只是擰起眉頭,看着不肯離開的凌若夕,薄脣緊抿。
眼見腳步聲愈發靠近,凌若夕心頭也不禁泛起了一絲急切,她狠狠瞪了雲井辰幾眼,發燙的喉嚨,擠出一個沙啞的字:“走。”
“本尊定會救你離去,等着。”雲井辰身影一閃,匆忙涌入天牢的侍衛只看清一道紅影在眼前閃過,甚至有些人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
“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是敵人?”
“快去看看犯人是否被劫走了。”
……
從宮中派來的近衛軍將整個天牢塞得滿滿的,當他們看見牢籠裡依然存在的凌若夕時,提高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咦?你們快看,鎖被人打開了。”一名近衛軍指着被雲井辰打開的鐵鎖,驚呼道。
“剛纔真的有人劫獄,快去稟報皇上,封鎖全城,那人一定是和傷害王爺的人是一夥的。”領頭的近衛軍伍長咬着牙,冷聲命令道,他們剛接到指令,三王爺在府中遇到襲擊,手臂被傷,且傷口染有劇毒,如今太醫正在王府替他會診,皇上不放心天牢的情況,讓他們前來看看,果不其然發現有人打算截囚。
凌若夕冷冰冰地看着這幫近衛軍手忙腳亂指揮着,忙碌着,嘴角揚起一抹譏笑,憑着雲井辰的能力,一個人想要脫身,輕而易舉,他們沒有看清他的容貌,就算想抓人,也抓不到。
截囚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入皇宮,北寧國皇帝立即下令,勒令封鎖整座皇城,全城搜捕敵人的行蹤,務必要將那人生擒,拿到解藥,解三王爺身上的劇毒。
凌若夕再次被提審,各種酷刑連番上陣,但她卻咬着牙關,沒有吐出一個字,這麼落後的刑罰,與她在組織裡的疼痛訓練比起來,根本是小兒科。
沒有從她嘴裡套出有用的情報,獄頭只能悻悻地罷手,鳳奕郯的情況危在旦夕,十多名頂尖的太醫、煉藥師、煉丹師齊聚一堂,卻只能以毒攻毒,暫時壓制住不讓毒素向心髒蔓延。
“朕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付出多大的代價,必須要把三王爺治好,朕要看到一個完好無損的王爺,懂了嗎?”北寧國國君深夜出宮乘坐龍攆抵達王府,看着滿屋子束手無策的太醫,他氣得想要殺人,牀上躺着的,是他的弟弟,是北寧的三王爺,不過是受了點小傷,集聚這麼多的人,卻沒有辦法,那他養着這幫人做什麼?
“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啊。”太醫哭得老淚縱橫,不停地在地上磕頭,砰砰聲此起彼伏,從內室的帳幔內傳出的讓人心痛的哀嚎聲,更是叫皇帝的心,猶如刀絞。
“來人啊,把今夜王府所有巡邏的侍衛通通拉出去砍了!連一個秘密潛入的賊子也抓不住,留着他們還有什麼用?”皇帝一聲令下,三王府前院,血流成河,五十多名巡邏的侍衛,全數慘死,導致王府內人人自危。
發作了一通後,皇帝心頭的殺意總算是勉強平復下來,他穿着一身龍袍,神色疲憊地跌坐在木椅上,冷冷地盯着滿地的太醫,沉聲問道:“你們老實告訴朕,皇弟他究竟中了什麼毒?你們可都是北寧國最好的大夫,最好的煉藥師,連你們也無能爲力嗎?”
“回稟皇上,此毒甚是劇烈,微臣等看過王爺的傷口,應當是被魔獸所傷,一些魔獸爪子、牙齒天生帶有劇毒,若不弄清是哪種魔獸,微臣真的無法下手啊,如今只能靠以毒攻毒的法子,再由高手替王爺輸送玄力勉強保住心脈,但若在毒性再度爆發時,仍舊找不到解藥,王爺他……他……”太醫說着說着再也說不下去了,只因爲從皇帝身上散發出來的可怕壓力太過駭人,讓他心頭不禁一顫,唯恐成爲了君王怒火下的犧牲品。
“你們呢?”皇帝銳利的眼眸轉向一旁的煉丹師,逼問道。
“皇上,我等與太醫的意見相同,必須要對症才能下藥。”煉丹師哆哆嗦嗦地說着,臉上冷汗不止,雖說他們已是北寧國內頂尖的煉丹師、煉藥師,但他們卻是依賴皇權才能得到至高無上的榮譽,自然也不敢去觸怒這一國之君。
“哼,一幫飯桶!”皇帝一掌狠狠拍在身下木椅的扶手上,怒氣橫生,“朕養你們就是爲了聽你們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嗎?”
“請皇上息怒。”衆人再次叩首,整個臥房的空氣彷彿凝結了一般,讓人幾乎快要窒息。
內室裡傳出的痛苦慘叫仍在繼續,皇帝聽着一顆心幾乎揪在一起,北寧國先帝子嗣稀少,如今僅存的,只有他們二人,若是失去這個弟弟,他便真的要成爲孤家寡人了。
北寧國皇帝神色頹唐,清秀的面容浮現了一絲暗色,但很快,他便平靜下來,所有外露的情緒通通被斂去,只剩下一片平靜,這纔是一位帝王該有的姿態,“知道今夜闖入王府的究竟是什麼人嗎?”
“應當是玄力修行者,而且,還擁有一頭魔寵,能夠悄無聲息潛入王府,修爲必定極高。”王府的管家站在一旁冷靜地分析道,“若不是王爺受傷後發出聲響,奴才等恐怕至今也難發現,等到奴才們闖進去,賊人已經破窗而出了,當時書房內一片狼藉,沒有掌燈,無人看清賊人的樣貌。”
他們到死也難想到,今夜動手的人,只是一個五歲大的小奶包。
“皇上,天牢傳來消息,今夜有人劫獄,妄想劫走凌若夕,恐怕那些賊人與這丞相府大小姐脫離不了干係,必定是聲東擊西,兵分兩路一邊前往天牢截囚,一邊潛入王府傷人。”得到天牢傳來的消息,管家再度猜測道。
“哼,凌若夕!吩咐下去,她的死刑提前,五日後問斬!朕就不信,用凌若夕還引不出這幫人!不論如何,五日內定要將這則消息傳遍天下,屆時,朕在刑場佈下天羅地網,讓這幫藐視皇權,重傷朕皇弟的賊子一一伏法!”皇帝這次是動了真怒。
第二日,三王爺鳳奕郯身中劇毒的消息,不脛而走,與此同時,還有凌若夕五日後菜市場斬首的旨意,不少人紛紛議論着,自從這大小姐回到京師後,皇城內,就沒有過一天的安寧,不少人將她視作掃把星,視作災星,恨不得立即將她處死。
這些流言,沒少有二姨太在背後推波助瀾,另外幾房姨太太,紛紛作壁上觀,嫡女一死,他們這些偏房的子嗣的身份,自然會水漲船高,一時間,整個丞相府暗潮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