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到我懷中來 068,毀你的容,我殺了她
裴奕涵也曾帶着枯蝶飛檐走壁過,枯蝶雖對古代的輕功沒什麼研究,但這毒手書生帶着她,可沒覺得有什麼吃力的感覺,事實上,他確實將她抓的穩穩的,就這房屋之間跳躍,也沒有讓她感到太多的不適。
一陣騰挪跳躍,枯蝶一陣暈頭轉向,他們兩人到了一處院子,這人的身子終於停了下來,他們兩人在這院子裡落地。
看來,這個地方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了。
枯蝶習慣性地先判斷這個院子的方位,與裴府所在位置的關係,這個院子應該與她剛纔被劫持的街道不是很遠,這能從他們的經過的路線和用過的時間判斷出來。
還有,這房子絕不臨街,從這剛纔屋檐上可以看出來,這房子的四周都被其他的房子包圍着,此時,他們落在了院子裡,竟然靜的一點人聲都沒有。
枯蝶打量完畢,面上並沒有多少驚慌失措的表情。在沒有完全掌握這個挾持自己之人的性格喜好之前,她還沒想好怎麼對付他。只是自己的身子爲何覺得有些虛弱,感覺十分的空乏。
實在是因爲今日的事情事出突然,枯蝶事先一點準備都沒有,現在想辦法逃跑,似乎有點不現實。不過,她可以預料,這人今天這麼一鬧,勢必要在裴家掀起大的風波,只是不知裴奕涵知道她被人劫持了,會怎麼做?
“這就是閣下住的地方嗎?看起來環境還不錯,要知道,我是裴府的大少奶奶,太簡陋的房間是住不慣的。”枯蝶隨意開口並轉身道,她在想辦法試探這個人的底細前,也決不能讓對方先看出自己是怎樣一個人。
這一轉身,枯蝶倒是真正地看清了這位綁匪的真實相貌,年紀確實不大的樣子,看起來應該就是二十來歲的年紀,身穿的卻是很騷包的大紅色,配着這一身打扮,她將目光移到了此人的臉上。
這人長的容色很豔麗,不過未免太陰柔了一些吧,要不是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結,她說不定還拿不準對方的性別。
如果男扮女裝,恐怕不會比自己的女裝遜色,讓她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泰國的‘人妖’。枯蝶天生但對太陰柔的男子不感冒,總覺得男人還是陽剛一些的好,就像自家的夫君裴亦寒那樣。
這人妖綁匪看到枯蝶在打量他,臉色的神色卻沒有多大變化,甚至還做出一副很閒適的模樣任憑她打量,脣邊雖說帶着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可枯蝶總覺得這笑意並不是發自於這人的內心,反而讓她心中升起一股涼意。
儘管如此,枯蝶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所謂的毒手書生現在表示出的這副樣子,恐怕是她見過最閒適的綁匪了吧,即使這閒適只是特意表現出來的,她可沒有漏看這人眼中的偶爾閃過的一抹複雜的神色。
這人的身份和目的更讓她玩味了。
“怎樣,在下的容貌不比裴奕涵那張冰臉差吧!”毒手書生向來並不喜歡別人盯着自己看,凡是盯着自己看個不停的,這世上能活着的已經沒幾個了,他最想看到那人的目光,卻越來越看不到了,是他錯了嗎?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枯蝶聞言,先是嫣然一笑,然後呈這男人也被她的笑容迷惑時,冷冷地吐出八個字。
“你——”毒手書生不知道這女子爲何到了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難道她真的不怕,這份膽識倒是不錯,可惜越是這樣,他越想毀了她,還有他平生最不喜歡的是別人將他比作女子。
這女子竟敢如此放肆地調侃他,臉上的笑意驀地不見,硬生生地透出一抹陰狠來,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麼,神情又放鬆了,重新恢復了先前的樣子。
“怎麼,閣下請我來做客,讓客人站在院子裡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枯蝶越來越覺得站着的身子有些不穩,她不想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綁匪面前示弱,現在迫切有一張凳子讓她坐下來。
而且,她剛纔故意出聲挑釁之後,自然將這綁匪的表情盡數收入眼底,看來這人不是不會生氣,不過她是個聰明人,不願在這個時候徹底激怒此人,引發一些更多的變數,就換了一個話題。
不過說起來有些奇怪,當初面對裴奕涵時,她可以窩在他的懷中撒嬌,裝作我見猶憐的模樣,將幾種面貌表現的淋漓盡致,來對付裴亦涵,可對這個男人,她卻不想把這一套隨便施展出來。難道,是夫君這個身份形成的一種潛意識的心理,還是因人而異的?
“也是,青綠黃白,出來迎接貴客了。”這毒手書生高聲喊了一句。
“是,公子。”屋子的門從裡面打開,走出來四個面貌相同的小姑娘,各個都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只是身上的衣裙顏色不同,還真是青綠黃白四色。
這四個姑娘是四胞胎?這樣一模一樣的,就是在現代,也會引來別人的圍觀,枯蝶心中也不免好奇了幾分,能用的起這樣的奴婢,看來這綁匪絕非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呀!
只是這樣一個人,看起來應該不缺錢,並不是爲錢做事,那還真是吃飽的撐住了不成?採取刺殺皇帝,劫持別人的老婆。
這樣一個狂妄自大,讓人摸不清深淺的劫匪,她怎麼都沒看出有需要她這個人質當擋箭牌的必要,還是這人跟裴奕涵有仇,所以,才特意找上她來,她可不會自戀地認爲,這人是突然間色起意。
“這位是本公子的貴客,你們四個好生照着。”
“是,公子,夫人請。”這四人眸子靈動,滴溜溜的眼睛在枯蝶的身上繞了一圈,但卻沒有多問一個字。
從這四個小丫鬟向她走來的腳步聲判斷,枯蝶覺得這四個小丫頭應該是多少也會一些武功的,這讓她對這個綁匪的身份更加多了一些猜疑,她對這個朝代瞭解的有限,穿越之後,一直待在深宅大院裡,基本上就是跟幾個女人鬥鬥心計,倒是沒想過這個時代的江湖是怎樣的?
在現代的時候,枯蝶一直很好奇一個問題,古代的江湖人殺人,比武,到底是江湖規矩大,還是官府的法律大,如果真的死了人,是按江湖規矩來辦,還是按官府的法律來處置。
打住,打住,她現在可是在被劫持的時刻,怎麼能如此悠閒地享受思考的樂趣呢?
“夫人請隨奴婢來。”這四個小丫鬟中的兩個上前架住她有些癱軟的身子,帶着她進了她們剛纔出來的房子。
只一眼,枯蝶就發現這房間的佈置絲毫不遜色她在裴府的房間,看來這個劫匪倒是很懂得享受呀!
一回頭,對上那人妖劫匪還來不及掩飾的表情,那是一種很冰冷,甚至帶點仇視的表情。
將這表情收入眼底,她又不動聲色地在四處打量了一番,就順勢在椅子上一坐,坐在椅子上,那股虛弱無力的感覺並沒有減輕,這讓她心中有了煩躁,莫非,這人也對她下了藥?
不過敵不動,她也不動,先看看再說,當下道:“我累了,你們一個來給我捏捏肩膀,另一個去爲我沏茶,另一個爲我錘錘腿,還有一個,找一本故事書來,站在旁邊給我讀書。”
四個面容一樣的丫鬟聞言都一愣,其中一個看起來神色就有些不平,她們不自覺地向坐在桌子一邊的人要綁匪望去。
毒手書生本來一直留心觀察着枯蝶的神情,這次聽到枯蝶的話,表情仍不免輕微地怔了一下,這女人還真沒有身爲人質的自覺,難道她認爲這裡跟她在自己家一樣嗎?不過他倒要看看,她能鬧出什麼花樣來?
“按照夫人的吩咐做。”
“是。”四個婢女聞言,心中雖然不服,她們一向都是照顧公子的,別看公子表面上不是個狠毒之人,可她們親眼看過死在公子手中的人,面對公子的命令,她們可不敢不從,這個女人不過是個人質,竟敢這麼指使她們?只是公子爲何要擄了這女人來,自從來到京城之後,公子的一些所作所爲她們就越來越不明白了,要是公子再這樣任意妄爲,那她們只好稟告主人了。
片刻後,捏肩膀的,捶腿的,奉茶的,唸書的都到位了。
“小白,你家公子沒給你吃飯嗎?這手上一點力道都沒有?”枯蝶微閉着眼睛,看起來是一副享受的模樣,口中卻冷冷地道。
“小黃,你沏的茶是要燙死你家公子的客人我嗎?”不等那小白辯駁,她手一擡,那滾燙的熱水就灑在了那小黃的身上。
枯蝶心中道,不是姐姐我要當惡人,是你們公子吃飽撐的,將我帶到這裡來,你們這些下人不過是替人受罪罷了。她對這幾個丫鬟並沒有特別的惡感,可怪只能怪她們跟錯了主子。
“還有小青,如果不願意爲本夫人捶腿,可以明說,本夫人的腿可受不了你的虐待。”枯蝶腳一擡,竟然將小青的身子給踢倒了。
實際上,她現在身子虛弱,這一腳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道。
“至於小綠,這讀書也要講究音調起伏,陰陽頓挫的,你這是在念經,難不成當本夫人爲廟裡的姑子侍候?這樣的本事,就連我們裴府一個粗使丫鬟的十分之一的機靈和本事都沒有,還敢在本夫人面前礙眼。我說這位公子,你這樣的待客之道,還請本夫人來做客?未免太降低本夫人的格調了。”將四個婢女齊齊地數落了一場,最後矛頭指向了人妖綁匪本人。
“既然她們如此無用,那就讓本公子親自來效勞如何?”人妖綁匪站起身來,面上雖然帶着笑,可那笑容怎麼都帶了些陰狠的感覺在裡面。
看也不看那四個婢女一眼,來到她的身後,就要爲她捏肩膀。
“成呀,反正都是美人兒,只是公子不想笑的時候最好不要笑,因爲那樣的笑容實在糟蹋你這張臉了。”
毒手書生當然知道,枯蝶針對的不是那幾個丫鬟,而是他,又聽着她又拿他的臉說事,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這女人是太放肆,他是要想個法子好好侍候她了。
“放肆,竟敢這樣說我家公子。”小白幾位婢女剛纔被枯蝶一陣羞辱,一直沒有吭聲,這會聽到枯蝶竟然如此說自家公子,齊聲呵斥道。
“原來就是公子這丫鬟的規矩,還真不怎麼樣,竟然對客人大呼小叫起來,真是長了見識。”枯蝶對上幾個丫鬟的眼神,繼續嘲諷道。
對付自己的敵人,要先讓對方從內部出現問題,這是做間諜最常用的一個法子,她在試探這個綁匪的底線,只有掌握了對方的底線,她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反正她現在也沒有性命之憂,有的是時間。
說起來,枯蝶多少有些遷怒的成分在裡面,她平生最恨那些做事只顧自己痛快的人,如果每個人都這樣隨心所欲地做事,那這世界不是亂套了嗎?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這個綁匪也是一樣,表面上看起來他似乎沒做什麼對自己有大的傷害的事情,可事實上,這樣的人才讓她更討厭。
他今日躲在自己的轎子裡,在這個男女大防很重要的古代,已經是裴家大少奶奶身上的一塊污漬了。
這且不說,後來,他帶走她的時候,又當着滿街道的人說出那些輕薄的話語來,明顯是故意的,就是爲了破壞她的名節。
如果在現代,這都無所謂,可在這個朝代,女子的名節何其重要,尤其是裴家這樣的名門世家,一個名節受損的媳婦那下場會是怎樣的?這會給她和裴亦涵的生活造成更多的麻煩。
所以,不是她枯蝶殘忍,是對待敵人她不會心存憐憫,要不然,那就是縱容敵人傷害自己。
“在想什麼?”毒手書生雙手壓在枯蝶的肩膀上,目光則在觀察她的表情。
“想怎麼殺了你。”枯蝶的語調和先前已經完全不同了。
“聽起來你真的很恨在下?”綁匪男手下的動作動了一下,然後猛地捏住她的肩膀,那力道好似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一般。枯蝶忍住痛,卻一聲不吭。
“難不成你真的覺得我該隨遇而安?”
“其實你很錯人了,你其實應該恨你的夫君,裴大將軍纔是。要不是,他十日前爽約,在下又怎麼回去皇宮裡蹦躂了一趟,然後順便對他的夫人感興趣呢?”
“十日之約,本夫人怎麼沒聽說我家夫君與什麼人有約?還真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枯蝶聞言,心道,如果這個綁匪所言屬實的話,那這人擄走她應該只是跟裴奕涵有私人恩怨,而不是裴府暗地裡的敵人針對她和裴奕涵發動的有目的的攻擊計劃,這樣整個事情反而簡單多了,只是十日前,他們兩人曾有什麼約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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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張臉看起來不錯,如果在下毀了你這張臉,不知裴大將軍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這個人妖綁匪的聲音突然變的分外陰狠。他最恨她提夫君兩個字,她還偏偏在他面前提,這是在炫耀嗎?
枯蝶失蹤半個時辰後,那些護衛,還有丫鬟們丟了大少奶奶,跌跌撞撞地回府稟告。
今天這事情鬧的那麼大,滿大街的人都看到了,要想瞞着裴家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紅裳馬上派一個護衛去找裴奕涵拿主意,然後其他幾個人回到了裴府。
綠裳決定去稟告裴老夫人,畢竟,現在裴府當家的是裴老夫人,等到風聲傳到老夫人耳中,還不知被傳成什麼呢?還不如自己親自去說明今日大少奶奶被劫持的經過。
裴老祖宗這邊就由王嬤嬤去說,紅裳留在院子裡等待消息,晨曦和晚照聞言,心中也是擔心不已。甚至要親自出門去尋找枯蝶的下落,還是紅裳冷靜,說一切等大少爺回府再說。
盧三小姐正陪着裴老夫人說着閒話,猛地聽到綠裳稟報的信息,有些不敢置信,她這幾日來一直在想個什麼法子除去那個礙眼的女人,卻沒想到,這天要給那個女人好看呀,最後,那個綁匪將那個女人綁走,永遠都不要回來,就算放回來,也是失了名節的,一個失了名節的女人,表哥還會要她嗎?就算表哥還會要她,那她還在這府中怎麼立足?真是天祝她也,這是天譴,一定是天譴,要不是這女人奪了表哥的心,這天都看不過眼了,才降下這等橫禍,讓那女人遭罪。
最好,那女人惹怒了那綁匪,被那綁匪殺了一刀了事,那樣,她就會名正言順地嫁給表哥當正妻。
“你說什麼?我們裴府的大少奶奶被賊人劫走了?”裴老夫人聞言,直覺爲這個消息感到怒氣沖天,這京城大街上,還是裴家的人,竟有人敢如此大膽,分明是不把裴家放在眼裡。
“是的,老夫人,那賊人在轎子周圍撒了藥粉,我們和護衛們都中了暗算,是奴婢沒用,沒有保護好大少奶奶,請老夫人責罰。”綠裳一直在留意裴老夫人的神色,看到盧三小姐的臉上那一抹掩飾不住的喜色,難不成,這件事情是三表小姐做的。
“涵哥兒知道這件事了沒?”
“回老夫人的話,已經有護衛去找大少爺去了。”
“老祖宗那裡呢?”這件事情是個棘手的事情,不知道那綁匪的目的是什麼,不過這件事對裴府的名聲影響很大,一個處置不慎,就會在府內府外引起更多的流言,裴老夫人原本有些頭疼的頭更加疼痛了。
“回老夫人的話,王嬤嬤這時大概已經到了老祖宗那裡。”
“嗯,你先回自己院子守着,這次的事情也不是你們幾個小丫頭能阻止的。”裴老夫人知道現在就算處置再多的下人也無濟於事,還不如先去老祖宗那裡,看看有無好的法子。
雖然她不是很喜歡枯蝶這個孫媳婦,可人既然進了裴家,那就是裴家的人,在這一點上,裴老夫人也是很護短的,就算是裴家的下人被人無緣無故欺負了,她都不允許,更何況,這畢竟是她的孫媳婦,是堂堂正正的長房嫡媳,
俗話說的好,有一就有二,如果這次不將那賊人捉到,好好整治一番,那以後裴府的女眷還敢出門嗎?
裴老夫人進了裴老祖宗的院子之後,這院子裡難得的沒有平常那麼吵鬧,屋內的氣氛很凝滯,原本裴家的幾個姑娘們是守在裴老祖宗屋子裡等着枯蝶回來說說方家小姐的事情,但卻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
當王嬤嬤進門時臉色不對,又沒見到枯蝶的身影時,裴老祖宗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只是她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老祖宗,蝶兒的事情您知道了?”裴老夫人進門,也不拐彎抹角,私下裡,她們婆媳再怎麼有嫌隙,但在這等重大的事情上,兩人的態度卻往往是一致的,這是身爲當家主母的最起碼的品質。
“嗯,媳婦,調動我們家所有的人手給我查,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要在裴家頭上動土。”裴老祖宗此時說話的神情語調明顯沒有了往日的慈愛,甚至有一抹掩飾不住的陰狠,這讓平常看慣了她慈眉善目的裴家姑娘們心中打了一個冷顫。
裴九姑娘從開頭的詫異,變成了現在的若有所思。
“老祖宗,裴儉在外面求見。”門口有二院的小丫鬟稟告道。
“讓他進來。”
“見過老祖宗。”裴儉進門之後,眼睛上有一個黑圈,一看都是被人打的,今早,裴儉本來是要跟着枯蝶去方家的,卻因爲臨時有事,結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少爺見了他,憤怒之餘,就給了他一拳。
“涵哥兒知道了?”裴老祖宗的表情仙子阿看起來又恢復了常態,沒有剛纔說話時的陰狠了。
“回老祖宗的話,大少爺說請您不要擔心,他會有法子找回大少奶奶的。”
“真的有法子?”裴老夫人也是心急,但她向來沒有確定的答案是不會放心的,當下出聲詢問。
“回老夫人的話,大少爺是這麼說的。”
“那就好,你們多派幾個人手隨着大少爺去找,小心別讓大少爺被人傷着。”
“是,老夫人。”
裴奕涵初聽自家娘子被人在大街上劫持了,當下臉色就黑的不能再黑了,但冷靜下來之後,又聽了幾個下人的描述,他總覺得這人似乎是特意針對自己的。只是一時之間沒什麼頭緒,再加上當時護衛們的神志不清醒的不清醒,拉肚子的拉肚子,描述出來的人物形象也有了差別。
其實呢,這毒手書生說起來和裴奕涵還真是大有淵源,他的師父是裴奕涵的師叔,裴奕涵的師叔最擅長的是醫術,卻不知怎麼偏偏教出了一個擅長施毒的弟子,這個弟子就是毒手書生風千席。
這風千席不知父母是誰,四歲來到山上之後,幾日裡都不曾見他說過一句話,直到後來遇到裴奕涵,這兩個人按理說性子都不夠開朗,本不會有什麼交集纔是,可風千席從小長的瘦弱,再加上一臉男生女相,常被山上的其他同門師兄弟取笑,竟然有一次,還看到有人在風千席身上動手動腳,猥一褻他,有一次,裴奕涵碰到了,就出手教訓了那幾個師兄弟。
誰知這樣一來,這風千席突然變了性子,從此之後,一直跟在裴奕涵的身後打轉,再山上那麼多年,師兄弟的感情是最好的,等到兩人年長時,這風千席不知怎麼回事,竟喜歡上了這個師兄,不是師兄弟們的感情,是另一種感情,有一次,開始,他還有足夠的理智,下山混在女人堆中。
裴奕涵的師叔受不了這弟子的風流習性,最後將他逐出了師門,裴奕涵也下山,去了邊關,直到三年前,裴奕涵再一次遇到了這位師弟,畢竟當年也是有一份情誼存在的,就對這位師弟沒有多加提防。
誰知這風千席這麼多年在女人堆中打轉,最後還是放不下對裴奕涵的感情,而且由於遠距離的緣故,竟然更加覺得這天下的男人和女人都比不上自家師兄。
最後受不了心魔的他,偷偷從那人爲他準備的莊子跑了出來,私下裡約了裴亦涵。
竟然在裴奕涵的酒菜中下了藥,然後向裴奕涵告白,說要得到他的人。
裴奕涵先是驚疑,最後直言坦白,他是個正常男人,沒有斷袖之癖,最後竟然當着風千席的面使用玄冰掌,封住身體的藥性,差點走火入魔,最後,還是風千席不忍裴奕涵真的爲此失去身上的功力,放棄了,卻約定三年後,就是十日前,用一場比武來做個瞭解。
誰知裴奕涵當時正用功對抗藥力,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這個約定,自然就不會去赴什麼約定。
這些年,裴奕涵一直克妻,風千席卻認爲上天都是幫自己的,雖然這些女子的死跟他並沒有什麼關係,但他卻知道一些女子身死的原因。
他知道有人想讓師兄一輩子都孤苦無依,但他並沒有告訴師兄那人到底是誰,也許他的心中一直存着一個私心,這些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了,就沒有人想着再嫁給師兄,那麼,師兄就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既然女人嫁給裴奕涵都會沒命的,那麼,他和裴奕涵之間的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誰知竟在一個月前聽到了裴奕涵成親的消息,這個消息太突然,難道還有女人能逃脫那人的手掌心嗎?
這讓他心中有了極其複雜的情緒,甚至想親自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個怎樣的。
如果這女子是個庸俗不堪的女子,他知道以師兄的心性,一定不會得到師兄的心,如果那樣,他不介意留那女人一命,可偏偏這女子的一舉一動,完全出乎他的所料,與他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同。
他討厭裴奕涵身邊的一切女人,不但是枯蝶,還有其他女人,他花費十來天的時間調查了關於裴奕涵的一切,無意中竟然聽到了雅珠公主要挾持枯蝶,然後將裴奕涵引到西涼國去。
這讓風千席心中有了另外一個想法,可以同時除去這兩個女人的辦法,雅珠公主帶來的人一舉一動都在東唐的監視之下,當然不方便派自己的人去出面擄人,決定找個江湖上接受這種生意的人來做,然後將人帶到西涼去,誰知風千席半路上插了一槓子,自己接了這門生意。
誰知劫持了枯蝶之後,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樣的女子是配的上師兄的吧,難怪師兄都忘記了兩人的約定。
越是這樣,他心中的嫉妒之情就更加強烈。開始,他不動聲色,就想看清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可剛纔提到師兄時,這女人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讓他心中極度不舒服,先前的一切都是做戲,他將曾經用到別的女人身上的招數拿來對付她,卻沒想到根本就對她沒有作用,既然如此,他也就懶得再做戲了。
“閣下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只是毀一個女人的容,這種手段太輕鬆了,你應該抽她的筋,削她的皮,這樣讓他的夫君知道了,纔會恨到骨子裡,不過,我奉勸閣下一句,就這麼一段時間,恐怕官府就在繪製你的畫像了。”
“無妨,就讓他們找吧,知道嗎,我們馬上就會離開東唐。”好半刻,風千席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竟然不知道天下有這樣的女子,竟然滿臉兇狠地建議別人毀掉自己的容貌,不過被她這麼一說,他倒真沒有先前的心思。
“離開東唐,去哪裡?”枯蝶在心中一轉,難道這人刺殺皇帝還有劫持自己,有什麼政治目的,是別國在東唐的細作?別怪枯蝶會這麼想了,是職業本能促使她這麼想。
“自然是將你交到一個最‘喜歡’你的人手裡。”
“哦,沒想到我這出嫁也不過兩三個月,這‘喜歡’我的人還真不少。只是,一直沒看出來,閣下竟然有當別人走狗的潛力。”‘喜歡’的人,枯蝶餓腦子又轉了轉,現在在東唐的外國人,好像跟自己有矛盾的就是那個雅珠公主吧,難不成,這幕後的主使是這個女人?
“你竟然和他一樣,不怕任何藥粉。”
“閣下說的是先前茶裡面,那個小丫頭加料的事情嗎?要不是如此,我會將熱茶燙她一身嗎?不過,閣下來說,那點技藝實在太見不得人,剛纔您給我捏肩膀的時候,才下了藥,是吧。因爲我馬上就要暈了。”
枯蝶前世的身子具有很強的抗藥性,可這世的身子卻沒有那個功能,因爲,她從轎子裡出來,被那人挾持回來時,她就發現自己身上徹底沒有力氣了,好在說話並不費勁,不過現在,她的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了。
在昏睡過去前,她最後一個念頭是,“裴奕涵,再找不到我,你家娘子我就要免費出國旅遊了!”當她進到這屋子裡,也想過逃跑的問題,就算以她的身手,能夠出其不意也不是五個人的對手,後來,坐在椅子上,更發現自己動不了的時候,她就徹底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其實,當聽到這人說要毀她容的時候,她的心中還是跳了一跳。
沒有女子喜歡當醜八怪的,她也是一樣。所以,故意給對方建議,結果她賭贏了。
前生,曾經遇到過無數次比這更兇險的場面,所以,她倒是沒有多少驚怕,當一個人無法自救時,保持力量等着別人救援,纔是最明智的選擇。
甚至還苦中作樂地認爲,這可是自家夫君上演英雄救美戲碼的情境,如果用追蹤粉也找不到她這個娘子,裴奕涵就跟個草包差不多了,而她一向認爲自己的夫君絕對不會是個草包。
既然這樣,那她還擔心什麼,讓她睡就睡吧,反正等到了那個‘喜歡’自己的人面前,對方自然會讓自己醒來,比起對付這個人妖綁匪來,那個人說不定更容易對付一些,她自己能想辦法搞定。
裴奕涵的確不是個笨蛋,枯蝶失蹤之後,他就想起枯蝶曾經專門留給自己的泡澡粉,馬上找了幾隻伶俐的小狗順着那味道追蹤,只是那風千席擄人的時候,走的是非正常途徑,這狗可上不了房頂,所以,繞了許多彎子,終於找到了枯蝶當日住過的那個院子。
“千席,是你,蝶兒人呢?”以往對這個師弟他還會有一份容忍,只是這次,他做的事情太過分了,竟然擄走自己的娘子。有什麼可以對着他來,爲什麼要擄走蝶兒?
“她,當然被我殺了。”風千席又變回了當初那個一副閒適模樣的公子。心中則貪婪地在自己的師兄身上遛了一圈。
看着裴奕涵有些憔悴的表情,心中的妒恨更深。師兄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女人了吧?
“將蝶兒交出來,你我還是師兄弟。”裴奕涵心中一直想不通這個小時候明明很可愛的師弟爲何長大成人卻變成了這個樣子,對三年前的事情,他可以原諒,但這一次,要是蝶兒受到傷害,那他絕對是不會輕饒他的。
“都說被我殺了,不過你要是想看屍體的話,師弟我也不反對。”
“千席,不要戲弄師兄我,我可以允許你開個小玩笑,但請你也別考驗我的耐心。”裴奕涵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猛地攫住了,他耳邊一陣嗡嗡,但他絕對不相信自家那個娘子會隨隨便便地被師弟殺了,他不相信,絕對不相信。
“既然師兄不相信,小青,小白,將裡面的棺材推出來給師兄看看。”風千席說殺人說的那麼輕描淡寫,讓裴奕涵原本篤定的心更加不安起來。
“我再問師弟一次,蝶兒人在哪裡?”
“師兄要我說幾次,我說我殺了她,就是殺了她。師兄莫非要殺了我替她報仇。”
“公子,棺材在這。”小青小白兩個還真推出了一副棺材,那棺材的蓋並沒有掩上,裴奕涵的腳下彷彿有千斤重,他覺得現在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
裴府的護衛們刷地向前,將風千席圍在了中間。
裴儉見狀,雖然心中驚異,可見自家大少爺的樣子,他只好鼓足了精神上前幾步,走到了棺材旁邊,擡眼往裡面瞧去。
棺材裡躺着一人,那一身的打扮,還有那張臉,是一張很熟悉的臉,他絕對不會認錯,這是大少奶奶的臉,此時的她就好像睡着了,臉色如常,眉眼緊閉。
大少奶奶怎麼會死呢,他顫抖着手,伸出手指往棺材女子的鼻下探去,棺材裡的人果然毫無氣息。
這個結果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大少爺想看到的。
“那我就殺了你替她報仇。”裴奕涵看到裴儉的舉動,心中就像被錘子擊打了一下,呼吸開始有些困難,不像過去每一任新娘子去了之後,他心中的憤怒大於其他情緒,可私心裡,他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
當他的思想還沒有調整過來時,他的人手中的動作就已經擊出了,他打的不是臉,而是胸口的要害處。
“那師兄就殺了我吧!”風千席的武功並不錯,可他就是沒有出手還擊,他定定地站在那裡,任憑裴奕涵有些失去理智地在他身上揮着拳頭,最後,一抹血絲從他的脣邊流了下來。
“公子。”四個女婢見狀,疾呼。
裴府跟來的護衛面面相覷,不知這是怎麼回事,這位不是大少爺的師弟嗎?爲什麼要劫走大少奶奶,殺了大少奶奶?又站着讓大少爺打。
開始,風千席還能夠勉力站住,最後,終於支撐不住,撲倒在地。
但裴奕涵彷彿失去了理智一般,他的動作還是沒停,只是這次變成了腳,一腳一腳踢在風千席的身上。
風千席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從頭到尾,他一直沒有抵抗,只是,當年師兄與別人打架是爲他出頭,可今日,師兄如此打他,卻是爲了另一個女子出頭,他的心比身體更痛。
踢到最後,風千席已經徹底的沒有動彈的力氣了,他就那麼蜷縮着躺着,剛纔初見面時那個陰柔美麗的公子哥已經不見了,身上的衣袍全是血污,那張臉卻還是出奇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