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似井難測量 090,她是真兇,要殺了她
綠裳帶着兩個老媽子還有四個丫鬟將今日摔倒的主子們都拜訪了一遍,根據個人所說的言辭,最後疑點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算起來也是裴府的主子之一,在此之前,枯蝶根本與這個人沒有打過任何交道,所以,她初聽的時候,有些意外,她有些懷疑綠裳的調查結果是否可靠,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應該先見見這個人才是。
這人是誰呢?她也是裴家的一位姑娘,一位庶出的姑娘,一位不得寵的姑娘,裴家六房的裴十六姑娘。
枯蝶對裴十六姑娘的記憶實在模糊,沒辦法,裴家的姑娘們實在太多了,除了出嫁的那幾位之外,家中還有十幾位,除了那些特別小的,七八歲之上的也有十二位。
裴十六姑娘生的小小的,是真的小小的,樣子也怯怯的,聽說生母早逝,一個無依無靠的庶女的境地可想而知。這是枯蝶對這位裴十六姑娘的最大印象。
自從她嫁進門之後,見過裴十六姑娘的次數也有十來次,只是從來沒有單獨說過話,誰讓畏畏縮縮的小姑娘不是枯蝶喜歡的款呢?
枯蝶一向覺得作爲女子,越是身份地位底下的就越要活的有志氣,不能被人看不起,所以,出身低微不是錯,毫無個性和勇氣就是錯了,就算嫡母再怎麼不好,父親再怎麼冷淡,但身爲裴家的女兒,就算是個庶出的,也是許多人爭着要的,多少應該活出點精神頭來纔是。
因此,裴十六姑娘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枯蝶不會踩她一腳,也不會多憐憫她一些,所謂施捨的憐憫和同情是沒用的,就算是女子活着,也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想過怎樣的生活,一味地逃避妥協不是辦法。
話題有些扯遠了,現在說說爲什麼綠裳調查的結果認爲裴十六姑娘的疑點最大,那是因爲當時她身後有人看到由於她猛力推搡了一把,才使前面的人羣發生了多骨米牌效應,當時衆人腳上都穿着高屐,本就站立不穩,再加上經過的地方恰好有那麼一大片冰,不摔倒纔怪呢?
當時,裴十六姑娘並不是站在裴九少奶奶身後,應該說,他們中間至少還隔了四五排人,枯蝶走路一向不喜歡被丫鬟們攙扶着,所以,綠裳只是跟在她的身後,然後後面是裴九少奶奶,裴九少奶奶身邊的兩個丫鬟,後面再是裴三少奶奶和裴五少奶奶並排而行,她們兩身後跟着四個丫鬟,分別是她們兩人的丫鬟,然後就是裴十一少奶奶,以及她的丫鬟,還有裴家的其他兩位姑娘,然後纔是裴十六姑娘。
裴十六姑娘這麼一推,前面的人一亂,最終最倒黴的是裴九少奶奶,其他的人不是各自摔倒,就是壓在她的身上,這才導致了她的小產事件。
可不管是針對裴九少奶奶,還是她自己,枯蝶都想不到裴十六姑娘這樣做的目的?她的身後還跟着裴家的幾位少奶奶,幾位姑娘,其中有兩人看的清清楚楚的,說是裴十六姑娘推的人。這就讓枯蝶很不解了,這小丫頭幹嘛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情,是受了什麼刺激,難道不想活了不成?
找不到裴十六姑娘害人的動機?但是事實如此,裴老夫人讓她調查這件事情,她總要有個結果,也許,這是一件普通的意外,也許是裴十六姑娘走路的時候絆了一下,怎麼地,直覺地伸手去推人,那樣,也可以解釋的通。
可問題是,如果只是一次意外,爲何衆人摔倒的地方哪兒巧,恰巧就在那塊冰上,還是,裴十六姑娘和裴九少爺有私怨。想到這裡,枯蝶開口問道:“十六姑娘和九少爺的兄妹感情可好?”
“應該還好吧,在奴婢的記憶中並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爭吵,更何況,十六姑娘在府中從小就是個沒聲的,她那樣的性子,能和人吵起來纔怪呢?”綠裳回完話一直再等着枯蝶進一步示下,她也不願相信那麼一個怯懦的人會想着害人,回來的路上還想着,是不是這位十六姑娘也是被人陷害了,才無意中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哦,夫君,你對這位妹妹什麼看法?”綠裳剛回話的時候,裴奕涵就坐在房中,並沒有避開去,這時,枯蝶將問題丟給了他,不管怎麼說,裴十六姑娘也是他的妹妹不是?
“爲夫沒有什麼看法,我對這些堂妹們根本就不熟,她們平日的所作所爲自然有她們的父母教導,輪不到我這個大哥去管。”裴奕涵語氣淡淡的,說出的話毫無感情起伏。
十六妹妹在他的心中也只是一個代號而已,他怎會放更多的心思在上面,不是對他重要的人,他也管不過來。
“哦,那夫君覺得我現在是該把這件事的結果告訴祖母呢?還是先將十六妹妹叫來問問好呢?”
“明個一早,讓六嬸孃帶着十六妹妹過來一趟吧。”片刻後,裴奕涵才道。
“也好。”今日天色已晚,大家都受驚了,還是早點休息的好。
第二日一早,天色放晴,冬日的陽光明晃晃地照在雪地上,枯蝶起牀時,裴奕涵已經去上朝了。
梳洗過後,用了早飯,王嬤嬤就帶人去請裴六夫人跟裴十六姑娘了。
並沒有讓她等的太久,不一會,裴六夫人就帶着裴十六姑娘進門了。
裴十六姑娘從一進門就低着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說起來,這個孩子也不過十歲,放在現代,不過是個小學生罷了,和記憶中的一樣,她身子瘦瘦的,小小的。
枯蝶起身給裴六夫人讓座,裴六夫人坐下的第一句話就是:“蝶兒,嬸孃已經聽說了,昨天的事情是這個丫頭惹的禍,我把人給你帶來了,你看怎麼處置吧!”
“六嬸孃別急,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問個清楚纔是。”枯蝶早就知道裴六夫人這樣的嫡母,絕不是個善輩,但裴十六姑娘好歹在名義上還是她的女兒,她怎麼一點都不願給對方說句好話。
“問什麼,昨晚,我也問過這丫頭了,可她死活不開口,只是不斷地搖頭,沒辦法,正好達侄媳你來請,我就講她交給你了。”
枯蝶又看向站在一邊低頭不語的裴十六姑娘,吩咐一邊的晨曦道:“十六妹妹先坐吧!”
裴十六姑娘就像沒有聽到枯蝶的話一樣,仍是站着不動,這下,連枯蝶都摸不清這位妹妹的心思了,她到底心中在想着什麼呢?
正常人都知道在這個時候開口爲自己辯解,她反而一句話也不說,這種悶葫蘆是最讓人鬱悶的。
“看吧,大侄媳,她一直是這個死樣子,從出生到現在一直是這樣,不懂得討其他人歡心,難怪,老爺一看她就有氣。”
枯蝶沒有接裴六夫人的話茬,看起來,這位裴十六姑娘的處境的確很不好,可她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患了自閉症不成?枯蝶覺得自己有點頭疼了,她的心計對付正常人還有用,對付這種不正常的人,就讓她也不得不鬱悶了。
“既然十六妹妹不想坐,那大嫂我問你一句,昨日,可是你在身後推了人,才讓大家站立不穩,都摔倒了,才害的你九嫂的孩子流掉了?”
裴十六姑娘還是不說話,她就這麼一直站着,房內的其他人見狀,樣子也很鬱悶。
“看來像大侄媳這麼靈巧的人,也不能讓這死丫頭開口,這可怎麼辦?”裴六夫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枯蝶心道,這裴六夫人是到了任何時候,都不忘擠兌別人,難道她不說風涼話會死嗎?但嘴上卻冷冷地道:“不管怎麼說,這十六妹妹都是六嬸孃的女兒,她長成了這副模樣,要是老祖宗,老夫人追究起來,終歸還是嬸孃這個當母親的不是,既然,今日十六妹妹既然不願說話,您還是先帶她回去吧,等我回了老夫人,再做打算。不過十六妹妹畢竟是六房的人,在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六嬸孃可要看顧好她,不要出別的意外才是。”
枯蝶一番綿裡藏針的話,讓裴六夫人的臉色變了一變,隨後,又再次擠出笑容道:“大侄媳,嬸孃是個無能的,也是沒有法子了,不過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我會好好看好你十六妹妹的。”
裴六夫人說完,站起身來,枯蝶也跟着站起身來道:“那就好!”
裴六夫人帶着裴十六姑娘離開之後,枯蝶坐在椅子上沉思,裴十六姑娘既然不說話,那就只能從她身邊的人查起了。
“綠裳,去將十六姑娘身邊的人都給我帶來,我要一個個問清楚。”裴十六姑娘的這種狀況,讓枯蝶也摸不清了。
“是,大少奶奶。”
半個時辰之後,綠裳帶來了十六姑娘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丫鬟以及一個老媽子。
這兩個丫鬟一個十二三歲的樣子,看起來還算機靈,另一個年紀大一起,大概十五六歲了吧。
小的名叫丹桂,大的叫曉珂。
“奴婢見過大少奶奶。”兩個丫鬟進門,不敢四處亂瞄,低眉順眼地跟在綠裳的身後,然後跪下行禮。
“起來吧。”這冬天的地磚冰冷冰冷地,枯蝶也沒有什麼心思虐待她們兩人,看這兩人都不錯,怎麼她們的主子會變成那樣呢?
“謝大少奶奶。”兩人有些不安地站起身來。
“你們是侍候十六妹妹的?”
“是的,大少奶奶。”
“你們十六姑娘平日裡都不說話嗎?”
“回大少奶奶的話,我們家姑娘先前雖然話不多,可也不像這幾天,一句話都不說了,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又不敢隨意去稟告六夫人,六老爺。”叫丹桂的小丫鬟率先開口,枯蝶一看,這小姑娘就是個沒有什麼心機的。
“曉珂,是這樣嗎?”
“回大少奶奶的話,奴婢與丹桂侍候十六姑娘已經三年多了,我們家的姑娘先前話雖然少點,但也不是整天一句話都不說,奴婢們雖然心急,但也毫無辦法。”
“哦,那你們記得,是從那日期,你家姑娘突然不說話了?”
“應該是奴婢從家中回來之後就那樣了。”丹桂搶先答道。
“差不多就是五六日前吧,那日的前一日,丹桂家中母親病了,就去求了六夫人,準了一天的假,隔日,丹桂回家去了,奴婢第二日做的事情很多,去廚房幫小姐咬了一份燕窩,還去針線房給我們家房中的丫鬟們去催了過年的新衣,當時,奴婢也沒留意什麼,可第二天,奴婢服侍我家姑娘起牀時,卻發現她眼睛紅腫,好似哭了一晚,奴婢當時問姑娘那裡受了委屈,姑娘就沒有回答奴婢,奴婢不好一個勁地追問,沒想到,從那日前,小姐就不再開口說話了。”曉珂將事情說了一遍,聽的人仍是一頭霧水。
在那日,到底發生了何事,讓裴十六姑娘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這件事跟裴十六姑娘昨日推人有關?
“那日,你們都不在,難道姑娘身邊沒有其他人侍候嗎?”
“回大少奶奶的話,如果奴婢和丹桂不在的話,還有四個二等丫鬟侍候姑娘,那日,奴婢覺得我家姑娘不對勁,就私下裡問了那四個,她們道,那日小姐要去花園走走,不准她們幾人跟着,她們也沒辦法,只能留下來,至於小姐出去發生了何事,她們也不清楚。”
“花園?她們幾個沒有說謊?”
“奴婢查過她們幾個的確沒有說謊,那日,姑娘是一個人出院子的,也是一個人回來的。”
“哦,除了這些,你們可曾發現你家姑娘還有其他異常的地方?”
“回大少奶奶的話,我家姑娘給奴婢和丹桂每人賞了五十兩銀子,說將來有一天,我們家的人可以用這銀子將我們贖回去。”這次回話的是丹桂。
“下去吧,好好照顧你們姑娘。”
難道裴十六姑娘真的打算做什麼事不成,所以才事先給了這兩個丫鬟銀子,是補償還是有其他原因。
就在兩個丫鬟準備退出去的時候,紅裳進了門,在枯蝶耳邊道:“大少奶奶,不好了,裴九少奶奶再得知是十六姑娘又可能害了她的孩子之後,趁下人們不注意,竟然跑到十六姑娘院中,要掐死十六姑娘呢?”
“這消息可真實?”枯蝶一愣,這裴九少奶奶的心情她理解,可裴九少奶奶身邊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剛小產的身體何等的虛弱,怎麼能讓裴九少奶奶隨意下牀呢?
“應該是真的,裴九少奶奶掐着十六姑娘的脖子不放,已經掐了快半個時辰了,身邊的人都沒有辦法了,這纔派人來請大少奶奶。”
“收拾一下,我們去看看吧。”
枯蝶嘆氣,這都是些什麼事呀,可能是剛纔她把裴十六身邊的一些人叫過來問話,裴十六姑娘那邊沒人侍候,就讓裴九奶奶這麼闖了進去。可別事情還沒弄清楚,就先把人掐死了。
枯蝶坐着擡轎到了裴十六姑娘很偏僻的小院子時,這小院子內外已經擠滿了人,裡面擠得是各房得到消息前來勸架的,或者看熱鬧的主子們,外邊則是各院的丫鬟下人們,有這樣的熱鬧可看,誰捨得錯過。
枯蝶見狀吩咐道:“綠裳,將這些白日不幹活的人名字都給我記下來,每人罰月俸一月。”在院外的下人們,聽到枯蝶的吩咐,這時那還顧得上看熱鬧,都一鬨而散了。
進了院內,門外的都是各房的丫鬟們,看着枯蝶的坐轎落下,上前行禮。
枯蝶沒有搭理,直接進了房內。
果然看到裴九少奶奶衣裙不整地,頭髮披散着,一隻手掐着裴十六姑娘的脖子,一隻手手中拿着一根簪子道:“你說,說呀,到底是不是你想害我的孩兒?”
房內,裴六夫人着急地走來走去,一邊道:“媳婦,你身子不好,還是先鬆開你妹妹,等事情查清楚了,老夫人和母親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是呀,九嫂,你千萬別衝動呀,孩子沒有了,過一段時間還會有的,要是你今天殺了十六妹,那可什麼都沒有了!”裴家六房的另一位姑娘在旁邊勸道。
“就是,老九媳婦,這家裡有的是老祖宗,老夫人,她們都會爲你做主的,你可別做傻事呀!”
“少奶奶,你將簪子給奴婢,隨奴婢回房吧,要是少爺回來知道您變成了這樣子,他心裡也會不好受的。”這位估計是裴九少奶奶房中的人。
裴九少奶奶的表情隨着衆人勸說的話語變了又變,但就是不願意鬆手。
而被挾持的人質,裴十六姑娘則坐的端端的,目光直視着前方,從頭到尾從沒說一句話,就好像周圍的一切跟她沒有關係似的。
“大侄媳,你來了,快勸勸你九弟妹吧。”裴六夫人見枯蝶進了房子,忙上前道。
枯蝶正在思考,打算用怎樣的方法先讓裴九少奶奶平靜下來時,突然身後一陣斷喝:“這都是怎麼回事,越來越不像話了!”是裴老夫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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